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神女》月华清

45、一梦初醒

　　“玹儿，你怎么了？”少仪急忙上前，扶住神女，问道，脸上神情极是紧张。
　　神女轻轻摇头，半响才道:“锦牧，你将公主送回南阁好生照顾，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锦牧见神女受伤，担忧不已，点头答应道:“好。可是神女你的伤？”
　　“我的伤无碍，闭关调养几日便可，你快去吧。”神女又看了延郁一眼，语气显露从未有过的疲惫感。
　　锦牧不敢耽搁，当下抱延郁朝南阁奔去。
　　“玹儿，你如何受伤的？”少仪双眉紧皱，脸上露出不快神色，她本来开始见延郁受伤，心生自责，这下见神女为救延郁伤成这样，心中顿时有气。
　　“她心魔太重，我不小心才伤到。”神女淡淡道。
　　“就算她心魔重，你却是九天神女，如何能伤到你，是不是这冤孽自己伤了你？”少仪问道，显是对延郁已生不满。
　　“不是，是我没照顾好她，师姐为何总对她心生偏见？”神女说道。
　　“我本来也没想过会生下这冤孽，更没想过醒来会见到她。”少仪道。
　　“既然已经生了她，现下该好好护佑她，师姐莫要再令她伤心。”神女说道，语气中竟有丝恳求的味道，想到延郁伤心其实更多是因为自己，不由自责不已。
　　“她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这般疼爱？”少仪问道。
　　“你为何不疼爱她？”神女看着少仪，问道。
　　“我？这世上除了玹儿你是我在意的，其他人与我都无干系。”少仪深深看着神女冷冷道。
　　“师姐，你不要再令她伤心！”刚一说完，心中急躁，又吐出一口血来。
　　少仪将她扶住，忧心不已，柔声道:“好了，我答应你便是，玹儿你不要说话了，凝神静气，快快疗伤。”
　　神女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开始吐纳真气，片刻间，少仪携她消失在湖畔。
　　延郁被锦牧送回南阁，沉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小殿下，你醒了？”锦牧关切问道。
　　延郁初初睁眼，脑中一片昏沉，见锦牧坐在自己床榻边，不明就里，问道：“姐姐，你怎么在？”说出话来声音有些发哑。
　　“我在此照顾你呢。要喝水吗？”锦牧说道。
　　“嗯。”延郁点点头，嗓子确是干得很。
　　锦牧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她就着喝了几口，喝完又问道：“我怎么在这里呢？”她记起似乎是被一个什么东西打晕了。
　　“你一直都在这里呀，你喝了酒，醉得不成样子，都睡了五天五夜了。”锦牧微笑道。神女交代过，要告诉延郁这是她做的梦，她之前一直纠结，这个梦要让她从哪里开始比较好，思来想去，还是从她醉酒醒来比较好，这样，延郁觉得自己是没有进入到七绝阵的，那么她便会觉得七绝阵中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她在那阵中遭遇的不快便也不会去深究。只是有一事她实是不明白，为何神女会受伤，在那阵中，即便少仪是延郁心魔，神女只要斩断这心魔便可，然而神女却是用的转魂术消除那阵法的，且神女还受伤了，她苦思良久，终难明白。
　　“我睡了五天五夜？”延郁不可置信问道。
　　“是的，小酒鬼，没想到你居然喝了那么多酒，不醉才怪。”锦牧点了下延郁额头嗔责道。
　　延郁转眼看见桌上的五个酒坛子，想起自己确是喝了酒。只是后来她不是醒了么，心中疑惑重重，难道那些都是梦？
　　“姐姐，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延郁慢慢坐起身来，只感后背一股酸痛。
　　“什么问题？”锦牧料到延郁会问，正等着她开口。
　　“你知道七绝阵吗？”延郁问道。
　　“七绝阵？那是上古一位天神创造的一个阵法，那阵法厉害得不得了，创造这个阵法的人也是位绝顶的高人，世间绝无仅有，你是如何知道的？”锦牧一本正经道。
　　“原来真有这阵，却不是你创造的。”延郁说道，神色中略显失望。
　　“那你是说我不是绝顶高人？”锦牧板起脸装作生气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当然也是厉害得很。”延郁急忙解释道。
　　“哦，那你问这七绝阵干嘛？”锦牧装作不解，问道。
　　延郁沉思了片刻，低眉看着自己手指，道：“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锦牧心中一紧，伸手捏住延郁手腕问道：“什么梦？”
　　延郁兀自不动，依旧低眉道：“我梦见你教我破七绝阵，我进到那阵中，却出不来，后来遇到了一条大蟒蛇，那蛇要吃我。”说到蛇，延郁一副惊魂未定模样。
　　“后来呢？”锦牧猜测她说的那蛇便是她自己的心魔。
　　“后来神女来救我了，那蛇被神女打跑了。”延郁道。
　　“那后来呢？”锦牧心中实是着急，心道：那蛇只是被神女打跑了，神女却为何没将它除掉呢？
　　“后来···”延郁想起后来她亲吻了神女，那个深深的吻似乎持续了很长时间，神女不但没有排斥厌恶，反而面色微醺，似乎动情，想到这里她脸上顿时发烫，感到口干舌燥，不由自主抿了抿嘴唇。
　　“后来怎么样？”锦牧着急问道。
　　延郁回过神来，自是不敢将这亲吻神女的一段告诉锦牧，她抬眼看锦牧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更加羞赧，低头轻轻道：“后来神女要带我出来，我背上却不知为何被一东西重重击打，当时一口气提不起来便晕了过去，后来不知怎样了。”
　　锦牧听她道来，心中疑惑却是一点也没有解开，知再问她，反而引起她怀疑。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神情，故意面露笑意道：“那便是了，你做了这个噩梦，难怪先前你说梦话。”
　　“我说了什么梦话？”延郁想起她在梦中亲吻神女，她好像说过她爱神女爱得不可救药，她不拜神女为师，要拜神女为妻，她当真说了这些话么？是不是被锦牧听到了？不然她怎会这般看着自己。顿时耳根连同脸面涨得通红，羞涩不已。
　　“哈哈，看你都脸红了，那梦你肯定忘了一段。”锦牧调笑道。
　　“我没有。”延郁闻言更加羞愧难当，难道自己真的将那些话说出口了吗？
　　“哈哈，还不好意思了，你在那梦里一直在喊着:锦牧姐姐来救我！锦牧姐姐来救我！我那时刚到你门口，便听到了，当时把我急死了，以为坏人来抓你了，却不曾想你是发梦。”锦牧见延郁一副害羞懵懂神情，越说越带劲。
　　“我说了这些话？”延郁回想半天，却是没有印象。
　　“不止这些，你还说锦牧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人，她厉害得很，肯定会来救我的。我猜这话你是对那蛇说的，虽然我人未到，先要拿我的威名吓唬吓唬敌人。你说我猜得对不对？”锦牧说着，脸上洋溢着骄傲神情。
　　“呃，我，我可能是说了，却记得没有姐姐这么详细真切。”延郁吞吐道。
　　“没关系，我都听到了，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紧要，你危难之际都想得到我，日后谁敢欺负你，我定帮你出头。”锦牧拍拍胸脯道。
　　“多谢姐姐。”
　　“谢什么呢，傻丫头。”锦牧又摸摸延郁头，想起什么，站起身来。
　　“姐姐要去哪里？”延郁看她似乎要走，问道。
　　“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呀，你这么多天只喝了酒不饿吗？”
　　“我不饿，神女给我吃了一粒药丸，说吃了那药丸便不会饿了，我确实再没觉得饿了。”延郁说到神女，又想起那日她向神女吐露真情惹恼了神女，心情不由失落起来。
　　“神女给你吃了药丸？难道是那九生丸？”锦牧立住惊问道。原来那九生丸如同仙丹，凡人食之容颜不老，能享非常之寿，从此便拥有了神仙体格，无需再饮食五谷，只是需一个神者用自己的修为造化练就，那神者注入多少年修为，食用的凡人便能享多长的寿命，如此，练就这九生丸的神者也会折损同样多的仙寿，神女她为何会这么做？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当初对神女说过这丫头想修仙么？不知神女给延郁吃的这颗九生丸注入了多少年修为？
　　“什么九生丸？”延郁见锦牧面露惊异，心中一凛。
　　“神女只是说吃了不饿么？”锦牧又问道。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那药丸珍贵得很，你要好好谢谢神女。”锦牧沉思片刻又道:“我跟随神女两千年，从未见她对什么在意过，只觉得她无欲无求，无所不能，但她对你却是不一样，当日神女传你玹月剑想收你为徒，看得出来，神女她很喜欢你，你若拜她为师，日后好好陪伴她孝敬她该当多好。”
　　拜她为师，陪伴她，孝敬她。
　　锦牧的话进入延郁之耳，犹如万钧雷霆敲打而下，内心翻江倒海，想到神女屡次救她，又对她格外关心，对她的恩情实是太重，但她心里想的却是拥有神女，想得到她，较之神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太卑劣，她有什么资格去拥有神女，她连爱护神女的能力都没有。
　　延郁想到此，心中一片混乱。
　　是不是拜她为师她就不会生气，就会原谅她之前的冒犯，就会开心，如她开心，别说拜她为师，立刻为她死了也是甘愿的。
　　延郁抬头看着锦牧问道:“神女此刻在哪里？”
　　“做什么？”锦牧神情略是紧张，她知神女此刻必是在运功疗伤，这事却不能叫延郁知道。
　　“我去拜神女为师。”延郁认真道。
　　“哎呀，傻丫头，说风就是雨，你想拜神女为师总要选个合适的时机呀，又不急在一时。”锦牧见她认真模样松了一口气，不由想笑，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什么时候才行？”延郁问道。
　　“神女她现在，兴许正和少仪在一起呢。”锦牧说道。
　　“她们在一起？”延郁喃喃问道。
　　“对呀，她们师姐妹分离两千年，许是有很多话要说，这几日说不定都见不到神女。”锦牧道。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