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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少仪试剑 ...

  •   本以为锦牧说几日见不到神女,谁知竟是半月!这半个月来,延郁每日除了在南阁发呆睡觉,便是在秋水寒潭那处抚琴发呆,总之更多的时辰都是在发呆,锦牧都看不明白这小人儿心里在想什么,虽知她不必再饮食,却也是变着花样给她做了些吃的,每每延郁也是顾着锦牧面子,吃了几口,最后都便宜了雪月。
      雪月似乎看出延郁不开心,这几日不再跟着锦牧,却是黏着延郁,延郁走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
      这日巳时,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时值五月,这镜湖岸边的奇花异草才争相盛开,湖中水光潋滟,远山雪峰连绵,这景致煞是动人。延郁坐在水榭回廊中,凝望远处,手中轻轻抚着雪月毛茸茸的脊背,自言自语道:“雪月,如今也只有你会日日陪着我了,锦牧姐姐也忙得很,神女···她,你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是不是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你倒有自知之明!”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延郁惊吓得站起身来,转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少仪。
      自那日第一次见面,两人得知母女关系,少仪负气而去,延郁便再没见过她,锦牧说她和神女在一起,她们之间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么?竟是说了半个月。想起她不认自己,心中又涌起酸涩之意,楞了一下,延郁低下头来,转身意欲离开。
      “你就是这般目无尊长么?”少仪冷冷道。
      延郁心道,你根本不认我,何时便成尊长了?虽如此想,却是没有说出口,当下站着不动,也未转身。
      少仪慢慢朝她走去,走到她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延郁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忍着不做声,面上神情亦是冷峻。
      “生得倒是有几分司幽国族人的模样,只可惜是个凡胎,自明日起,你每日卯时起来练功,重塑骨骼,这般柔柔弱弱只会成为别人的拖累,更别想成帝俊尊神后裔。”少仪训斥道。
      延郁听来,心中十分不快,虽知她是亲母,可她不认自己,且她第一次被人这般训斥,内心十分抵触,她眼睛看向一旁,双眉紧皱,依旧不做声。
      少仪冷冷看着她,见她倔强得很,心道,这性子却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两人僵持良久,少仪转身而去,临走又道:“你若有傲骨,就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延郁站在那处一动不动,少仪的话字字如锤敲打在心,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个柔弱的凡胎,是她的拖累,她竟这般瞧不起自己么?心中既愤懑又难过,伫立良久,方回到南阁。
      当夜一夜无眠。
      翌日卯时不到,她便起来了。出得南阁,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幸而繁星点点,不至于让她看不见路,她手中紧握玹月剑,径直朝冰湖而去。
      一炷香时辰,到达那冰湖之上。延郁在那湖面走了几步,发现湖面冰层依旧坚硬得很,说来也是奇怪,这湖下的别苑已是春花烂漫,此处与别苑的镜湖不过百余丈落差,但这处却依旧是三九寒天。
      延郁今日着的是素色棉质长衣,外加云纹绸缎长衫,腰间束着淡黄色锦缎腰带,站在这冰湖上略显得单薄。
      她一夜思量,最终决定修行学武,虽有些赌气的成分,更多的却是想要与神女更近一点,她知道这不可能,却绝不会因为这不可能而放弃,她要强大一点,至少不会成为神女的拖累,至少还能远远地看着她。
      慢慢拔出手中之剑,她静静凝望玹月二字良久,一个起势,练起了神女教授她的那套剑法,如此反复练习了一个时辰,朝阳自远山升起,映得天边一片绯红,景色十分壮观,延郁额头已冒出些细密的汗珠,与别苑周遭梨花上的清露一般,晶莹剔透。
      如此练习到第三个回合,正要使出那招金蝉脱壳,却听见身后一阵疾风袭来,延郁下意识回身反刺,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剑身与一物什相击,再抬眼看去,来人却是少仪,只见她手中握着一把短剑,正向自己刺来,当下来不及思考,立即回档过去,少仪倾身而起,如鬼魅般转到延郁身后,又是一剑朝延郁背心刺去,延郁来不及转身,反手挥剑去挡,两剑相击,发出铿锵之声,如同玉镯落地银环相撞,少仪见她一招抵挡而中,又是一剑指向延郁脖颈动脉处,这一下延郁如论如何却是来不及反击,当下被少仪制住无法动弹,只听少仪斥道:“玹儿教你的剑法,你不勤加练习,却是这般不堪一击,方才我不过使出一分内力,若是再使一分,你便早已死在我剑下。”
      延郁闻言,眼神黯淡下来,她眼睛看着前方,心中悲凉,不愿受制于少仪,意欲转身。却听身后少仪厉声道:“不许动,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延郁凄然一笑,冷冷道:“你杀我便是,反正我活得委实痛苦。”
      少仪听她语气甚是决然,握剑之手顿时失了力气,心中一窒,她活得委实痛苦?
      岂知冰湖岸边梅树之下,神女在那处亦是听到延郁的这句“我活得委实痛苦”,心中疼痛不已,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来,似乎想要去触摸什么,却是又握紧拳头收了回来,双眸紧紧凝视冰湖中那身影,眉宇间顿生愁意,如霜似雪。
      少仪慢慢将剑垂了下来,半晌才道:“这套剑法虽是用来防身健体,练到极致却也能发挥它的威力,玹儿既教了你,你便该好好领悟,莫辜负她一番好意,更不要浪费你手中之剑。”语气较之方才,显得柔和了一些。
      原来自延郁上这冰湖上来,她和神女便跟了上来,一直暗中观察,少仪有意要试探一下延郁,却并没有杀她之意,方才也不过是吓吓她,哪会料到这孩子不仅倔强,还宁死不屈,这性情却是甚得她心,对她的抵触之意不由减了几分。
      延郁回转身去,看着少仪,看着她那与自己几分相似的眉眼,情绪尤是复杂,心道,她方才是来试剑,并非要杀我,她这般又是为何?
      “还愣着做什么,继续练剑,把你方才使的招数再使给我瞧瞧。”少仪脸上神情虽缓和了些,说话语气却仍是硬得很,叫人听了,只觉她是在呵斥不成器的弟子,恨铁不成钢。
      延郁知她是有意要指点自己,忍着心中不快,当下便又将那几招使将出来,出剑之中听到少仪高声冷语道:“出剑需快,御敌至先。”
      待延郁停下来,少仪上前几步,依旧是板着脸,道:“现在你当我是敌人,再把方才的几招使出来。”才刚说完,还不等延郁反应,便举剑而起,喝道:“看剑!”
      延郁立即回档一剑,依旧是方才那几招,到最后一招,却仍是被少仪指住了命门。
      “知道你为何总是在此处受制么?”
      延郁却是没领会过来,自己方才明知道少仪会使出那么一剑,却还是来不及抵挡,当下默不作声。
      少仪见她不语,心中有气,呵斥道:“敌人在你身后,你本就缺乏判断能力,如还是一味见招拆招怎么来得及,方才你既已知道我会刺你命门,明知躲不过却还不加变化,这般练下去,永远都为人所制,今日你便在此好好思索,想不出来便不要下去!”说完纵身飞出冰湖。
      延郁站在原地,苦苦冥思少仪之言,她知少仪说的话虽是难听,却是深有道理。
      少仪飞到那岸边,看了眼神女,道:“玹儿,走吧。”
      “你为何对她这般严厉?”神女依旧看着远处冰湖上的孤单身影,问道。
      “不对她严厉些,怎成大器?”少仪回道,脸上神情却是比方才对延郁说话时温和许多。
      “她还是个孩子,有你我保护着她便好。”
      “那她只会成为一个废物,我帝俊一族可容不下懦弱的人,她身上流了一半凡人的血,更要加倍吃苦些。”少仪道。
      “那你也莫要总是呵责她。”神女道。
      “师父当年教你我之时难道不是一样严厉么?你这般护着她,难道一辈子跟在她身后,护她一辈子么?”少仪说道。
      一辈子跟在她身后,护她一辈子!真的可以吗?
      神女心中一惊,这念头似乎一直存在她脑海中,只是她从来不敢去想,方才被少仪问起,她才惊觉。
      不,她只当她是个孩子,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不是么?在那七绝阵中,她不去抗拒延郁的亲吻也是因为要救她,她只愿她喜乐康健,不受任何伤害,余者,再没别的不是么?
      她深深遥望一眼那伫立冰湖之上的人儿,叹了口气,神色黯然,转身飞下高崖。
      延郁当日便在那冰湖之上,思索了一上午,多次自己试练那几招,回想少仪说的话,始终想不出还有何招数能抵挡得了那致命一剑。
      苦想不得,顿时有些急躁,只感身上热气腾腾,一急之下,索性躺了下去。
      她躺在冰层之上,周身被寒气包裹却浑然不觉,仰望天空,只见蓝天白云,苍穹万里,心中顿感渺茫无极。
      她举起玹月剑,那剑身在阳光之下,银光闪闪,剑光所指,突然发现空中一团银色物什在慢慢移动,她放下剑,细细看去,只见那移动的银色物什正是鸿翼,正自奇怪,鸿翼怎会无端上来?
      见鸿翼饶了一圈,突然急飞冲天而去,延郁顿时脑中灵光一闪,双眉微展,站起身来,提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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