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梦回稻香》棠梨煎饼果子

4、酸甜

　　时间就像稻香村小河里的水车一般，慢悠悠地、一圈一圈地转着，掀起小小的水花儿，却一直循环不停。

　　叶宁宁花了一段时间才让自己适应这孩童生活。其实，日子真的很悠闲，几乎不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阿兄从镇里给她带了一根糖葫芦回来，久违的甜腻冰糖山楂果实，光是尝一口，心有忧思的小姑娘也自然地展露笑颜。

　　在最爱吃糖葫芦的年纪里，糖葫芦可太奢侈了。等到能随意买一把糖葫芦时，却少了那种单纯期待小惊喜的感觉，也少了一起分享糖葫芦的人。

　　一点小小的甜，便能开心上一整天。

　　宁宁小心翼翼地咬着一颗山楂果，慢慢回味着这酸甜。一串糖葫芦有五颗山楂果，她小步跑回屋里，翻出几张包裹食物的油纸，裁成好几份，将黏糊糊的山楂果从竹签上拆出，包裹在油纸里，便兴高采烈拿着包好的糖葫芦冲出门了。

　　叶季良笑着喊了一声：“宁宁呀，回来时顺手帮兄长摘些野菊回来吧。”他家妹子就是好，带了串糖葫芦都不忘跟朋友们分享。

　　一颗给小荷和二丫，一颗给小白和小月，一颗给阿枫，一颗给毛毛和……算了就给毛毛一个人吧，反正毛毛一定会分一半给莫雨，她可不敢去找凶巴巴的莫雨呢。

　　她找到毛毛时，毛毛正迈着小短腿，握着一把鸡食追着王婆婆家的鸡，气喘吁吁绕着树转了好几圈，才把鸡食洒在母鸡和小鸡崽的跟前。宁宁把包着山楂果的纸包递给了毛毛，小孩儿可高兴了，说莫雨哥哥也一定很喜欢山楂果，便笑着将一个生鸡蛋送给了宁宁——毛毛每次来帮王婆婆喂鸡，王婆婆都会怜爱的送给他两只生鸡蛋。

　　叶宁宁：就知道你不会忘记你的莫雨哥哥！

　　接了小纸包，小荷欢喜得很，小姐妹们坐在大榕树下将一颗山楂果再掰碎成好几份，吱吱喳喳地打闹了好久，吃得满手都是黏腻的糖浆，才跑到河边去洗手。

　　小月正蹲在河边采着药草，她跟着陈商大夫，天天帮着自己爹爹处理一些药方，俨然一个小郎中，小孩子平时打闹中受了些皮外伤，小月都能处理得很好。背着小竹篓的小月笑着摆摆手，说自己现在手上脏兮兮的，先把山楂果放到小白那儿吧。她瞧了瞧宁宁略显苍白的脸色，又往宁宁的小包裹里塞进一把补血的药草。

　　小白家就在河边，和自家嫂子住在一起。小白的嫂子是织布的好手，温柔贤惠，也有一副好相貌，是云顶村嫁来的。小白的哥走得突然，白嫂子还没过门便守了寡，但这个温柔坚强的女人什么也没说，默默留下来照顾着无依无靠的小白。

　　宁宁和小白坐在屋旁说了好一会的悄悄话，正要去找穆枫，却听见一个稍微拔高的女声：“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跟着你的！”

　　李复神色漠然平静，脚步匆匆，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似是对身后身着翠绿衣裙的女子漠不关心。

　　秋叶青咬了咬下唇，目光中满满的只有身前儒雅青年的背影，她坚定地往前走着，紧紧跟在李复身后，保持着几步之遥的距离。

　　“复哥，你不回头，我也会一直在。”

　　两人越走越远，似是发生了什么争执，秋叶青气急得红了眼圈，站定在原地不再动了。李复脚步不停，直到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小白和宁宁才从墙边探出头来。

　　小白咬着山楂果，含糊不清地说道：“唔……李先生很讨厌秋姐姐吗？可是秋姐姐那么好看，对我们又很好，会给我们好吃的……”

　　前世，叶宁宁的身体状况使她只能困足于西子湖畔，也曾有过那么一点侠客梦，但也只能驻足于断桥边，撑着伞目送着远行闯荡江湖的师兄师姐们。

　　他们有的会在几年后归来，或孤身一人，或带回了自己在旅途中结识的的挚友挚爱。有的再也没回来。

　　远行归来的师姐和她提过，秋叶青姑娘一直追随着李复一直到南屏山，她病倒了，醒来时，她忘了她一直追随着的那个人。

　　这个时候，李复终于知道回头了，当他回过头去，已是空无一人。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早点回头，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视。

　　从稻香村开始，李复就不曾回头啊。叶宁宁都有些为秋姐姐抱不平。她也说不上为什么……莫名地，就为秋姐姐感到难受。

　　“秋姐姐，这个给你……！”

　　秋叶青闻声回头一看，村里叶家的小宁宁正昂着头，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捧着满怀的野花，眼里似盛着清澈的山泉。

　　她柔和地笑了笑，忍住满腔委屈的泪意，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小姑娘发顶。小宁宁什么也不懂，还是不要吓着她了。

　　叶宁宁又缠着秋叶青吱吱喳喳地问了好多问题，关于长安、洛阳，关于外面的江湖，关于刀光剑影的武林——她是真的好奇。

　　永远向往着无缘一见的江湖。

　　秋叶青耐心地将城市的繁华、自己一路上的见闻细细道来。一开始，她只是随便说说一些有趣的事儿，后来也越讲越投入，渐渐忘了李复带给她的那些忧愁，讲着在这偌大江湖中新奇的人和事。不知不觉，身边已经围了一群听故事的孩子。

　　到最后，说到口干舌燥，身边的孩子们都散去不少了，她才发现——她的故事里，没有李复。

　　或者说，她一路紧紧跟在李复身后，但李复的路途和江湖，与她的路途和江湖，并未重合。

　　“好啦好啦，今天的故事就到这儿，你们以后会看到自己的江湖的。”秋叶青又陷入了低落，神色黯然，温言把孩子们哄走。

　　宁宁也听得入神，这才恍然发现穆枫也在一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糟了，就说感觉忘了些什么！最后一个包着冰糖山楂果的纸包已然被红色的糖浆渗染，黏稠稠地糊着。

　　她挠了挠头，支支吾吾戳了戳穆枫的手臂，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递上那个黏糊糊的纸包。

　　“喏，给你的……糖葫芦，不好吃了……”

　　叶宁宁扁扁嘴，她是真的想把最好的东西分享给他。

　　穆枫沉默地接过，直接打开了纸包，将已经变得软烂的山楂果掰成两半，便就着油纸，将那半只山楂果，送到小姑娘嘴边。

　　小姑娘下意识张开口啊呜咬住了。

　　太甜了。放了太久的冰糖山楂果，太甜了。

　　穆枫也将剩下的半只山楂果放进嘴里，嚼了嚼，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齁到了，齁甜齁甜的。

　　宁宁忍着笑，望着他带着微妙的表情坚持吃完了这太甜的山楂果，对呀，阿枫不喜欢太甜的东西，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程度才刚刚好。

　　他道：“你可别笑，你不也吃了？一人一半，我有你有。”

　　宁宁笑嘻嘻地回他：“可是我喜欢呀。”

　　穆枫轻声道：“我也喜欢。”他顿了顿，又说：“头晕时吃点儿糖就好，没糖吃了，来找我。”

　　宁宁点了点头，两个孩子慢悠悠地在树荫下并肩走着。

　　“秋姐姐说的外边的……江湖，你也很好奇吗？”她悄悄侧过头望着他，小小少年现在还略显稚嫩，但轮廓依稀能看出长大后的模样。

　　他抿着唇似是要说些什么，斟酌许久又放弃了开口，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

　　小姑娘想了想，开口道：“喔，这样呀。”而后，又试探地确认道：“你是说，你想出去见见世面，但是不愿意当一个行走江湖，漂泊不定的大侠，对不对？”

　　穆枫又点了点头。

　　“我不想当什么大侠。我只想守着稻香村，守着家……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稻香村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的平凡。叶宁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村长的眉头总是紧锁着，不住地站在村口叹气。

　　等意识到变故发生时，稻香村附近已经游荡着不少山贼。温水煮青蛙一般，村民们忍让着，退让着，稻香村表面依旧宁静祥和，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空冥诀》就在稻香村，这个消息，不知何时起，传遍了中原武林。心怀不轨的不速之客纷纷造访，来势汹汹。

　　蝼蚁怎可撼九天？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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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蓬莱技能发布会，心都凉了一截，赶紧码字，张嘴吃糖！
……结果吃了一章的糖葫芦，还没开始刷梦回稻香的任务。
好想快点让文案里的霸藏副cp登场呀，想写这对很久了hhhhhh
再看一眼蓬莱技能，心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