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语者》Vela

4、Unit 4

　　结束了三天来忙碌的工作，将在任务时积下的文书全部处理完毕之后，莱茵在副官的陪同下来到了城中高级军官俱乐部所属的餐厅——“德沃夏克”。
　　这家以著名作曲家名字命名的餐厅，聚集着被这里的古典乐与美味的牛排吸引来的客人们。
　　莱茵在与赫尔姆斯轻声讨论着下周的工作的时候，拿着白葡萄酒上前的侍者带着爽朗的笑声说：“哎呀，上校小姐，好久不见了。”
　　抬头一看，是餐厅的老板达斯提•洛贝里亚。
　　“一看点单就知道是上校小姐驾临了。”老板将酒缓缓倒入两人的杯中，“听说任务再次很出色地完成了？”
　　“算是吧。”莱茵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早知今天是老板掌勺，就应该追加一道香酥烤鸡。”
　　“哈哈，那就特别为上校小姐追加点单吧，这道菜算是慰劳品，免费。”老板将酒瓶稳稳地放在了桌上，朝着两人眨了眨眼睛，“用餐愉快，上校，副官先生。”
　　看着走回厨房的老板，莱茵依旧保持着嘴角勾起的浅笑：“重负荷的工作之后，能吃上德沃夏克馆的肋眼牛排与香酥烤鸡，可真是幸福啊，赫尔。”
　　“下官认为回家为大小姐烧一锅奶汁炖菜，然后看着您吃完那才是幸福之事。”副官仍在为莱茵没有选择吃他的手作料理而闹着别扭。
　　“……”莱茵无奈地抿了口白葡萄酒，“看来我的好心并不被你接受啊。”
　　“大小姐你也没有接受我的好意啊。”赫尔姆斯没有放过莱茵。
　　“你是在说奶汁炖菜？还是在说下下周的任务？”
　　赫尔姆斯启开菲薄的嘴唇，向口中倒入芳醇的白葡萄酒，咽下后说道：“大小姐真喜欢作弄人。”
　　摄入的少量酒精活化了莱茵的感情中枢，她吐了吐舌头：“我接受了那个任务，让你这么不高兴么？”
　　“下下周二，也不过是斯汀医生允许你自由行动的三天后而已，突然就要去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实在是太武断了。”赫尔姆斯淡蓝色的眼眸中闪着光芒，“即便是大小姐，也不一定能保证会百分之百平安无事啊。”
　　“劫掠呢，若是没有TU的插手，那个国家就会被洗劫一空了。”莱茵扣着桌子，一股熟悉的香味钻入了她的鼻子，浇了浓浓黑椒汁的肋眼牛排被端上了桌。
　　“可是大小姐也不一定要参加啊。”赫尔姆斯拿起刀叉，将莱茵的牛排也移到自己面前，为她切成小块，“TU并不是只有大小姐一位军务分组长。还是说，大小姐有必须去的理由？”
　　“……”莱茵沉默着，将切好的牛排拿回自己面前，吃了一块，“嗯，好吃。”
　　“大小姐，我记得那个国家……巴尔法克，也是当时没有获得搜索许可的地区之一吧？”赫尔姆斯所说的搜索许可，自然是寻找费尔迪南•米利克里斯少爷的搜索。
　　“君主制的小国，对外国人的进入总是有些神经质的。”莱茵愣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回答。
　　“大小姐……这次的任务请务必让我一起去。”赫尔姆斯放下手中的刀叉，一脸严肃地说。
　　“这次是军事行动，参与的是军务部名下的军队，分组的组员并不一定……”
　　“请务必让下官一起去，作为您的副官，作为世代效忠米利克里斯家的泽里格家一员，下官绝对不会让您只身一人去如此危险的战场！”
　　莱茵将手指抵上嘴唇，示意副官不要如此激动，她一边注意着四周客人的神情，一边拍了拍副官的肩膀：“知道了，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第二天递上携副官赫尔姆斯•JP•泽里格中尉一同前往巴尔法克战场的申请后，莱茵上校与下属们驱车到达了为在上次镇压恐怖分子基地行动中丧生的军务三组成员举办的慰灵会。
　　“莱茵，好久不见了。”亲切地叫这上校的名字，来到她身边的，是情报部的部长阿贝拉德•爱德华准将，作为TU最年轻的将官，这位有着淡青色眼眸、长相英俊的情报部长被下级士兵偷偷地称为“青狐”。
　　“准将阁下，别来无恙。”酒醒后的莱茵依旧保持着难以接近的气场，由高大的副官搀扶着，简略地回答过阿贝拉德准将的问候，坐了下来。
　　青狐也随即坐在了她的身边，热情地追问道：“真是惨烈的任务呢，不过莱茵，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阁下，部长席在另一边，这里是三组的成员席。”
　　阿贝拉德尴尬地笑了一声：“哈，是吗？我以为可以随便坐呢，那……那……”他刚想说慰灵会结束后见，却被莱茵迅速地用“下周例会上再见”打了回去。
　　下周例会上再见，即是例会之前都不想见到你的意思。
　　“组长。”尼尔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到了她的面前，不客气地盯着阿贝拉德准将，眼神清楚无疑地写着“这里是我的座位”。
　　“那，下周例会再见。”准将讪笑着，回到了部长席。
　　“青狐还是对组长纠缠不放呢。”尼尔穿着正式的军服，倒是帅气不凡。
　　“尼尔，下次不要对长官这么不敬。”莱茵淡淡地说了他一句。
　　“是对组长的话那当然不敢了，对青狐的话……”
　　“尼尔，长官就是长官。”莱茵看了看走上台的部长，打断了他的话。
　　部长致辞之后，就轮到莱茵上台，她按照一贯的风格，简短地说了句：“愿英灵安息。”便走下台。
　　军务部的席位上却爆发出了比部长致辞之后更加热烈的掌声。
　　缪拉•雷欧波特静静地坐在来宾席的最后一排，因为距离太远，莱茵的脸看的并不甚清。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了莱茵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暗藏的一丝隐痛。
　　听说，莱茵为了这次行动未能妥善保护好组员，打算主动申请处罚，却被林修部长拒绝了，还下达了新的任务。
　　干涉私掠性海军对小国巴尔法克的掠夺的军事行动，脚伤还没有好全的莱茵，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虽然父亲说可以帮他在林修面前争取到随军出征的席位，但是……一想到莱茵对他说出“你被开除了”这话时，冷漠的神情。雷欧波特少尉再有自信，也不想再出现在上校的面前，接受她那鄙夷的视线的洗礼。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要求在三组留下来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
　　TU的军乐奏起，英灵颂。那是告慰勇士的战歌，虽然对TU来说并不适合，却是首不错的曲子。所以连内心彷徨的雷欧波特也不由跟着大家站了起来，高声唱起这首歌。
　　莱茵从来不曾喜欢过这首太过华丽的曲子，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一字排开的黑白相片，回忆着初见这些人的景象。
　　只有赫尔姆斯知道，旁人以为缺乏感情触觉的莱茵，有着最纤细敏感的神经。
　　副官悄悄地伸出手去，握住莱茵冰凉的左手，她抬头看了过去，遇上了赫尔姆斯安慰的眼神，上校略略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无须担心，却没有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

　　“什么？！有另一个组织在资助私掠性海军？”军务二组组长日下部龙提高了音量。
　　例会上，军情部部长阿贝拉德停下了讲解，将目光投向了打断他的日下部：“没错，而且情报部怀疑之前的恐怖分子基地占领行动中，也是这个不明组织向恐怖分子提供了新式武器。”
　　“新式武器……的确。”莱茵点了点头证明了阿贝拉德的话。
　　“那情报部还没有查清这个不明组织是什么来头？”军务一组的组长梅费斯特•费勒斯问道。
　　阿贝拉德摇了摇头：“目前为止只清楚对方是有意与TU作对，并且很可能拥有不亚于TU的资金来源和军事力量。”
　　“这么大型的组织，一直以来都没有被发现么？”日下部不满地说。
　　“因为一直都在隐匿行踪，直到上一次行动中才略有行动。”
　　“那么，这次的武力干涉……”
　　“基于原定计划上，再增派20%的兵力，增加50%的经费。这是财政部能给的最大让步。”林修将预算书分发到了与会者的手上。
　　看着计算出来的庞大费用，每个人都吸了口凉气。
　　“这次认真的么？”日下部将手中的预算书拍在桌上，“不过是一个小国的武装干涉啊，需要连MARS都要动用么？”
　　MARS是TU独自研制的重型装甲坦克，其上装备有仿生热眼传感器，由于是全AI控制，完全无人驾驶，除了带有友军识别标志的热源目标之外一律将之摧毁，被称为战场上的死神。
　　“如果这一战能将那个组织揪出并毁灭，那便是辉煌的胜利了，考虑到对方有可能也增加军力的情况，我们一开始便予以重击是谨慎的选择。”
　　“突击队由莱茵•米利克里斯上校率领，辅助正规军完成战术上的胜利。”林修开始宣布部署。

　　从会议室里出来，莱茵只感觉到沉沉的疲劳感。一只手拍到了她的肩上，日下部富有活力的声音传了过来：“莱茵，这次胜利了就能升到准将了哪。”
　　“像你这么乐观真是好。”莱茵看了他一眼，“就没考虑过失败么？”
　　“因为我们是在TU哪。”日下部哈哈地笑着，“你是我们的胜利女神，不是么？”
　　梅费斯特从他们身边走过，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俩一眼。
　　日下部似乎没注意到他，依旧说了下去：“……我们的秘语者。”
　　“日下部，这是军事机密，不要随随便便就到处说。”官拜准将的梅费斯特终于出口制止了口没遮拦的日下部上校。
　　“是是是。”官高一级压死人，日下部只有没趣地撇了撇嘴。
　　莱茵深呼吸了一次，说道：“费勒斯准将说的对，这是除了军务组组长以上军官之外无人得知的机密，不要随便乱说的好。不用我说，你也知道TU的审讯机关有多高明的手段，会让你对自己的失言悔不当初，恨不得自己从来不会说话。”
　　“莱茵，你只有在说这种惹人讨厌的话的时候才不介意多费口舌。”日下部摊了摊手，作势做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好啦，以后不说了。”
　　“莱茵上校。”梅费斯特叫住了正要走下楼的莱茵。
　　“是？”
　　“这次的突击会很辛苦，希望你有一定的思想准备。”
　　“何出此言？”
　　“你还未看过巴尔法克的地图吧？看过了你就明白了。”梅费斯特微笑了一下，不由得让立在一边的日下部龙毛骨悚然。一组组长梅费斯特准将虽然有着不错的长相，但吊起的眼角、鲜红的唇色和邪气的笑容，外加与诱骗浮士德的恶魔一模一样的名字，有着“微笑恶魔”这一称号。
　　回到办公室，吩咐副官拿来巴尔法克的地图，莱茵便明白了梅费斯特的意思。巴尔法克，这是一个典型的南国小岛，国土40%为热带雨林所覆盖，除了城市之外几乎就是丛林。既然要突击，那必然是丛林作战。在地形复杂的热带雨林之中，TU所仰赖的高科技武器完全派不上用场。
　　依靠热传感器来判别目标也是不可能的了，在那样的湿度下，恐怕早就失灵了。
　　何况还要提防森林中的毒虫蛇蚁凶禽猛兽。
　　MARS部队会在没有丛林的那一处方位登陆，而突击队则会选择丛林地带。
　　这对于莱茵来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