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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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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小妹第一个跑出来:“姐姐姐夫回来啦,咦?这是什么?冰糖葫芦?姐姐,这糖葫芦真好看,比集上卖的都好看!咦?姐姐你怎么戴口罩啊?很冷吗?”
小妹啥时候这么呱噪了?
“拿去给哥哥姐姐分着吃!”小妹的一声姐夫,聂元峰那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乐的只剩一条缝,对于这个始作俑者,偏又恼不得,人家委屈又无辜:“我又没有经验,你一那句话把我几十年积攒的那点火,嘭一下子点燃了,亲急眼了没控制住轻重-----”
我瞪他一眼,揉揉仍旧隐隐作痛的胸部,他凑过来,腆着脸说:“还疼不?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滚!”我一脚把他踹下车,其实最大的可能是他逃下车。聂元峰春光满面地把后备箱打开,轻轻松松一手一袋水泥:“下午,我就把炕给你盘上,以后不用铺电褥子了,安全隐患不说,铺那玩意容易上火!”
“先说好,我可不给你打下手!”
“不用,不用,这种糙活让咱弟弟搭把手就行,你就去找你那些发小玩去吧!”
“她们都结婚生孩子了,我上哪里找她们去!”
“要不明年开春我们就结婚?你发小会笑话你是老姑娘的!”
“你比我大七岁欸,还好意思说我老!”我给他用压水井汲着水,看他一遍遍洗着手,不由得问:“凉不凉?”
“不凉,这么多年都是用冷水洗澡都习惯了,用热水不舒服!”聂元峰嘿嘿一笑,看院子里就我们两个人,接过我手里的毛巾,认真地说:“口误,是我老,我比你大八岁,都成老男人了,你年轻又漂亮,我很没安全感!”
“少来,按说你是军官,找对象怎么着也得找有正儿八经工作的公职人员吧?听说部队上的人可比社会上的人现实多了,门当户对从古至今,仍然通用-----”
“从哪里听说部队上的人比社会上的现实?能娶个可心可意的媳妇都阿弥陀佛了!”聂元峰伸手在我头上一摁,顺便揉搓了一把,我戴着帽子的脑袋霎时被盖的严严实实的。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做的,反正,自打在车上,你抱住我的腿喊我哥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我必须对你负责!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了!”
我没出息地腿软了一下,他一说这种话,我就脸红心跳,脸红心跳后便是控制住往他身上扑的澎湃心情。怎么说呢,小时候就像个山猴子似的,看见树就爬,别家小孩爬树还得脱鞋,然后抱住树干,费劲吃奶的劲,吭吭哧哧半天才爬上去,而我只要抓住树,手脚并用“蹭蹭蹭”顶多一分钟,到树顶!
是以,无论什么样的树木,我看到都无以伦比的亲切,比看到亲娘老子还要亲切十分!
奶奶笑骂我是属猴子的,而且还是只皮猴子!还在上高中的表姐说我前身可能是澳大利亚考拉,一辈子离不开树!
我问表姐考拉是啥,听着名字挺洋气的,表姐可不是很洋气,还是国宝级别的呢!自此我便以考拉自居,长大后才知道,所谓考拉竟然是布袋熊!啦啦啦啦-------受此一吓,我决定不再爬树啦!
而现在,只要聂元峰往我跟前一站,我的血液哗哗地奔腾着,他高大温暖的身躯可比大树抱着舒服多了!等我们结婚后,我就天天拿他练爬树!
破天荒地,我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顺带着,啦啦啦------其实是特意用毛巾浸了井水,敷在红肿的嘴唇上的,有一处还被他咬破了皮。嘶------好凉!好痛!
冰凉的手拿着冰凉的毛巾捂住嘴巴,做贼般跑进自己的小屋里。好在中午吃的水饺,是我最讨厌的羊肉馅的!我正大光明地赖在床上,反正也不饿。
“点点是不是不爱吃肉?”我听见聂元峰在说话。
“这丫头,从小就不爱吃羊肉,说闻着味儿就膻气的受不了!这么多年一直改不了这毛病,不用管她,天太冷了,咱们趁热吃!”妈妈的声音。
“点点爱吃糖,我去给她捏几个下锅里------”聂元峰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我差点泪奔。
家里只要包水饺,必定是羊肉馅的,有多少年没吃过一口年夜饭了?因为只是水饺,有次爸爸说给大妮包碗糖水饺吧,一大家子就这孩子吃不上一口也忒------”
“孟凡玉,我辛辛苦苦伺候完老的再伺候小的,谁家吃水饺不是羊肉馅的,就她作,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爱吃不吃,饿的轻!”
爱吃不吃,我还真不爱吃,这辈子就不吃!
为什么不吃羊肉?我不是伟大的素食主义者,也不是什么教的教徒!想到我喂的那只可爱的咩咩,被人一刀把喉咙戳破,然后毫不留情摁在案板上,血汩汩流在地上放着的盆里,我的心也在滴血!
咩咩是在我的怀抱里长大的,说句不害臊的话,它就像是我带大的孩子一样,在河筒子里放羊的时候,咩咩就偎依着我,秀气文静地吃着青草,时不时冲我欢快地打声招呼。
学校离我家很近,每每我冲出教室,就看到我的咩咩,站在校门口迎接我,然后跟着我一路踢踢哒哒,蹦跳着奔回家。
大妹说一到快放学的点,咩咩支愣着耳朵听学校里的敲钟声,钟声一响,撒着欢儿从羊圈里一跃而出,便从家里冲了出去,截都截不住。
小时候因调皮挨打的时候,都是咩咩守在我身边,把我脸上的泪水舔去,然后紧紧偎着我,它就像我的守护神般守着我,就连爸爸拌好了草料唤它,它都不去。
对于我来说,咩咩就是我的一个不会说话的朋友、姊妹!可是我的朋友、姐妹长大后,竟然被杀掉了,我就出去那么一会会,就死掉了。爸爸妈妈明明答应不杀它的!
也不知道出神了多久,听到门一响,我赶紧把脸上的泪水抹去,再抬头看时,聂元峰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
“给个面子呗,虽然卖相不好,但好赖没有吃水。甜的,你最爱吃的!”他把碗放在我床头的柜子上,很自然地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
卖相确实不好,但是,我想吃!
“小心烫着舌头!”
“求求你不要说话了,再说我会哭出声来的!”我使劲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聂元峰大手在我脑袋上摩挲着:“傻丫头!”
下午,聂元峰左手拿着瓦刀,右手惦着砖,啪啪啪一块块砌的还真是齐整,都不用打线的,弟弟满头大汗地一铁锹一铁锹地端搅拌好的水泥。要么有人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了呢,我蹲在地上,俩手托着腮帮子,看聂元峰干活看的入了迷,举手投足间真是-----性感!
聂元峰很是粗鲁地把我拎了出去,就跟拎个小鸡仔似的,拎出东屋的门后,才低声警告我:“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心里痒痒的难受!离我远点!”
捶捶酸麻的膝盖,决定出去转转,刚拐过胡同,便看到小妹和红妮的妹妹三妮,两个人大冬天的也不嫌冷,在一块转盘石头上玩羊拐。
三妮一看到我便高兴地说:“孟点点,俺大姐回来了,听说你也在家,正准备抱着孩子来找你呢!”
呃,十二岁的三妮都是提名道姓的喊我,不怪她没礼貌,实在是,她的辈分比我高,算起来我得叫她一声姑奶奶。这小姑奶奶一句话,把我乐的闷头就往她家里冲。
我和红妮整整三年没见面了,她结婚的时候我才考上高中,听奶奶说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两个女儿,据说,为了生儿子,已经流掉好几个了。
我跑到她家里的时候,她正在给女儿换尿布,屋里很冷,连炉子都没有,孩子的腿有些发紫,估计是冻得吧。
红妮看到我非常高兴,她家门前有一棵倒了很多年的大槐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这么多年仍旧老老实实在那里躺着。靠着红妮家的厨房后墙,村里的老人们每到冬天,都爱往那树干上一坐,倒省了凳子了。
红妮家门口一直以来都是人场,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和老头老太太们,闲来无事的时候,都爱凑到那里拉家常,勤快点的纳个鞋底、织个毛衣毛裤什么的,懒些的,太阳底下、背风口支个方桌,噼里啪啦打几圈麻将
红妮抱着她闺女,肉嘟嘟的小丫头,吃饱了就眯缝着眼睛,自己哼哼唧唧哄着自己,一会儿就睡着了。真是个省心的小棉袄。
我俩就往那一坐,背靠着晒得热烘烘的青砖墙面。跟所有的爷爷奶奶、大爷大娘们打了个招呼。小伟的奶奶笑呵呵地说:“真是点点呀,看这孩子长得,银盆大眼的,比银环还俊!”
好吧,我理解,奶奶们眼神都不好使,就我这一耳刮子呼过来,整张脸都能盖肿的小窄脸,哪能跟银盆一般大呢?太夸张了不是?
红妮说我比小时候更好看了,哪像她,整天家不是喂猪就是上地干活哄孩子,梳个头都没用过梳子,直接叉开手指抓吧抓吧,用皮筋套上就行!跟我坐一块简直跟两代人似的。
我白愣她一眼:“哪里是两代人,咱们差两辈呢!”我是这样说着,可仍旧心酸的不行,才几年不见,原本红扑扑的苹果脸,如今干巴巴的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红妮17岁不到订的婚,我问她为什么,她调皮地说:“我也想穿漂亮的新衣裳啊!不是说定亲后,男方就带女的去城里买新衣裳吗?我得多要几身!”可是,她现在穿的衣裳一点也不漂亮,还是几年前时兴的带盘扣的褂子,里面是自己做的小棉袄。
“点点,我下一胎必须得生儿子,要不他非得跟我离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