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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三日之约 ...

  •   “在下,长亭公,常思卿。今日游赏雪景,无意中走到此处。”延郁说着欲要转身,方才差点说成长亭公主,一时反应过来,自己男扮女装怎会是公主呢?因此随即想了常思卿这名字。却听那声音道:“不许转身。”语气清冷得很。

      延郁一听之下登时愣住了,半个身子僵着,不敢再动,只乖乖道:“好,我不转身。”

      “说谎。”那声音又道。

      延郁以为对方看破自己女扮男装身份,说假名字骗她,正待承认,却又紧张起来,想起自己答应过神女,不来此处的,自己这般不是违背神女的意愿么,不觉脸上绯红以来,嗫嚅道:“我,我。”

      “你明明在这里弹了多日琴,为何说是今日无意中到此。”那声音清清冷冷道,却听不出责怪的意思。

      延郁顿时松下一口气,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忙道:“原来你前几日便听到我弹琴了呀,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那声音悠悠道。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延郁大着胆子道。

      那声音半响没有回应,延郁以为她不高兴自己问问题。失望之下,正要道一个冒昧之歉。却听到对方叹息:“你倒像一个人。她也喜欢问问题。”

      “哦?像谁?”延郁不解道。

      “你方才要问什么?”那声音却没回答像谁,又回转了话题。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延郁问完,心里顿时噗通跳起来,她期待着什么,需要对方给予一个肯定。可是心里又害怕起来。一时心中焦躁,手心竟出了些汗。

      只是半响又不听对方回答,想是她不愿告知罢,心道:我本是一届凡俗,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之前不过是因为她慈悲才施救于我,其实和我又有什么多余的缘分呢?

      延郁低下头来,叹了口气,一股失落涌上心头,又想:罢了,不管你是不是神女,我再为你弹一曲罢,我违背诺言来此地本就不该,今日弹了这曲子,便不来打扰你了。想到此处,心中竟无比酸楚,延郁收回心神,慢慢坐到琴盒上,伸出双手,拨动起琴弦来。

      因着方才心情由激荡瞬时转为酸楚忧伤,这曲音随着心境而走,听来竟是格外令人伤心。延郁弹奏着竟不能自已,鼻子泛酸,眼泪不自觉往外流,延郁也顾不得擦,只是继续弹奏着,心里想着这一曲弹完便再也不能来此处,此生与神女便真的无缘了,不由心乱如麻。

      一曲即毕,听见背后一声叹息。延郁拿衣袖轻轻擦干眼泪,心里庆幸方才是背对着她的,不然无故流泪难免尴尬。深吸一口气,镇定道:“我在此弹琴想必打扰到阁下了,方才弹的一曲算是给阁下赔礼道歉,我这就下山去,定不会再来造次。”说到后面,语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你干什么赔礼道歉。”依旧是那清冷的语气。

      延郁再无需怀疑,背后那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神女,她的容颜虽从未看清过,声音却是永远记得。一时心情又激荡起来,夹杂着一股道不出的委屈,半响,延郁再度深吸一口气,道:“是我打扰阁下了。”语音带着明显的鼻音。

      “我方才说过,你没有打扰。你为何要哭?”神女回道。

      “我,我因方才弹的曲子过于悲伤,想起伤心事来。”延郁依旧不敢承认自己身份,更不敢言说自己真实的心意。

      “现下你没有弹琴,无需再哭了。”神女叹息道。

      延郁听来似乎带了一点安慰之意。不觉为之一奋,忙恭敬回道:“是,我不哭了。”

      “你要走了。”神女道,声音又回归清淡,原本是想问她是不是要走了,只是说出来却不像是在问,而是陈述这一句话似的。

      “我,我,是,我这就走。”延郁也没有听明神女的意思,以为神女在叫她走,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听从。

      “慢着。”延郁正要起身离去,听见神女的话又僵住不动。

      “你明日还来弹琴吗?”神女难得会说出问话的语气。

      “我,我听你的,你要我来我便来,你如不要我来,我便不来。”延郁乖乖回道。

      “随你便是。”神女轻悠悠道。

      延郁知道神女向来冷淡,又清净惯了,一年多前自己下山时,就明言不必再来,如今能说随她便已是难得了。心中寻思道:“只要自己不是天天来就应该不会打扰到神女了,三天来一次总不算多吧。”于是小心询问道:“阁下如不嫌弃我的琴声,往后我三天上来一次行吗?”问完之后,延郁一颗心又吊起来了,深怕神女不答应。

      “嗯。”却听见神女轻轻回道。

      延郁欢喜不已,高兴问道:“那你会来听我弹琴吗?”

      “我会听到。”神女回道,言下之意是就算不来这里也能听到延郁的琴声。

      延郁开心道:“极好,今后我不必只对着青山流水弹琴了。”又想只要知道神女还在身边,就心满意足了,这些天的辛苦受冻总算没有白挨。

      正自想着,忽听身后一缕疾风,一个小小锦盒出现在手边,随即又听到神女的声音:“将此丹服下。”那声音悠悠绵长,越来越远,待那声音消失后,延郁才意识到神女走了。她高声喊道:“阁下,你走了吗?”半响不再有人回答,延郁转过身子,发现神女确然走了。

      她将地上锦盒拿起,打开一看,是三颗暖香丸,从前锦牧拿给她吃过,她知这是个御寒的好东西,虽此时天寒地冻,却也舍不得吃。小心将锦盒放入贴身的内衬中。

      这日下山,心情格外欢快,脚步比往常也轻松许多。回到别苑已是酉时了,青菱站在闺院中一直望着后山,脖子早已僵硬,见公主回来,忙迎上去,脖子尚保持着仰着的姿态,延郁见了笑道:“青菱,你怎么了,天上有神仙吗。你这般看着。”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奴婢一直看着后山,这脖子已经僵了。”青菱委屈道。

      “哈哈,青菱,我叫你别担心嘛,来,我给你揉揉。”延郁说着便要伸手去揉。

      青菱忙摆动脖子道:“奴婢不敢劳驾殿下,殿下快进屋休息。奴婢已经好了。”

      “好了吗?”

      “好了殿下,快到屋里去,外头冷得很。”青菱说着,忙给公主打开门,心里兀自奇怪,往常殿下从山上回来时都是郁郁寡欢,今日怎么如此高兴,可是遇到了什么仙人吗?晚间侍候公主用晚膳,依旧见公主满面笑容,显是有什么万分高兴的事。

      “殿下,今日上山可是有所收获吗?”青菱终于忍不住问道。

      “嗯?为何这么问?”延郁虽心情甚好,却不知青菱是如何知道自己收获颇多。

      “殿下自回来后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定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啦。”

      “我脸上挂着笑容?”延郁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有吗?”说着便转身去更衣,才刚摆起的严肃模样,转身又松懈了,想起日间的事,心中欢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青菱见公主似乎有几分羞状,也不再多问,心想,只要殿下高兴就好了。

      这晚,延郁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那潭泽处弹琴,神女以萧声相和,两厢合奏天衣无缝,一曲奏完,模模糊糊中竟看到了神女揭开了面纱,即将要看到神女的真容时,自己的眼睛却不知为何无端失明了,延郁焦急万分,使劲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神女的容颜,却怎么也睁不开,反倒俞是用力眼前愈加昏暗。

      几番挣扎,忽听见青菱喊自己,一梦惊醒,失落不已。

      “殿下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方才做梦了。”延郁起身道。

      “殿下是做噩梦了吗?”青菱小心问道。

      “倒也不是噩梦,拿我衣物来,起来了。”

      “是,殿下。”青菱如往日般将那男儿的服饰拿给公主。却听公主道:“今日穿女儿装。”

      “殿下不是说着男子装安全些吗?”青菱不解道。

      “今日不去山上了,往后三日去一次。”

      青菱乍听喜道:“真的?殿下以后不再每天都去了吗?”

      “怎么我不去山上,你这么高兴。”延郁道。

      “山上危险,殿下不去的话,青菱就少担心些。”青菱如实道。

      “山中并不危险的,青菱你过虑了。”

      青菱“哦”了一声不再劝阻,她知公主时执拗得很,一旦决定,即便有危险也要去的,只盼万事俱安就好了。

      这日,延郁在别苑中未出闺院,只看书作画弹琴,外头雪尚未化,依旧冷得很,山中冬天果然是要漫长些。这雪天长不长延郁倒是不在意,只是这三日之约稍显长了,延郁甚至后悔,不该约了三日,该约下两日,亦或一日的,又想到如果日日都去,又会不会打扰到神女,毕竟神女喜静,能得三日一见也是不易了。

      第二日中午,延郁正自看一本古籍,才看了个开头,便听外面郎副将求见。

      延郁问是何事,郎副将回禀,说是明日午时,长亭王要上来探访。延郁一听皇兄要来自是高兴,在这山中住了几个月,其实还是想念父皇母后的,只是京都甚远,如今见一见皇兄也算是见了亲人,但随即想到,明日便是那三日之约,怎可不去,这两日时时盼的不是就是上山见一见神女吗?一时心头絮乱不已。

      郎副将走后,延郁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盘算,不如等明日皇兄走了再上山,只不过上到山中就已经是申酉之时了,那时只怕已经天黑,神女必然不再出来相见。但若是早晨上山,便赶不及见一见皇兄了,这可如何是好。延郁思来想去,不论何法,终究不能不去履那三日之约,哪怕父皇来了,也阻挡不了她上山。想到此节,心中反而清朗了。

      这夜里,延郁给青菱交代事宜,命她好好应对,到时只说自己受了风寒,不便出来相见,等病愈之后,下山去长亭王府一聚,此计虽然难保万全,但也无有他法。

      翌日早晨,延郁依旧男儿打扮,只是如今较之从前,这穿衣打扮更加仔细了。

      延郁依旧从闺院中直接使出轻功而去,这日上山,中途仅歇了一趟,从前总要歇个三趟,今次显得心急得很。不消一个时辰,便已到了那潭泽处。

      刚一站定,突然感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急蹿而出。延郁回头一看,竟是雪月向自己奔来,十几日不见,雪月却是没有变样,身上毛发依旧雪白。雪月奔到延郁跟前,一个劲地往延郁身上贴,两只前腿更是紧紧抱着延郁的小腿,甚是亲热。延郁心头喜爱,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雪月,又将带来的肉干拿出来给雪月吃,一人一犬好不欢喜。

      “这是何物?”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道,正是神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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