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洲怪谈》深海不见

10、第十章

　　第十章 难民
　　可能是太兴奋了，也可能是一下子借了太多法力，更颜昨夜如同吃饱了撑的似的失眠了，于是今天早上喜闻乐见地睡到了日上三竿。藏清大概是听说了昨天半夜更颜到处找人看他用法力放烟花的丰功伟绩，也没叫醒他，自己照常去了校场练功。
　　更颜醒来时发现藏清居然没有叫他，不禁开始反思最近是不是和更书、更礼走得太近冷落了藏清。他有点过意不去，便取了袋银两，骑上柯基，打算出城去校场接藏清回来，带他在城里找个酒楼尝尝外食。如果国师也在的话，顺便也请他吃顿饭，感谢下借法力之恩，毕竟说来是借，实则跟抢差不多了。不过国师日理万机，大概是不会赏脸的吧。

　　刚过城门，就有一衣衫褴褛的白发老翁从一侧冲出来跪倒在柯基面前。
　　更颜心想，乞丐吗？还是碰瓷的？真是无论哪个时空哪个朝代都有的空手套白狼的职业啊。
　　他正想牵动缰绳绕过去，忽然瞧见老人破烂衣物下隐约可见的数道可怖伤痕，已经流出黄黄绿绿的脓液。这种发炎的伤口不好好处理会把人拖死的。于是更颜下了马，打算凑近好好看看。
　　这时，一个守城卫兵突然横插一道站在更颜和老人之间，对更颜道：“秦小少爷，这个难民身上有严重疮口，不干不净的，怕会传染小少爷，还是交于在下处理吧。”
　　难民？更颜皱着眉，看了眼这个守卫。他带着一个锅盖一样的大大的头盔，看不清楚长相，但肤色偏深，身材瘦长，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干体力活之人。
　　“你认识我？”
　　“秦小少爷几乎天天从这里进出，在下自然认得。”守卫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老人家？”
　　守卫这才抬头看了眼更颜，刚好对上更颜审视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给些清水和干粮，请他离开了…”
　　更颜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城墙边上的阴影中，零星坐着好几个和这老人差不多衣衫的瘦巴巴的人。他指了指那些人，又问守卫:“那那些人怎么处理？也是难民么？”
　　守卫点了点头:“是难民。自生自灭吧。”
　　更颜想了想:“因为他们没拦在我面前，就得不到清水和干粮吗？”
　　守卫有点意外地看着更颜，正想张嘴说什么。
　　更颜继续道:“若是十几个人都一起倒在我马前，你打算怎么打发？让开吧，让我看看老人家。”
　　守卫只得让到一边，定定地看着更颜。
　　更颜细细观察老人，发现他露出来的皮肤都黄得吓人，白发稀疏，又干又瘦，时不时咳嗽两声，每次咳嗽都带出肺部一阵痰音，却没有咳出痰，胸口三道斜着的疮口，皮肉往外翻着，不光流脓，还有异味，有点像刀剑伤，也有点像…
　　“秦小少爷，这看上去像是妖魔抓伤的。”
　　“哦？确实像是大型动物的爪痕。”在更颜目前的概念里，妖魔就是放大化的猛兽。
　　这老人怕是活不成了。要救吗？更颜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他总觉得自己本来已经死了，平白得了一个小贵族的壳子，若是只知道自己享乐未免太过自私。可是…救也不能这么救，京城既然立下规矩不接收难民，若是私自带回去，一旦开了这个头，对城里居民、官府都无法交待。
　　更颜解下自己那个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小钱袋丢给守卫，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老人恐怕活不过几日了，你且看着办吧。”
　　守卫一怔，耳朵微红，心想这难道是丧葬费吗？
　　更颜翻身上马，又想起了什么，脱下外袍递给守卫:“把他身体盖好，帮个忙，抱到城墙下去吧。”
　　他一边重新系好腰上玉佩，一边继续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马，单名一个轲字。”
　　“马轲？”更颜忽然微笑起来，“小马哥！以后就叫你小马哥吧！”
　　说完就自顾自骑着柯基离开了。

　　后来更颜和藏清回去时，只看见老人闭着眼睛靠坐在墙角，咳得浑身抖动，死死揪着更颜的衣服，揪成一团抱在怀里，没有再看见小马哥，没有见到国师，请客吃饭计划也泡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