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神女》月华清

34、九天真元

　　“锦牧莫要取笑。”半晌听见神女淡淡说道。
　　锦牧朝延郁吐了吐舌头，退到了神女身后。
　　神女走到延郁面前道:“你已将这套剑法招数学全了，日后继续练习，日臻成熟便可。”
　　“好。”延郁回道，又将手中剑双手递到神女面前，看着神女羞赧道:“这是神女的剑，还给你。”
　　“这把剑你便留在身边罢。”神女定定看着延郁道。
　　“这？”延郁知道这把剑绝非平常兵器，又是神女的私物，心觉受之有愧。
　　“神女给你，你就收下吧！”锦牧劝道。
　　“那好吧，谢过神女！”延郁嘴角上扬，笑颜如花，面色微醺盈盈道。
　　神女见她面色桃红，额间微微冒汗，如同清秋早露，伸手拿出手绢为她轻轻擦了，柔声道：“今日便不练了，明日就让锦牧陪你过招。”
　　延郁闻到神女袖间的幽香顿感身上一阵酥软，怔怔看着神女幽深如夜的眼睛，心率加快，神女清冷的模样她本就沉迷不已，这般温柔她更是深深沦陷。
　　“好。”延郁克制想要拥抱神女的冲动，温柔回道。
　　“随我下去罢。”神女垂下手道。
　　“好！”
　　三人飞下瀑布，回到了水榭前厅，厅中摆着小火炉正在煮着什么，神女坐到那梨花几前，见延郁还站着，朝她招手道：“过来。”
　　延郁依言坐到神女对面，从前神女给延郁把脉时便是这般面对面坐着，今日不知为何，延郁感觉神女与往日似乎不同。
　　片刻间，锦牧已将那火炉上的瓷壶拎到了梨花几上，又摆上了茶杯，那壶嘴处冒出青烟，延郁顿时闻道一股浓浓的茶香，心下为之一振。
　　延郁问锦牧道：“姐姐，这是什么茶，怎的如此香！”
　　“这是神女亲自制的茶，非普通之茶，自是香得很。”锦牧边说边拎起茶壶准备倒茶。
　　延郁忙按住锦牧手道：“姐姐，让我来吧。”她接过那瓷壶，一一斟了三杯茶，端起一杯恭恭敬敬递到神女面前道：“神女，请喝茶！”
　　神女接过那杯茶，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延郁。
　　“哈哈，你这是要拜神女为师了么？神女可是还没收过一个徒弟的。你如拜了那便是独门弟子了。”锦牧笑道。
　　“姐姐又取笑我，我资质殊无，愚钝不已，又是一介凡人，怎配拜神女为师。”延郁说着低下头来，她言语之中虽充满谦虚，但想到自己是凡人这个事实，总觉与神女之间差距太远，不由得愁苦不已。
　　“小殿下何必谦虚？”锦牧自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看出延郁似乎有为难之处，也不再劝说。
　　神女静静喝着那茶，眼神清冷，秋波如水，她喝了一口，将那茶杯放下，淡淡道：“明日起，我需闭关七七四十九日，公主如有何事只需告诉锦牧便是。”
　　延郁闻言，心中不知怎的，竟然有一丝慌张之念，她心中细细算来，四十九日后便是她十六岁生辰，怎会如此之巧，神女她是不是闭关修行那九天真元，若是修成了便不用以命渡那少仪了，若是没有，延郁不敢再想下去。
　　“神女定能修成那九天真元对吗？”延郁忧心忡忡问道。
　　神女没料到延郁有此一问，那九天真元能否修成，她心中实无保证，但见延郁这般悲伤神情，心中不忍，轻轻“嗯”了一声。三人均自不语。
　　半晌后，神女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延郁眼神跟随神女的背影，念念不舍，谁知神女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子，看向延郁，见延郁一双眸子看着自己出神，眼中神色戚戚，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锦牧，好生照顾公主。”
　　“是，神女。”锦牧回道。
　　神女垂下眼帘，转身离去。
　　待神女走后，锦牧问延郁道：“你为何不愿拜神女为师，神女今日将那玹月剑传给你已有意要收你为徒。”
　　“玹月剑，你说神女给的剑名叫玹月剑？”
　　“是的，那是神女的母亲亲自给她锻造，以她的名字命名的神剑，此剑斩乾坤，劈山河，断情丝，无所不能，世间绝无仅有。”
　　“竟是如此，那我岂不是辜负了神女？”延郁震惊不已，心中百思交集，拿起那玹月剑细细凝视，实不知该如何是好，神女对她这般情意到底还是把她当个孩子抑或晚辈，而她心里却已溢满对神女的别样深情，倏忽间心乱如麻。
　　“哎，但愿神女今番修习九天真元能够功德圆满。”锦牧叹息道。
　　“神女她为什么一定要救少仪？”延郁心中早就对少仪这人甚感好奇。
　　“那是神女欠少仪的，少仪和神女本是同门师姐妹，一同在神母座下修行，当年一同去斩除妖魔巫山十兽，十兽本就魔道高深，她二人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斩除十兽，回程间又遇到青鬼鹿，那青鬼鹿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他看上了少仪与神女二人，要挟了二人回去，神女与少仪拼死抵抗，她们才刚结束戮战又逢劲敌，终是敌不过那魔头，少仪一怒之下与那魔头同归于尽，这才令神女免遭一劫。少仪临死前要神女发誓，此生需以白绫遮面，只有遇到肯为神女舍命之人才可揭开那白绫，又要神女等她两千年，神女一一答应了她，她临死之时心念不息，神女用那浮沉珠聚了她一缕魂魄，将她渡到了人间，只是少仪本是天神后裔，死时已元神俱灭，天神不若凡人死后还有轮回，那一律魂魄微乎其微，以至少仪到了人间也是病弱之躯，凡人有花甲之寿，她却难过及笄之年，如今算来已轮回了百余世了。神女修行那九天真元两千年，就是为了渡少仪归位，算来距离少仪最后一世刚好还有四十九天。”
　　延郁听来，一颗心如坠冰海，原来神女她白绫遮面都是为了少仪，少仪为她牺牲性命，她也愿意为少仪牺牲，她们同为天神，又是同门师姐妹，自是情深义重，而自己除了给神女增添麻烦，却从没为神女做过什么，想到此处心中如同有万支冰刀刺入，难受至极。
　　半晌问锦牧道：“这些都是神女亲自告诉你的吗？”神女她从来不告诉自己关于她的事，终究还是没把她放在心上么？延郁心中悲苦不已。
　　“不是，是我亲眼目睹的，当年青鬼鹿先抓了我，后来途中遇到神女和少仪，他见二位神女天人绝姿动了歹心，少仪将那魔头杀了后，神女见我受伤，这才带我来了这里。”锦牧说道，语气中犹带了惊恐和不安，可想当年是如何凶险。
　　延郁静静听来，震惊无言，心中只想，若是少仪回来了，那她便不能再待在镜湖了，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少仪才是神女在乎的人，延郁苦苦思来，心下了然，她们或许才是神仙伴侣，当下吞了心中之苦，勉强微笑道：“神女定能修成九天真元渡少仪出世的，姐姐莫要担心。”
　　锦牧点点头，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自神女闭关后，延郁每日除了练习那套剑法便是修习神女教她的内功心法，日日心中所想只有神女，把她的公主府乃至联姻之事全都抛至脑后。
　　如此过了四十二日，最后七天，乃是神女修行至关重要的几天，这几日，锦牧常常魂不守舍，一副忧心忡忡样，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延郁见锦牧担忧，一颗悬着的心更是焦躁不安。
　　第四十四日晨起，延郁穿衣梳洗后正准备去前厅找锦牧，刚一出门，就见锦牧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蓝色锦盒，延郁惊诧，这锦盒不是装着浮沉珠的盒子么？
　　“延郁，这东西你是如何得来的？”锦牧将那盒中的珠子拿在手中，从未有过的严肃问道。
　　“是在黎国王子处盗来的。”延郁回道，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你是亲耳听到他们说这是浮沉珠的吗？”
　　“是亲耳听到的，难道？”延郁惊道。
　　锦牧眉头皱起道:“那神女为何没有用它？”思量片刻，她拿起那珠子狠狠往地上摔去，只听到清脆的一声，珠子砸在门外的石板上碎成粉末。
　　两人震惊不已。
　　“你中计了，这珠子是假的，神女她没有浮沉珠，修行九天真元需受万剑锥心之痛。”锦牧哀痛说道，双目泛红，眼中噙泪。
　　延郁闻言，惊痛万分，神女她为何拿了假的浮沉珠不说出来，她宁愿受那万剑锥心之痛是因为我说不想嫁给王子么？神女她！延郁心中痛极，眼泪滚落而出。
　　片刻之后，痛定思痛，恨恨道：“我这便再去找那王子，拼死也要拿回那浮沉珠。”延郁说完朝南阁外奔去。
　　“你如何去？”锦牧拉住她问道。
　　“姐姐你叫鸿翼来，只有三天时间了，来不及了。”延郁反应过来，如此徒步而去就是拿了浮沉珠也晚了。
　　“好，我这就叫鸿翼。”锦牧一声长啸呼出，半响却不见鸿翼出现，隐约之中却是听到了雪月急促的犬吠之声。
　　锦牧眼中露出惊异之色，抬头朝空中望去，始终不见鸿翼身影，双眉紧皱道:“有不速之客闯入镜湖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