《忘川河边，等你到百年》司徒流筝

69、窥探天机（4）

　　李书瑶闻言，倒是诧异了，转过头看着幻灵：“我无心一统天下。”
　　“纵然殿下无心，但殿下身上紫气日重，长此以往，君临天下，四海归一，必然金冠加冕。”幻灵也跟着转过头，言辞之中倒是颇为恳切，“五国战乱由来已久，殿下能够扫平四海，也是五国百姓之福。”
　　李书瑶面色沉凝，说：“我心不在此。”
　　幻灵瞧着李书瑶的神情确实无心天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忽而话锋一转说：“殿下虽然福泽深厚，七窍玲珑，夺天人之姿，但奈何天妒英才，只怕寿元不长。数十年前幻灵的师叔九重真人曾云游至齐国境内，为殿下观测过命相，也曾对我言说殿下之命格奇特。有横扫六合之象，却为女子之身，疾病缠绕，难活过三十。但师叔却没在十五年之后再见殿下。”
　　对于幻灵的言辞，李书瑶倒是不置一词。
　　自从上辈子经历的那些事情看来，她早就已经做好自己短命的结局。
　　其实当初就算没有柳雁卉的事情，她也知道自己是很难活得长久的。母后、哥哥为了能够让她调养身子，从不将什么繁琐之事推到她的面前来。就这样将养着、小心伺候着，她也只是堪堪活到了双十。后来又经历了那些人生的大起大落，一碗红花入腹，胎死腹中，丧子之痛，寒疾压身，她能活到双十都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幻灵并不知道李书瑶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李书瑶的气度果然不似常人，在听见自己活不过三十的时候居然也能够如此平静，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随即，又接着说道：“殿下遇到了这等造化非凡之事，命格早已改变。幻灵道行浅薄，已经看不出殿下的去路了。只怕难过三十之言，终究会成为一句笑谈。但殿下身上原本的黑死之气转为了紫气，且萦绕日久，愈发深厚，这是确定的。若是殿下真的无心天下，可需要早作打算。”
　　李书瑶饶有兴趣的看着幻灵，像是在思索什么。
　　幻灵不明白为什么李书瑶会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但他知道她并无恶意。
　　好一会儿，李书瑶才笑着说：“方才国师说自己原本是修道之人，只因当初魏皇有恩与自己，所以才插手红尘俗世。”
　　“确是如此。”幻灵说。
　　“我虽不知道修道之人应当是如何的清心寡欲，但瞧着国师如此心系百姓，只怕还是国师之位更适合你呀。”李书瑶笑着说过，“你前方求我若有朝一日君临天下，必善待魏国百姓，此刻我倒是有意与魏国联盟。”
　　幻灵闻言，眉梢一扬：“殿下请说。”
　　“虽然当初魏国大军压境，但终究没有兵戎相见，两国之谊尚在。”李书瑶说。
　　“当初大军压境，不过是因为皇储之位相争。而今大殿下已伏诛，十二殿下正得圣宠，陛下又有与齐国修缮之意。”幻灵说。
　　李书瑶对于魏国发生的那些事情倒是清楚的，也知这确实不能怪魏皇和幻灵什么，只道：“如今国师也当只五国盟约是不可能的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私下签订盟约。”
　　幻灵眼神一亮，没有说话。
　　李书瑶意味深长地说：“魏燕之战长久，纵然国师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灭了燕国。书瑶只盼着，若有一日齐国若是有战，魏国可想着今日齐国没有趁火打劫之心。”
　　“若是齐魏互为唇齿，形成掎角之势，这必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幻灵说。
　　“国师□□。”李书瑶笑着说，“只是齐魏既是盟友，必然得有所依仗。非不是我不信国师，只怕父皇和朝中大臣无法轻信你我之言。”
　　幻灵面色寡淡：“依殿下之言，当如何？”
　　李书瑶饶有深意的说：“素闻战国时期，群雄并起，有燕赵韩魏齐楚秦，七国。与现在的形势，尤为相似。当时秦国势孤，不得不以皇子遣送赵国为质，携两国之好。如今我等何不效仿古人，以保两国之谊。”
　　听了这话，纵然幻灵素然喜怒不表于色，也禁不住微变了脸色，却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认真考虑了李书瑶的提议。
　　依照赵国现在的局势，自然是不可能和齐国开战的。否则一边面对燕国的战争，一边又要面对齐国的压力，腹背受敌，很有可能有亡国之危。更何况齐国因为李书瑶而紫气日盛，有气吞寰宇之势。若只是牺牲一个皇子，而保住魏国现在以及以后的百姓福祉，他倒是不介意一试。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幻灵说道：“此事我无法做主，需回禀陛下。”
　　“不急，不急。”李书瑶知道，只要幻灵没有拒绝自己，那么这件事情就有很大的可能会成功。
　　其实对于这件事，李书瑶倒是不担心魏皇会拒绝。
　　首先魏皇此人做事魄力不够，心狠有余。如果只是牺牲一名皇子，而换得魏国一时的平静，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做得出的。其次如今魏国的形势已经由不得国君选择了。燕国大军随时可能掀起又一轮的战争，与齐国交恶完全没有好处。最后，魏皇虽然年迈，但膝下有十多位皇子，十多位皇女，完全不需要担心后继无人的问题。
　　所以，幻灵要把这件事去向魏皇请示，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彼此面子上好看一些罢了。
　　“若是魏皇同意，只怕齐国使臣少不得要去一次魏国了。”李书瑶笑眯着眼，说。
　　“若是殿下亲自前来，幻灵必定亲自前来迎接。”幻灵说道。
　　“如此，倒是先谢过国师了。”李书瑶笑着说。
　　两人商定了这件事情之后，便准备各自离开了。
　　但在离开之前，幻灵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若是殿下真的无心皇位，需早做打算。”
　　这句话，自从见面之后，幻灵已经说了第二次了。
　　这一次说完之后，幻灵就告退离开了。
　　李书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了沉眉眼，又在溪边站了一会儿之后，便也走了。
　　遣了妙春先回去，这一路上李书瑶走得累了，却连个传话的人找不到。可旋即想到自己身边必然有执勤的影卫跟着，便准备唤一声，可又想起自己还答应了柳雁卉出门，便也忍住了疲累，朝着芷荷院外围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