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姑娘》扶怜

8、相约

　　轻风镇人不多，事儿多；事儿不烦，人烦。
　　听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小尹同学汇报，轻风镇的中学和小学要合并了，中学后校门的那一大块空地将作为小学的新场地，小学生们怨声载道——唉，几年内搬了几次学校，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和新奇。

　　中学生们倒是喜气洋洋，就差把大红灯笼挂在校门口了，尤其是初中学生——终于有比他们还小的小朋友来陪他们读书了！
　　不久之前，小学已经开始动工了。每天上学，中学生们都伸长了脖子去看，期待着竣工。

　　***

　　清晨，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高远辽阔，一望无垠。朵朵白云悠悠飘过，如炊烟般稀薄。后校门的空地已经开工，校门口的老大爷开了校门，摆煎饼果子摊的人也忙活起来了，将煎饼皮在油里炸得金黄，咔滋咔滋地响，就等起得早的学生们来了。轻风镇的一天也开始了。
　　然而辜负了卖饼人的期望，学生们起得并不早，六点多时整条街上都空无一人。

　　这天例外。

　　一个没穿几件衫子的少女蹦蹦跳跳地来了，倒也不是正经的活泼来蹦跳，而是冷的。想也不用想，这个连校服都忘了穿的学生只能是江霜了。
　　学校突袭来了一场模拟考试，之所以说是突袭，是因为在昨天老师才公布有这么一场考试。当时江霜正在埋头猛抄化学方程式，听到明天就有考试，钢笔笔尖差点弯过来。后座的小尹一口柠檬汁儿差点喷江霜身上。

　　然后。江霜成功地把开考时间的九点记成了七点。衣服是乱穿的，饭是瞎吃的，书包是歪着背的，大清早跑来，一个人也没有。
　　江霜望着清冷的街道，感觉自己有点悲壮。

　　她掏出书来站在原地看，试图用一点时间补齐一个多月来欠的账，翻了几页发现自己并没有欠账，欣欣然将书又收了回去。

　　果然是考前了然，不知道会不会考时茫然。
　　不过，开学至现在难得有点儿闲暇啊，干脆干点有意思的事儿吧。
　　江霜邪魅地一笑，原地180度转身，迈着理直气壮的步子扰民去了。

　　***

　　小菁起床很久了，开春以来，她也不比江霜闲。这得从某个晚上说起。

　　姐姐照常熬夜，完成她拖了很长时间的画——她总是这样，把工作压在最后一天来做，然后小菁充当免费保姆，负责端茶送水，服侍这位多事的姐姐。小菁将茶水放在电脑桌上，抬头看屏幕上的画，见竟然和上次的画稿上的人一模一样，都是那个如冰雪般明朗的少女，不过衣着和背景变了。

　　少女身着粉红色的衬衫，盘腿坐在一片属于春天的青绿色草地上，身边放着一盒还没有打开的饼干。她对着远处微微笑着。
　　姐姐正在给她身边的饼干盒上色，看来是要完成了。

　　“是同一个人约的画稿么？”小菁问道。
　　“不是啊。”姐姐一边换颜色一边回答道，“听说这是个网络小说里的人物，可能挺火的吧，最近约的画稿都是关于她与另一个女孩儿的。”
　　“这样啊。”小菁点点头。她不看小说，但江霜说她倒是挺喜欢的。

　　姐姐道：“这次的稿是李韵约的。”
　　小菁脱口而出：“啊？”
　　姐姐笑道：“那个小鬼头真是的，让我画这么高难度的，还要处理好每一个细节，不是难为我嘛？”

　　小菁心道，他是想让你展示自我，突破极限。
　　“对了，小菁。”姐姐将转椅向后一踢，滑到小菁身边，“你今年多大了来着？”
　　小菁：“......”她认真的吗。
　　小菁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十七。”

　　“哦对，你上学时年龄小。”姐姐郁闷地道，“我还想等你满了十八岁，给你找个工作，好离我远一点呢！”
　　小菁：“喂！”
　　曾经听江霜说她有个假哥哥，当时小菁还笑她来着，现在小菁明白了，那叫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比谁好。

　　“你想做什么？也该准备准备下了。”姐姐道，“不然我们得喝西北风......”
　　小菁道：“可是现在吹的是东风。”

　　“哎呀，笨蛋。别打断我。”姐姐咧咧嘴，笑骂了一句，继续道，“你看。在家闭关修炼两年了，你要是不去工作的吗，都对不起这两年修炼，人家隐士还要出山呢。”
　　小菁想了想，道：“也有不出山的。”

　　姐姐道：“我宣布，现在没有了，所以，你还是得出山。尽快想好目标吧。”
　　这宣布得可真有说服力。小菁只好鸡啄米似的瞎点头：“好的。”
　　她前不久才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太烧脑了，于是放弃，把这个问题当足球一样简单地踢给了姐姐，结果姐姐又简单地踢了回来，到头来还是得她决定。

　　她正想离开，却再次被叫住了：“等等，小菁，你有兴趣教美术嘛？”
　　小菁保持着微笑：“？？？”

　　***

　　“小菁！小菁——！”
　　小菁正盯着一本美术理论书看得头皮发麻，为了不被外面施工的声音影响，她带了耳机，听着江霜给她推荐的轻音乐，不仅免疫了施工声，她几乎对外界的所有声音都免疫了。江霜干喊了半天没个回应，心中疑惑地道，难得还在睡觉吗？大好时光啊喂？

　　江霜像狐狸一样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
　　她再次开口喊道：“小菁！世界第一的江霜从天而降！”
　　她成功地看到，小院连接客厅的玻璃门开了，左手美术书右手数学书的小菁出现在她面前。

　　江霜：“早，昨晚没睡？”
　　小菁揉了揉眼睛，走进小院：“不是啦，我没那么刻苦。”只是半小时前看了数学书，可能呆滞了。当年她读初中时，数学可是只能趴在平均分上下的。
　　江霜趴在栅栏上，盯住了她手上的数学书：“诶，你干嘛学数学？准备帮我做课外辅导吗？”

　　你还需要辅导吗。小菁想起了江霜每次数学考试的分数，在心里恨恨地白了她一眼。
　　但是江霜很了不起呀。她想，江霜懂的也许比她要多出几十本书的量。

　　“因为......”小菁突然想保密了。她浅浅地笑了一下。
　　“因为怕变傻了。”

　　江霜愣了一下，随即一阵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本来就......”
　　小菁郁闷地道：“本来就傻么？”随便编一个理由都显得很傻，看来自己真的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啊。

　　“谁说的？”江霜笑够了，开始恢复了“六月天”的本质，正色道，“本来就不傻，不学数学也不会怎样。”
　　小菁轻声道：“又骗我了。”江霜是个擅长巧言令色的家伙，她可明白了，这人能一本正经地把甜言蜜语翻来覆去地讲，都归功于李韵的言传身教。她还记得李韵和江霜互道“姐妹”的绝美场景。

　　“是真的。”
　　“不是。”
　　“真的！”

　　一阵脚步声从屋内传来，姐姐搭上了小菁的肩，用无奈至极的声音道：“打扰一下你们的兴致。——江霜，你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霜道：“我知道今天考试。”
　　姐姐道：“可是你没穿校服。”

　　江霜：“......”
　　江霜瞥了一眼自己的白衫子，然后用手覆住了脸，半晌，道：“我准备好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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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我只剩三度电了👌
顺便，我爱汶川......的Wi-F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