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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心意难平 ...

  •   延郁低头不语,心中愤然不已。
      忽听神女轻声道:“师姐是怪我么?”
      “玹儿,不是,我知你当年是看在我的情分才救了她,我又怎会怪你?”少仪回道,语气却不似方才那么冷冽。
      确是看在她的情分才救的延郁,这话难以反驳,只是如今,神女她心中却盼没有这情分。
      延郁听少仪之言,心中又添悲愤。她们昨日才刚交心,神女亲口说不是因为少仪,此刻那份情便被这般蹂躏。顿感五内俱焚,她暗暗运力,想要冲破少仪的控制,却是越运功,越感无力,如此往复,竟将自己逼得面色发红,额间汗珠滚落下来。
      神女见延郁脸色突变,急道:“师姐,你放她起来!”语气已然有些不悦。
      少仪见神女面色如霜,知她这师妹是有些动怒了,一时之间,心中既痛恨又悲凉。方才她亦感知到延郁想冲破她的控制,她知如果再不泄去控制她的那股内力,延郁这般莽撞使横力,极有可能伤及五脏。她原本不想伤延郁,此刻见神女竟为了她动怒,那股刚要泄去的内力竟然又回转到延郁身上。
      延郁才刚感到要冲破开来,却突然又被一股强力袭来,她脑中紧绷的神经骤然被扯断,心口处一痛,直感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顿如折断的柳枝,瘫倒在地。
      “延郁!”
      意识昏沉之际,只听神女声音颤抖喊道,继而看到她满是忧伤的脸庞出现在眼前,被她揽入怀中,闻到她身上那迷人的味道,延郁脸上微微一笑,两行泪珠滚落。
      耳中传来一阵轰鸣之声,延郁再也撑不住,昏厥过去。
      “这冤孽这么倔强!”少仪见延郁竟然抵抗至此,不惜自伤元气,虽有些后悔,却是怒意难消。
      神女抱着怀中人儿,眼见她双目紧闭,面上挂着泪珠,心中疼痛,几欲落泪。心中实是后悔,不该让她和少仪相认。
      她面色冰冷,悲怆之极,道:“师姐既然决定认她,为何不好好待她?你若当真不能接受她,便只当没有这个孩子,这般伤她,是与我为难么?”
      “我何曾与你为难?这孽障太过固执,我不过是想教化她罢了。”
      “你口口声声叫她孽障,她是我救回来的,我视她为珍宝,你却屡次伤她,难道不是为难我么?”
      “你视她为珍宝?那你当我是什么?”少仪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我把你当师姐,两千年前,你为了救我而魂灭,那是我欠你的,你来找我便是,何苦要伤害她?”
      “师妹!”少仪面露哀苦,长长地唤道。半响,她蹲下身来,看着神女道:“我从未觉得你欠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遵守师父的遗命,此生护你,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你,连我自己也不行,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难道伤她也是为我么?如果是这样,我不需要!”神女深深看着怀中人儿,轻轻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道。
      少仪见她这般,顿如万剑穿心,她暗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玹儿,我不再伤她便是了,今日是我错了!”
      说完她伸出一只手,神女以为少仪又欲伤延郁,正欲出手,却见少仪将一股真气输到延郁体内,这股真气绵绵不绝,良久之后,延郁气色回转,少仪才收了手。
      神女知少仪沉沦两千年,元气其实尚未完全恢复,此刻输真气给延郁,实是大损神元。
      “师姐这是何苦,你身体还未复原,让我来便是。”神女见少仪面色苍白,心中不忍道。
      “今日伤她实是不该,是我太心急了,玹儿你将她带回去好生照料便是。”少仪说着,慢慢站起,强自撑着疲累的身躯,转身离去。
      神女见她脚步漂浮,不由得有些担心。又看看怀中人儿,模样委实可怜,忍不住紧紧将她贴在怀中,横抱而起,意念所动,片刻即回到房中。
      她将延郁轻轻放在床上,为她除去鞋履、外衣,给她盖好被衾,又用湿毛巾为她擦去面上泪痕和血迹,手到之处,格外小心,疼惜不已。
      她心中担心少仪,却又不舍离开延郁,只好命锦牧去看少仪。
      延郁沉睡至当夜子时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到神女坐在她身旁,一双幽深的眼眸正紧紧看着她,见她醒过来,神女眉目微展,轻声问道:“你醒了,好些没有?”
      延郁只感喉干舌燥,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点头。
      “是不是渴了?”神女见她似有吞咽动作,问道。
      延郁又点了点头。
      神女伸手拿过一杯茶来,一只手轻轻将延郁扶起,另一只手将那茶水送到延郁嘴边。延郁就着喝了几口,才感到嗓子清爽许多。
      神女又将她轻轻放下,躺在床上,双眼凝视着她,问道:“还有哪里不适么?”
      延郁摇摇头,却是想起了白日里少仪说的那些话,少仪说她是不忠不孝之人,说她肆意妄为,她确实违抗了她父皇之命,抗旨逃婚,她还爱上了同为女子的神女,且神女还是她的师叔,这算不算是肆意妄为了?想至此,心中不由痛楚不已,只觉自己一无是处。
      见神女那般关切神色,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眼前之人,倏忽间,羞愧难当,她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神女,将脸埋入枕中。
      神女见她这般模样,心知她又想起今日之事,一时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将身体往里坐了一点,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延郁后背。
      拍了一会儿,却见延郁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神女深怕她哪里不适,刹时心急,将她身体翻转过来,问道:“是哪里不适么?”
      才刚说完,却见延郁满面泪痕,心下一痛,微微颤抖道:“莫要伤心了好么?”
      延郁闻言,不但没有止住眼泪,更是抽泣起来。
      神女一时手足无措,将她抱起,轻轻揽入怀中,道:“延郁莫哭好吗?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们相认的。”语气之中深深自责。
      延郁在她怀中摇头道:“不是你不好,是我,我是个不忠不孝的人,我肆意妄为爱上你,我一无是处,我该死,配不上你!”延郁一口气说完,抽泣不止,一时喘不过气来,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神女听她说完,只感心头被万斤巨石压下,痛不自已。
      肆意妄为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她不但没有及时回转那不该有的情愫,还任其发展,以至延郁深陷其中。
      她将延郁自怀中扶起,双手抚在她肩头,深深凝望着她,半响,延郁情绪稳定下来,不再哭泣,两人对视良久,均自沉默无言。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神女幽幽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拿了湿毛巾,为延郁轻轻擦去脸上泪痕,将她扶倒在枕上。
      她又回到床边,亦是慢慢躺下,屋中的夜明珠兀自闪着微光。延郁看着床顶,心中思绪万千,方才她说了那番话,神女一直沉默不语,就连脸上神情也清冷得很,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她也觉得自己就是个不忠不孝之人,是肆意妄为之人,根本没有资格爱她的。思及此,延郁眼角又流出一道泪痕,只觉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看不到任何希望,活着也是无趣得很。
      神女亦是平躺着,心头生起无限的悲怆,脑中浮现出延郁幼时初来镜湖及至前几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只觉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她从前心如止水,甚少做梦,这几日却是似真似幻,心情起起落落,让她感到无措。
      她心中所想原本是希望延郁能够开心快乐,平安康健,只要她开心,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为了她失了这神格和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想要爱她,她便回应她,可是这样做了,却还是会让她受伤,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怎么做?才能够令她此生无忧无痛呢!
      神女感到极大的无力和悲伤,心中甚至想到:不如就收她为徒罢,此生做她的师父,守她一生一世,她愿意做什么都陪她,哪怕她将来不再爱自己,她要嫁给他人,也都由她。
      想到此,神女感到心头一阵疼痛,不由得闭上了双眼,仿佛是要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一夜,两人均自未眠。东方日起,天色渐明,神女慢慢坐起身来。转头看去,见身旁人儿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又生疼惜,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轻轻拢了拢,想要去抚平那皱起的眉头,手伸过去,却是僵住了,半响,她慢慢收回微微颤抖的手,又凝视这人儿良久,方才起身离去。
      延郁听神女离去的声音,方睁开眼,刚刚她知神女起身便闭上了双眼,又感知神女一直在看她,她装作睡着,不敢动。
      这一夜她想了许多,每每想到要离开神女,便感心如刀割,到最后,她只想,只要能留在神女身边,只能能看得到她,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认她师叔也好,师父也好,此生已无更多奢求。
      然而今早,她感知到神女的气息,闻到神女身上散发的芬芳,心念又动摇了,一时间,万般无奈尽化成愁肠,只觉心口又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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