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神女》月华清

59、艰难抉择

　　神女说她那里有温泉汤池，延郁自是知道的，只是在她那处沐浴，总觉得太难为情了。
　　“呃，可是我的衣物都在南阁。”延郁纠结半天，低语道。
　　“无妨，延郁身量与我相似，你穿我的衣物便是。”神女面上神情淡淡，一双清澈如波的眼眸看着延郁。
　　穿神女的衣服，这！
　　延郁的心悸动起来，今晚，如何能睡得着？
　　她羞羞然低下头，两只手伸过去拉起神女的手，道:“好，我听你的。”声音几不可闻。
　　二人慢慢绕过几个长廊，暮色昏黄，西边天色殷红，一缕清风袭来，湖光潋滟，晕开层层涟漪。洁白的梨花清瓣，随风飘落，抚过二人衣襟，梨花也被这一双人儿倾倒。
　　延郁一路思潮起伏，跟随神女回到她房中。
　　随着哐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延郁的心跳又骤然加快起来。她站在进门那处，一动不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神女往里走了几步，感到身后人儿没有跟上来，又转过去，看向延郁，轻轻道:“过来。”
　　延郁脑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走过去。
　　神女带她穿过一道门，进到一间房中，延郁微微抬头，见屋中正中央有一个极大的汤池，池中水汽蔼蔼，水面一层花瓣，散发着旖旎的香气。
　　延郁呆在那里，不敢再往前走，心里好似有只小兔在不停跳动。
　　忽感到手被神女牵了起来，走了几步，到了那池边。
　　“今晚就在这里沐浴。”神女悠然道，语气安详。
　　延郁抬头看向神女的眼眸，见那眸中一汪清泉，宛如潭水，顿时感到一股安详的感觉，这感觉让她忘记了昨日的不快，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忘记了她和神女之间的那道鸿沟。
　　她顺从地点头道:“好！”
　　神女手抚上她肩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在外面等你。”
　　“好！”
　　延郁眼见神女离去的背影，一颗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自行宽衣，慢慢走到那汤池中，将身体一点点浸入水中，直感周身肌肤舒展开来，鼻尖萦绕着若影若现的香气，这温泉活水，慢慢在她周身流淌，让她感到身心格外愉悦，一时玩心大起，将自己潜入水中。她柔软的身体顿时如海藻一般，在水中游弋穿梭。
　　忽听到神女在头顶上方唤她的名字，她心念一动，当下一动不动，想看看神女会不会如上次那般将她从水中捞起。
　　神女又唤了她一声，语气显是有了一丝慌乱。延郁听着，心中一暖，却是依旧没有做声。
　　良久，延郁以为神女走了，正要冒出水面，突然感到一双手抚到她肩上，继而水中出现神女的面容，神女幽深的眸子正看着她，覆在她肩上的手慢慢下移到她光滑紧致的纤腰上，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只听哗的一声，水花四溅，二人自水中同时而出，两厢对立，如一双并蒂之莲，在微雨之中，娇艳欲滴。
　　延郁有些奸计得逞的得意，不由得嫣然一笑，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神女定定看着她清丽的脸庞，眸中散发出灼灼光华，半响，嗔道:“淘气！”
　　延郁抿了抿嘴，回过神来，看到神女面上湿润，眉间挂着露珠，头发被完全打湿，其中一缕贴在那白皙的脸颊处，皓白修长的精致脖颈兀自流淌着盈盈水珠，顿时呼吸一窒，心跳猛然加快。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将神女脸颊处的头发拨到她耳后，莆一触碰，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那宛如瓷玉般的肌肤，在旖旎的雾霭中，像一朵盛开的雪莲，散发出摄人心魂的芬芳。
　　两翼锁骨好似展翅的蝴蝶，微微起伏，无声地轻拍羽翼，随风潜入绵绵寂夜。
　　这必是世间最美的身姿，足以让万物失色，延郁惊叹不已。
　　直感呼吸有些不畅，一股无名的欲望在心头燃烧，她怔怔看着神女微微发晕的脸庞，极力克制住那不断加重的呼吸，内心如有千军万马踏过。
　　这般人儿，怎忍心触碰！又怎忍心采摘！
　　延郁以那仅存的一点清醒意识，艰难地转过身去，大口的呼吸起来。
　　良久，感到周身水波微微荡漾，一股隐隐的冷香如山间流淌的泉水般慢慢靠近，延郁顿时全身僵住。
　　感到背后的头发被缓缓拨到一边，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脊背，那手不同于往日冰凉，却是变得温热，延郁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
　　“如此淘气，是要我侍奉你沐浴么？”几乎是贴在延郁耳旁呢喃道。
　　“不，不是。”延郁语无伦次回道。
　　感受到神女温软的气息在耳旁萦绕，身上霎时一阵酥麻，脚底有些漂浮，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倾，就这般微微一动，竟触到了神女，延郁觉得自己快要灵魂出窍了。
　　只是那么一瞬，她整个人被神女拦腰抱起，奇怪的是，她感觉神女贴着她的肌肤并不是不着一物的。
　　她本准备闭上眼睛，深怕自己亵渎了神女，却是还没来得及闭眼，就看见神女不知何时衣着整齐、面色清润地看着自己，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一转头钻到神女怀里，闭上了双眼。
　　神女低头见那人儿害羞模样，不由嘴角微微扬起，片刻之间，眉间却浮现出一股哀愁。
　　这般人儿，以后不再属于她，只剩下这一个夜晚，能够尽情宠爱她，如若她要，她的一切都愿意给她。
　　神女将那人儿轻轻放在床上，她还是那害羞模样，双眼不敢睁开，曲腿而坐，将脸庞埋在膝盖上。
　　神女伸手拿过一方棉巾，轻轻为她擦拭头发，为她擦干背上的清露。
　　“乖，躺下来，我给你擦身体。”神女说着，轻轻扶起延郁的脸。
　　那脸庞儿还有未褪的晕红，尤是动人。
　　神女悠悠叹了口气，将一旁的被衾打开，将那人儿包裹进去，一只手轻轻抚过延郁的头发，手到之处，竟让那原本湿漉漉的秀发瞬间变得干爽柔顺。
　　延郁一副痴痴的神情看着神女，双目盈盈，任由神女的动作，见神女转身似乎要走，她受惊一般拉住神女道:“你要去哪里？”
　　神女又转回身子，宠溺地看着她道:“才刚沐浴出来，你定是渴了，我给你拿一杯水过来。”
　　“不要，不要你走。”延郁软绵绵央求道。
　　神女心中一酥，又坐回了床边，只得以法术将那矮几上的茶移到手边。
　　她一只手伸到延郁后颈，轻轻将她扶起，又将水杯端到延郁嘴边，柔声道:“乖，喝点水。”
　　延郁乖乖地喝了几口，又抬头看向神女道:“你也喝，你方才也是沐浴了。”
　　神女睨了她一眼，转瞬却是满面柔情，就着那杯中剩下的水抿了两口。
　　放下水杯，她又转头看向延郁道:“今日习剑累着了，早些歇息！”
　　“那你呢？”
　　“我一会儿就来，乖，你先睡。”神女轻轻摸着延郁头道。
　　“哦，那你快些来。”延郁露出一个脑袋，眼巴巴看着神女道。
　　神女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怜爱又起。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转身离去。
　　屋中一片寂静，延郁侧躺的身子有些僵了，她慢慢动了动，斜眼处竟看到那玹月剑就在床边的架子上安放着。
　　神女是什么时候将剑拿回来的？
　　延郁正自好奇，忽听见神女轻轻的脚步声，伸头看去，只见神女一袭单薄的白衣，慢慢走进来。
　　那白衣好似随意的披在身上，隐隐约约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
　　延郁的心又住进了小兔，她双眼定定地看着神女在一片银色的光晕中向自己靠近，似真似幻，彷如梦中。
　　直到神女慢慢躺在她的身旁，闻到神女身上散发出的那熟悉的冷香，延郁才回过神来。
　　屋中的夜明珠不知何时被覆上一层柔纱，光线变得晦涩起来，周遭也变得安静，静到延郁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
　　神女不是说过要抱着自己睡么？她总不会赖掉的，她会不会忘了？要不要提醒一下她呢？
　　可是自己没穿衣服，若是这般被她抱着，定然是要起火被燃，神女不是说穿她的衣服么，可她并没有给自己衣服呀！
　　一颗心儿又揪成一团，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在想什么呢？”神女悠悠问道。
　　“没，没什么。”延郁楞了一下道。
　　“那为何叹息？”
　　“是因为，因为。”延郁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因为神女没抱她么？
　　“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觉得有些冷，不知是不是该加件衣衫才是。”延郁脑袋一转道。
　　“冷么？”神女转头看着她，问道。
　　“嗯，冷！”延郁亦是转头，看着神女，神色极是认真道。
　　神女心中清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伸手轻轻掀开延郁的被衾，慢慢移身过去，一只手伸到延郁后背，将她缓缓抱住。
　　延郁光洁的肌肤莆一被触碰，不由打了个哆嗦，忙屏住呼吸，不敢再动。
　　“被中如此温暖，你竟会觉得冷？难道是身体病了么？”神女轻轻道，如兰的气息呼在延郁鼻间，缭绕得那人儿心里难受得紧。
　　延郁再也忍受不住，亦是伸出手来，紧紧地贴过去，抱住神女，动情道:“我是病了，喜欢你喜欢得生了病，已经病入膏肓了。”
　　“延郁！”神女轻轻地唤道，声音里夹着着一股哀愁的味道。她还想要说什么，才刚微启丹唇，却感一抹微凉的柔软将她的唇覆盖住。
　　那抹柔软在她的唇上停留良久，又慢慢移到她鼻尖，眼睛，每一次轻柔的触碰都在她心上击起一阵涟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道:“玹月，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玹月，她在心里曾经呼唤过无数次，却从不敢叫出口。
　　“我知道。”神女动情不已，亦是颤声回道。
　　她缓缓起身，轻轻覆在神女身上，她未经人事，实在不知如何表达那份深情和爱恋，只觉这般紧紧相拥还是不够。
　　不知过了多久，延郁突然感到一股清凉的气息自神女口中传入她喉间，顿感周身酥软不堪，意识逐渐昏沉，片刻之后，在神女怀中沉睡过去。
　　神女依旧紧紧抱着怀中人儿，良久，将她轻轻平放在床上，双目凝视那清丽的脸庞，那人儿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灿如繁花。
　　神女俯身过去，在她额间深深一吻，坐起身来，她慢慢走下床，走到那玹月剑前，伸出颤抖的手，握住那剑柄，只觉今日这剑重如千斤。
　　她十分艰难的拿起那剑，慢慢走到床边，定定看着床上的人儿，心痛难言，霎时间，两行清泪泫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