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姑娘》扶怜

6、相知

　　这是一次各怀鬼胎的鸿门宴式绘画学习。

　　一张茶几旁，坐在沙发中间的是刚从南方赶来的李韵，他左边是江霜，右边是江松，因为身高问题，这三人坐在一起像一个坑，外面高中间矮。江松旁边又是张艺颖，二人自由自在地眉来眼去。
　　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张艺颖左边，脑袋歪了又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不明状况，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坐在了不对的地方。

　　真正眼神交流表情对话的还是江霜和李韵，二人在网上聊天时比较放飞自我，见了面仍然本性难移。
　　李韵抿了抿唇，对着她抬了抬眉头。
　　江霜会意，用余光扫了一圈四周，不客气地剜了他一眼。
　　李韵一脸委屈，巴巴地望着她，不断地眨眼睛。疯狂暗示。求您理我。
　　江霜眼神一横，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你们关系真好啊。”姐姐笑眯眯地重操旧业，开始八卦起来，“该不会是恋爱关系吧？姐弟恋，差评。”
　　李韵正要答话，江霜和江松同时将他脑袋往下一按，异口同声道：“不是！”
　　李韵：“.......”这两人不愧是亲生的兄妹。
　　他嗷嗷叫着逮住二人的爪子，喊道：“姐弟恋怎么了？姐弟恋万岁！我爱我姐妹！”

　　江霜再一起将他按了下去：“我爱我兄弟。”

　　某人安静地坐在靠着落地窗的小椅子上，手握着画笔，笔都快捏断了，还是没画出个名堂来。
　　小菁郁闷地想，还是画画陪我一辈子吧。
　　水彩最近没什么灵感，花鸟鱼虫春夏秋冬都画尽了，人呢，她也画了那么一个，画了很多张，不过全都画得不像，也许是没仔仔细细地观察过的缘故。
　　近日来，姐姐遵守诺言，教了她电脑绘画。看着容易，学起来很麻烦，与其在这里听某二位抒情，不如去练练电脑绘画。

　　小菁逃命似的上楼去了。

　　***

　　九点半的中场休息，成了一场闹腾的聚会。也许是刚过完新年，有了压岁钱，谁身上都能搜到新买的零食和饮料，花花绿绿、乱七八糟地摆了一桌子，小姑娘大声问道：“小苏姐姐，我们来玩什么？”

　　姐姐喝了一口寒酸的白开水，讪讪道：“我不知道......”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李韵刚说完，便被江霜捂住了嘴：“消停！”

　　“我赞成！”张艺颖立刻举手道，仿佛谁不知道她也是另有想法似的。
　　江松摊手道：“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戴圆圆镜的男孩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举手道，“我不会！”
　　“我教你。”张艺颖兴致勃勃，“按顺序来提问就是了，从......从苏姐开始吧！”

　　小苏其实是个心直的人，平时也没太多的秘密藏着捏着，要八卦没八卦，要经历没经历，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她指着自己：“我吗？好吧，那谁来问？”
　　小姑娘拍了一下桌子：“我要问！”

　　张艺颖体贴地帮她擦了擦嘴角的薯片渣。

　　“小苏姐姐，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小姑娘有模有样地晃着脑袋，一本正经地提问。
　　另一个小女孩也接道：“是呀是呀，我还不知道那个姐姐叫什么呢。”

　　“这个问题啊，”姐姐笑道，“大名的话，叫郎菁呢。但是你们叫她小菁就好啦，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大名。”
　　听到这里......张艺颖疑惑地问道：“她不是叫苏小菁吗？”

　　“你猜的吧？猜错了。”姐姐说出了让大家都惊讶不已的话来，“我们不是亲生姐妹，所以不是一个姓。”

　　多年来，小苏七岁，从遥远的地方来到了轻风镇，跟父亲一起进入了一个新的家庭。刚开始，这个新家庭里叫做小菁的小女孩从来不理她。当时，她也不是很开朗的孩子，二人沉默了很久，除了必要的话语，几乎毫无交流。

　　直到时间消磨了一切，她们一起生活，短短的辫子开始变长，画着卡通图案的衣裳变成了同一个学校的校服，矮矮的个子从不能够到书柜中层到与书柜顶层平视。她们一起长大，才开始像真正的姐妹一样，将彼此作为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很多时候，小苏都会忘记，小菁与自己其实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人，本该是人海茫茫中的陌生人，但就这样幸运地相遇了。

　　提问的小姑娘并没有想那么深，听到这样的话，“哇”地张大了嘴：“姐姐和小菁姐姐原来并不是姐妹呀！”
　　“是姐妹哦。”姐姐笑道，“那么，现在该我提问了，OK？”
　　大家齐齐点头。说了这样一个大秘密，也确实该小苏姐姐提问了。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定在仍在和江霜使眼色的李韵身上。
　　“提问李韵同学——”她拖声拖气地道，“你想对江霜同学说什么？请说出来让大家高兴一下。”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聚集在李韵身上。李韵嘿嘿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这是秘密。”说着，得意地喝了一口橙汁。
　　“不行不行！是必须说的！”一个短发女孩子抄着手臂，对他的回答表示抗议。

　　江霜一边剥橘子皮，一般悠悠哉哉地替他回答道：“他在催我表白。嗯......请你们体会一下这种被催婚的感觉。”
　　喝橙汁的李韵喷了。

　　一片沉寂，三秒后——
　　众人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什么！！”

　　***

　　小菁专心地勾画着一个局部表情。只是一抹简单的微笑，轻轻勾起唇角而已，她却感觉怎么画都不满意，不是画得太上扬了，就是太低沉了。
　　总之，糟透了。

　　要是能仔细观察一下就好了。听说微笑是最展现内心的，需要真实的流露，也许是真的不适合她坐在电脑前空想吧。

　　***

　　“是这样啊。”江霜继续剥橘子皮，似乎说的事跟她毫不相干，“李韵从开始就在催我啦......请你们将他扔出去。”
　　李韵：“姐妹，你不爱我了。”
　　江霜甩过去一把刀子：“对呀姐妹。”

　　“江霜有喜欢的人了啊，这就很遗憾了。”姐姐啜了一口她喝了半天都没喝完的白开水，“不知道是谁呢？”
　　江霜却狡黠地回答道：“小苏姐姐，你的提问已经结束了，我可以拒绝回答。”

　　怎么这样卖关子！众人狠狠地瞪着她。
　　“反正都要轮到你的，现在就说啦！”
　　“说一下不会怎么样的！敢承认就得敢说出名字！”
　　“我们发誓保密！”
　　“嗯。有道理，我拒绝。”

　　张艺颖听着他们对江霜的质问，没有参与，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数。
　　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她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也许喜欢一个人久了，对于别人的情感，她也会很敏感了。
　　呃，有点久病成良医的感觉。

　　她在心里快速地回忆过了一遍，从进来到现在，江霜一直没有正视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小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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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请个假，因为元旦我网上报的课程不开展，所以不能用iPad，谅解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