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剪影》长居东街

2、归家

　　王老夫人闭着眼睛坐在太椅子上，真宜双手上上下下一晃一晃地锤着老夫人的肩膀。

　　“大概还有两日，立行便要回来了，你且准备着吧。”

　　“嗯，好，我知道了。”
　　老夫人睁开眼瞧着她，“说说看，你知道什么了。”
　　真宜诺诺地“呃……”
　　“好了，不用说了，你就呆着吧，什么都不要做。”
　　“那要不然我给少爷和那位女子收拾房间，少爷的院子，除了我原来住的那间，其余的我都没动，虽有下人常打扫，但这已是金秋了，那边被子多冷啊，热壶把被子摊热，再点些炉子，等少爷到了，一进屋，就能感受到暖意。”
　　“这是管家干得事情，不过，你盯着也好，对了，你在我这里也住了许久，这几日该琢磨着搬回去了。”
　　“我醒得的。”
　　“嗯，你也就听话这点优点了。”
　　夜里，嬷嬷给老夫人盖被子时，老夫人突然说：“原瞅着比较木讷，想不到还是有开窍的时候。”
　　嬷嬷一听就知道这是在说小夫人，“夫人虽然单纯了些，可听话呀！老夫人您说什么，小夫人都是装进心里了的。”
　　“只进心里还不够，要进脑子！”
　　“慢慢来吧，日子可还长着呢！”
　　哒哒哒，两辆马车驶了过来。“老夫人，老夫人，少爷回来了。”
　　听得前院小厮高喊的声音，老夫人顿时激动的抓紧了旁边嬷嬷的手，立马起身，朝着前门方向一路蹒跚过去。
　　“娘，”一个文秀青年大踏步进门，顾不得满身仆仆风尘，一边激动地高喊老夫人，一边步行至老夫人身前，给跪下来。

　　老夫人一连声，“好，好，好！”
　　真宜瞧着老夫人着实心疼儿子，但王家这么一个金贵的嫡长子、当家人，老夫人也是狠着心肠送出去成长的。

　　“快起来吧，还不容易回来一趟，咱娘俩多聊聊！”

　　真宜这会儿机灵了。她羞哒哒地迈着莲步，想去将王立行扶起来。

　　王立行不着痕迹避开了，真宜站在原地也一副不觉尴尬的样子，一甩帕子继续神游。

　　这时，一个身着荷色衣裙的娇俏女生安菲大大方方上前，不卑不亢道：“王老夫人，身体康健，您好，我是安菲！”

　　老夫人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来，瞧瞧，长得可俊了，气质涵养好，听说你和立行是多年同窗，女孩子啊，多读些书挺好的！”

　　“谢谢老夫人青眼！”得了夸赞，安菲没有显得特别高兴，也没有一点紧张的神色，依旧保持着礼貌的态度。

　　氛围似乎特别和谐，王立行见好就收，“来，娘，立行给您讲讲儿子念书时候的事情，那时候……”

　　母子两说着话进了大堂，真宜也吩咐着接风洗尘的东西都给备上，府里顿时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本来这也是早早就准备好的事情，加上府里向来都有章程，没谁会特意给真宜脸色看，相反，真宜的人缘很好。

　　“刚刚，你也见着你媳妇了，她嫁入我们家也有不少日子，我看着人也贤惠本分，是个好的！”

　　王立行僵了脸，“娘……！”

　　老夫人停了话头，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王立行。

　　王立行软和了脸，又软和了声音：“娘，您看我这不是包办婚姻吗？”

　　“安菲呢，是个不错的姑娘，只是你们都是有志气的年轻人，要独立，要自由，要干出一番大事业，那我这老太婆，也不能一直守着王家，我倒是想，岁月不允许啊，你们都走了，王家也完了！”

　　“娘，无国怎有家？”，王立行沉重道。说着他又缓了声，“可是娘，这与我的包办婚姻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徐徐道，“我啊，也是怕，你给我带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回来，另的是我也需要个忠厚的帮我操持这王家大大小小的事，你媳妇虽没什么大智慧，但也不是教不出来，还有就是你和她生个孩子，我有了长孙，也不逼你就是，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学习也好，报国也好，都是好事儿，我都不会拦你！”

　　王立行还是觉着欠妥，“可这对她不公平啊？而且，娘，安菲也可以生个长孙的！”
　　老夫人反问，“真的，你们舍得，孩子能留给我？”
　　王立行沉默，他心里盘算着，也许可以，只是，安菲怕要心头滴血。

　　老夫人叹了口气，“有什么不公平的，一来，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二来，嫁到咱家，她也算是高嫁，且说，我可是把她当自己亲闺女看待的！至于安菲小姐，我可是连儿子都给了她的！”

　　王立行还是摇头，但又不好硬刚母亲，只好说，“容儿子再想想。”这事，不说自己，安菲也肯定不能同意，能拖一时拖一时吧！

　　第二日，王立行带着安菲四处闲逛。
　　“你手冷不冷！”王立行虽然嘴里正在问，手上却是直接拿着大氅披在安菲肩上。

　　安菲笑笑，“我不冷，走走还挺暖和的。”

　　王立行，“可能这两天还好吧，我们这里的天气就是，冬天特冷，夏天特热。”

　　王立行珍惜着这闲暇的时光，两人漫步亭台楼阁之间，时不时，他给她指指，讲述传说小故事或者童年趣事，安菲也配合得笑弯了眼。

　　过了一日，正是与族叔约定的日子，立行郑重地提了重礼去拜见族叔。

　　老夫人平时都是嬷嬷侍候着，没什么要事，不特意拘着真宜。
　　这没什么事，真宜也没让丫鬟陪着安菲，反而亲自去见了安菲。

　　“我也不知道，你们要住多少日子，这是之前我便吩咐给安菲姑娘您新做的几套衣裳，安菲姑娘看看喜不喜欢，合不合身！”

　　安菲不好意思帮忙理理衣服，“非常好看，我很喜欢，尺寸也是刚刚好的！。”虽然安菲没特意看，但她还是不经意地看到了真宜的小脚，凭心说，真宜长得温婉，性子也温婉，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愧疚，可是她与立行之间的感情也是真的很深，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风风雨雨。

　　此时此刻，真宜脑袋里想着是啥呢？以下：“天哪，给个雷把我劈死，想不到有一天俺会和老公的女朋友在一块愉快聊天，喔，是了，说不定，在王立行圈子里，我只是旧社会残留的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