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神女》月华清

15、移居别苑

　　因那兆远王子离国日久，不便在长亭多留，那日里虽见了公主一面，但是也没说上几句话，公主只在那里慢慢品茶，并不多说一言，依旧是长亭王陪着聊了些话，兆远王子心中自是如隔靴挠痒，几分痴心不解万一，却也没有丝毫灰心与不悦，公主的高贵清冷倒是更加增添了他的欲求之心。

　　这厢延郁得知那黎国王子回国了，心下轻松不少，又知长亭王已在筹备为她修建别苑，自是欢心。

　　闲来随了延力去勘察别苑的选址，皇兄果真没有令她失望，别苑选在了长亭山子脉山腰的一片湖附近，那处背靠青山面朝湖，视野开阔，举目便是长亭主峰，此情此景，深得延郁之心。

　　别苑历时两月方才修好，若不是延郁请求皇兄延缓公主府的修建，差了大半工匠先修别苑，只怕工期还要延续两个月。

　　因这处别苑不便人知，只建了前厅后院、公主的闺院、侍卫馆、西厅与南阁等，占地不到公主府的二分之一，别苑前的湖中如宫中南园一般，修建了一个湖心亭，别苑的格局也是依照延郁的意思所建，一应事宜，都在延郁计划之中实现。

　　别苑建成，延郁早按捺不住心情，晚膳上，以茶代酒敬延力：“此番妹妹来长亭，多有烦劳皇兄，在皇兄府上连住了数月，实在不便继续叨扰，如今别苑已经建成，妹妹想尽早过去，长亭政事依旧以皇兄为主，如有要事，派人去别苑便是。”

　　“皇妹哪里话，这些都是为兄应该做的。”延力喝过杯中酒笑道。

　　“妹妹这就要去别苑了么，是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吗？”长亭王妃小心问道，数月相处下来，王妃对延郁事事周到，如今听说要搬出去，似乎有些不舍。

　　“嫂嫂对延郁实在太体贴，延郁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呢，延郁只是初来长亭，对别苑那处风景心生向往，想去亲身感受一番。”延郁忙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日后妹妹要常回来才是。”王妃温言道。

　　“皇妹心向山水，可见是仁者智者呀，哈哈，这是好事。”延力笑道。

　　“皇兄取笑啦。”延郁不好意思道。

　　今夜晚膳，言谈甚欢，倒显得兄妹姑嫂之情甚厚。其实是因着马上就能去那别苑了，延郁心中欢喜，个中情由，只有她一人明白。

　　这夜里，躺在床上，手抚玉笛，紧紧握在胸前，心中浮现往事，一年以来，那面容越来越模糊，却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常常越想越揪心，加之梦中常出现那触而不得的场景，每每醒来，失落不已。终于待明日搬去别苑，离她又近了些，想到这里，延郁将那玉笛贴在胸口，久久不能入眠。

　　三日后，长亭王安排一切妥当，亲自送延郁到了别苑，安振将军本要亲自去护院，延郁并没有留他，只留下副将郎萧加之十五名精兵，安振不放心，又多派了五名精将留下。

　　一番周折，终于来到了别苑，今时已是深秋季节，长亭气候本就比京都冷上许多，这深秋好似冬季，延郁穿了件淡青色锦缎棉服，披了件湖蓝色披风，在别苑里四处流连，心中有种按捺不住的情绪涌动。

　　别苑的格局仿照了镜湖上的别苑，特别是那回廊前厅，走在其中，仿佛是一年前的场景，延郁心头不由更加思念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女，可是当年神女说过不再见面，如今自己虽离她越来越近，但是要找什么理由才能去镜湖呢。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办法，不如明日先去那镜湖崖底看看，就算不能见着神女，见到锦牧姐姐也是好的，总要告诉她一声，自己已经来长亭了。决定此事，延郁的心情总算好些了。

　　翌日，延郁起得很早，青菱伺候公主起床不解道：“殿下，您今日起得如此早，是初来这里不习惯吗？等公主府修好了，咱们再回长亭就是了。”

　　“并没有不习惯，这里很好，今日我要出去游一游这山水，不起早些怎能观得美景。”延郁一边穿上那件最喜欢的淡蓝色锦袍，一边说道。

　　“殿下今日要出去？可是外面天气不大好呢？”青菱忙说道。

　　“天气不好么？”

　　“是的呢殿下，一丝阳光都没有，外头只怕冷得很。”

　　“无妨。”

　　青菱也知劝不住公主，只好小心伺候，命丫鬟将早膳端上来。

　　“青菱，包些干粮，中午也许回不来。”延郁吩咐道。

　　“啊？殿下这是要远游吗？您初来这里，这如何使得？”青菱担心道。

　　“初来么？”

　　“可是。”青菱想起公主不是初来，但是依旧不放心。

　　“青菱，你不用担心，叫郎副将陪同就是了。”延郁微笑道。

　　青菱见公主兴致勃勃，也不再劝阻，只好去告知郎萧。

　　一切准备妥当，正待出发，延郁却有些紧张了，但她心中明了，今日是见不着神女的。只是每靠近镜湖一步，她的心跳就会加速一点，心中不明就里，对这种感觉既害怕又期待。

　　郎萧本带了六个侍卫跟着，都被延郁遣返，今次去的是镜湖山崖，怎能带这些许人呢。

　　“殿下，带着他们总归安全些，只我们三人，万一遇险不敌该如何是好，微臣之身微不足道，只是殿下千金，不能有丝毫损失。”

　　“郎副将不必担心，山中已入冬，不会有何危险，本宫早闻郎副将身手不凡，有郎副将护卫，本宫放心得很呢。”延郁微笑道。

　　那郎萧本就二十来岁年纪，尚未娶妻，听得眼前高贵无比的公主殿下如此夸赞自己，又初见公主微笑的容姿，动人无比，面上微微一红，心中热血沸腾，顿时起了拼死保护公主的决心，因此也不再劝阻，心中甚至有那么一丝幻想，想象待会途中若是遇到什么猛兽，定要挡在公主身前，护她万全。

　　入冬的长亭果真是冷得很，好在今晨起来虽天气不佳，待到巳时，却见微微阳光，偶有寒风袭来，吹起延郁的长发，飘飘若仙，倒是给这寂寥山色增添不少灵气。

　　三人走了快两个时辰，且走且停，终于快到山顶，延郁微微喘息，面如桃花，青菱早已上气不接下气，郎萧终究习武之人，只是出了汗，面色如常，一路上他格外警惕，幻想中的野兽自是没有出现。

　　三人登的这座山原是长亭主峰的子脉，登上顶也不过是在长亭主峰的半山腰，山顶处的一方潭水上的瀑布是通往主峰上镜湖之路。神女曾说过，不愿世人知晓镜湖所在，延郁自是将此记在心头，再往上去将接近那处水潭了，得独自一人上去才是。

　　“郎副将，你和青菱在此处等候我，一个时辰后我便回来与你们会和。”她心知这郎副将是不可能放心她一人上去的，不等郎副将回答，便纵身而起，使出轻功，片刻不见人影，徒留下目瞪口呆的郎副将和青菱刚喊出的“殿下”二字在山间回荡。

　　这一年，延郁每日必练的除了琴艺就是这轻功，当年神女输给她的内功，经她每日修习，已能为己所用，不仅从前那顽疾消失，轻功也随之更加精进，只是除了青菱，少有人知道公主轻功了得。

　　半个时辰后，延郁便已达到那处潭泽。自从来了长亭，她早就按捺不住，想要来到这里。只是亲眼看到这处潭水，心中却更加惆怅。当年她答应过神女，不再来这里打扰她，可是这一年来，没有一刻不思念她，如今离她越来越近，却不能前去相见，不由揪心不已。

　　延郁不是没有上去的想法，凭她现在的轻功，上去已非难事，只是她不愿违背对神女的承诺。

　　站在那处潭泽底，抬头仰观眼前瀑布，这地方和一年前一点没变样，只是比之从前，再次看到此处风景，延郁心潮起伏。多盼望此刻神女能够出现，即便神女不能出现，看到锦牧姐姐也是好的，若是锦牧也见不到，看到鸿翼也是好的，延郁伫立良久，终究没见着镜湖上的任何人物。这么仰头望了许久，脖子也僵了，延郁低头揉揉脖颈，想起青菱和郎副将还等着自己，在潭泽前又徘徊几回，不忍离开。

　　延郁叹了口气，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一个时辰后，回到之前与青菱分别的地方，见青菱正站在一处高高的石头上四处张望，发现延郁回来，开心地叫起来：“殿下，殿下，我们在这里。”

　　延郁就着身旁一杆树枝，一个借力，向那高石飞去。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青菱拉着延郁激动道。

　　“别担心，我没事的。”延郁温言道。

　　一旁郎萧方才一见到公主的身影，脸上紧张神色瞬间消失，展颜道：“殿下回来了！”眼神中还多了一丝惊讶。

　　“嗯，我们回去吧。”延郁看了一眼郎萧，见他拳头紧握，想是方才太过紧张，心中寻思，下次还是不带他们来了，免得他们担心。这里自己已然熟悉，一人前来也省下了路途中时辰，这样就能在那里多呆些时候。

　　回去的路上，延郁一路无话，青菱和郎副将见公主不言，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各自怀些心事，三人在途中歇息了一回，吃了些干粮，补充了水，又继续往山下走，这下山比上山快了许多，两个时辰不到，便已回到别苑。

　　青菱察觉，今日早上出门时，殿下是高高兴兴的，可是回来却一直沉默不语，偶尔还叹气，不知公主在山顶处看到什么了。当年临渊先生带公主去那上面求医，可如今公主的病好了，并不需要求医，难道公主又生病了吗。想到这里，青菱不由得担心起来。

　　“殿下，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适的？”青菱服侍公主睡下后，问道。

　　“没有。”延郁缓缓回道，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坐起来看着青菱道：“青菱，之前我叫你准备几件男子衣衫，你带来了没？”

　　“带了呀，只是这衣衫给谁穿呢？”青菱不解道。

　　“明日我要穿，你将那衣衫准备好。”延郁轻快道。

　　“啊，殿下要穿？”青菱吃惊道。

　　“是的，你去准备着，我先睡下了。”延郁说完便又躺下了。

　　“这？”青菱依旧诧异不已，心中寻思着公主要扮成男子做什么呢？见公主已经躺下，又不便再问，只好走出房间，去准备那男子衣衫，只是心中纠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