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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带我去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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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却久久没有回头。
而顾清妍，下意识的那一声喊叫似乎已经用尽了她所有力气，她缓缓靠着墙沿，巨大而复杂的情绪在瞬间裹挟而来，冲击得她几乎无法站立。
他真的来了？他为何而来？昨晚字条是他写的吗？我该如何面对他？
欣喜，愧疚，犹豫，委屈，太多太多感情涌动而来，让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的相法。甚至，连她站的位置也十分尴尬，自己，该走该留？
良久，温琮筠冰冷干涩的声音传来，“姑娘认错人了，请回吧。”
熟悉的声音再度冲破顾清妍这段时间以来不断筑建的防线，思念侵袭而来，她捂住嘴尽量克制自己不发出哭声。
断续而压抑的抽泣声如钝刀一般一点一点地切割温琮筠的心。他用力攥紧拳头，指甲将掌心掐出血了也不自知。
他在心底嘲笑自己，所有的不甘与怨愤，竟然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便消散了呢。真是没用！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爱惨了她，天知道那一刻，他是多想飞奔过去，拥她入怀，就像每个夜里梦见的那般。
但是，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轮椅，无奈苦笑，来不及了。温琮筠，你已拖累她一次，不该再妨碍她了。
来柳州的这些天，他时时听人议论顾清妍。称她经商有道，称她貌美心善，他才知道，他的妍儿在没有自己的保护之下，也能活得这么精彩！
顾清妍不相信自己认错了人。那声音，那背影，曾千万遍入梦，怎么可能错？是他不想认自己罢了。
也是，如果是自己被这么欺骗恐怕不止是不见对方这么简单了吧？
顾清妍无力地扯了扯唇角，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自己。
连见一面也不愿了吗？
顾清妍有自己的尊严，知道分手之后的姿态应该干脆，这样起码在对方心中留下好的印象。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道：“那么，打扰了。”
说着，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就微微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裙摆窸窣的声音走远，温琮筠才转过头，目光留恋地盯着那扇屏风，似乎能透过它描画对方背影。
掐算着时间，他复又转向窗口，看着顾清妍走出。
即使不知道她今日穿着，温琮筠也能一眼在人群中认出顾清妍。
粉色衣裙，钗环精致。温琮筠微笑，妍儿，还是和往日一样爱美呢。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边拐角，温琮筠也不舍得将目光抽离。
真好，她还活着就好。
温琮筠在听到顾清妍声音的一刹那，所有的贪心，所有的质问，都抛在了脑后。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已不再求占有她，不再求朝朝暮暮，只求她安康长乐地活在这世上。
仿佛感应到温琮筠的目光，顾清妍一路挺直背脊，走到转角处才绷不住，倚着墙壁慢慢蹲下。
没有眼泪。心就如被一团棉花堵住一般，无法呼吸，连哭都是奢侈。
默默地抱着自己，许久，来往的人偶尔驻足停看，却没人上前。顾清妍埋着头，亦不理耳边议论纷纷。
突然一双黑靴在她面前停下，很久没有移动步伐。
“琮.......”顾清妍欣喜抬头，待看清那人，眼底的光又瞬间熄灭。
“谢宇煊？”
“还真是你啊，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呢。你怎么了？”谢宇煊假装看不见她眼底的失落。
“没事，有点不舒服，就蹲一会儿。你怎么在这儿？”顾清妍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谢宇煊扯扯嘴角，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掩饰得很拙劣吧？
“我刚好路过，看见一个姑娘蹲在这里，本来还想英雄救美呢，没想到是你。”谢宇煊一脸轻松地调侃，“怎么样？严重吗？要不要送你看大夫？”
其实谢宇煊一开始便看到顾清妍。失魂落魄地从此茶楼出来。如顾清妍这般有思想有勇气的女子，他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那种表情。
他虽不知这背后缘故，却也知道多半是为男子。他知道顾清妍此前嫁过人，对于这段过往他只当不知，因此并未过多探听。
“不碍事的，好多了。”顾清妍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我送你回去吧？”谢宇煊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
“嗯。谢谢。”顾清妍点头，没有力气再去拒绝。
二人沉默地并肩而行，各怀心事。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顾清妍冲谢宇煊笑笑：“谢谢你送我回来了。”
“嗨，你也太见外了！”谢宇煊无所谓地拍拍顾清妍的肩膀，“回去就好好休息吧，本老板再放你两天假！”
“谢谢。”顾清妍真诚道。
“你这女人！好生不知廉耻！”
二人正道别时，便听到旁边一声怒喝。
顾清妍回头，只见书弈怒目圆睁，视线放在顾清妍肩头。
“你说什么？”谢宇煊沉声，正欲上前理论。
顾清妍知道书弈是误会了，赶忙拦住他，“谢宇煊！认识的认识的，没事。”
“那也不能如此污蔑一名女子！”谢宇煊气冲冲转向书弈，“你看清楚，现如今光天化日，人来人往，我二人堂堂正正，如何出此言？”
“你！哼！”书弈毕竟与顾清妍相处过一段时日，再重的话也说不出了，只恨恨瞪了顾清妍一眼。
顾清妍见状，先安抚谢宇煊，“谢宇煊，你先回去吧，我回头和你解释哈。”
“云清，你应付得了吗？”他面带担忧。
“没事的，你先回吧。”
谢宇煊无法，只好转向书弈警告道：“身为男子，应当敬重爱护女子。望兄台好自为之。”说罢便甩袖走了。
“云清？叫得那么亲切，你心里还有我们世子吗？”书弈气得眼眶发红。
顾清妍的火也上来了，但门口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方便说话，“进来说话吧。”她推开院门。
书弈气哼哼埋头往前走，随后在院中站定，梗着脖子，“就在这儿说罢。”
顾清妍怒极反笑，“也好，我也懒得招待你茶水。”
“你！”书弈瞪着眼睛，“坏女人！”
“呵！好啊，来，说我坏？坏在哪里？你今天倒是说出个一二三来！”顾清妍一拍桌子。
书弈被冷不丁一下，往后跳了一步。
“你......你......你不守妇道，都成亲了还和男子说说笑笑。”书弈磕磕巴巴道。
“成亲？你道我夫家是谁？”
“你的夫家不就是我们世子！”
“哦？可是温世子？”
书弈见她明知故问，越发没好气，重重点头。
“那可奇怪了，据我所知，温世子的夫人半年前便葬身火海了呢。不知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顾清妍轻笑，悠哉地为自己倒了杯茶。
“你你你！”书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指着她。
“这位小哥，这样指着人是不礼貌的哦。”对方越生气，她越淡定。这样才能把对方气到最惨。
顾清妍深谙此道，她带着赌气成分欺负书弈，似乎是为发泄方才不被温琮筠认的怨气。
“就你这样，亏得世子为你昏迷在床。”
“啪”精致的茶盏打翻在地，顾清妍忽地起身，“你说什么？”
“哼，你不是说认错人了吗？”书弈把头偏向一边。
“给我说清楚！”顾清妍一把上前，揪着书弈道。
顾清妍此前在侯府留下的余威尚在，书弈不禁矮了半截气势。
“你，你走之后，世子又吐血，昏迷了。”
“又？他之前就吐血了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那里？”
“这，这......”书弈自知失言，支支吾吾起来。
“说！”
“哎呀，”书弈一把挣开顾清妍，“那信是我写的嘛！”
反正都说了，书弈也不等顾清妍再问，便一五一十将她诈死之后的事情都说了。
“那大夫说，世子他，没剩几年了。”书弈说到这里，声音复又染上悲痛与愤怒，“都是你，本来世子都快养好了，都是你！昨天就是看到你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他才吐血的。”
“不，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顾清妍觉得脑中一阵轰鸣，一阵天旋地转。她呆滞地后退几步，重又坐在石凳上，只是机械地摇头，重复这几句话。
“带我去看他，带我去，我给他把脉，之前不是我看好的吗？我可以的。”
顾清妍突然反应过来，疯了一般地拽住书弈的衣袖。
“我就是为这个来。昨天请的大夫说是没办法了。”书弈恨恨道，若非如此，他才不会再来找她！他现在只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做了什么，惹得世子再吐血昏迷。
二人上了马车，急速前往客栈。
温琮筠静静躺在床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生病更显苍白，血管清晰可见。整个人消瘦不已，比她初见他时还要憔悴。
顾清妍心疼得不行，飞奔过去，“琮筠哥哥，琮筠哥哥。我来了！对不起，琮筠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极端，不该只顾着自己。”
“......你先诊脉吧。”书弈犹豫半晌，还是没有叫出那声少夫人。
顾清妍闻言，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搭上温琮筠的脉象，凝神细听。
那脉象令她眼前一黑。
温琮筠的身子根基已经大伤，回天乏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