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坟[剑三]》十宴

66、井向生

　　“唐瑜...这里就是冥河！”

　　唐瑜几乎跳起来：“从上往下看的话完全就是河啊！鱼糕这里就是冥河！我们路没走错！！”

　　“对，这里是冥河，那个井或者塔就被冥河几字环绕，我们只要爬上去就好！”

　　“那、”旁边的人冷静下来：“你还记得我们从哪边掉下来的吗？”

　　“这个高度和我们的状态只够我们勉强试一次吧鱼糕...我们选哪一边？”

　　“你不和我一起思考一下吗？”

　　“不行不行，我现在头昏得很，哪里都疼！你说吧鱼糕儿，组织向来是认可你的能力的！”

　　话是那么说...

　　天空几乎被树叶密实挡住，借着周围“鬼火”的光看哪里都长一个样子...这要怎么分辨方向？

　　如果错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思考：冥河与沈殊的描述基本一致，那说明一开始就是一条没有水的“河流”，既然如此这个宽度谁都不可能直接从上面横渡，而必定要下到河底来，云於语的记忆里又说过这里风水被特意修改磁场混乱，那指南针之类的就没有用了...当初肯定也有什么可以站在这用肉眼分辨方向的办法。

　　云於语最开始跟我说的是...冥河像几字形一样环绕在井周围。

　　[河隔阴阳，井向生，所以花草引路向井。]

　　[之后地底鬼手会给你指路。]

　　“唐瑜，你帮我看看这些尸体的手有什么相同之处吗？”

　　“啊？”唐瑜不乏惊悚的应我：“你要人观察的东西可真不为难人！说的那么平静，我以为你让我看看卤鸡爪喜欢哪个口味的呢！”

　　他说归说，还是乖乖走到一边颤颤悠悠蹲下去看，我反复琢磨着沈殊的提示走到另一边，卡在坡的边缘有个支棱出土地的头骨，在鬼火的映衬下像是覆盖了一层幽绿的青苔，火一动青苔就跟着在上面缓慢爬行。

　　我顺着头骨找到几乎掩藏在土里的肩胛骨，尺骨，再往下去看没见到手骨。

　　...要不要挖挖看？

　　纠结的瞬间唐瑜在背后突然大骂一声，我吓得弹起来，瞥见唐瑜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有什么危险！？我心里警铃大作，冲过去扶着唐瑜左右观察没见别的动静，转脸一看唐瑜五官皱在一起惊恐的闭着眼，

　　“唐瑜你怎么了！？”

　　他听见声音伸手朝我抓过来，我赶紧握住他手使劲捏了捏以示安慰，接着见他脸色逐渐平缓，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地面冲我摇头：“没事没事...”

　　“你...”

　　唐瑜就把手收回去，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头偏过来飞快的看我一眼：

　　“真没事，这傻13鬼火突然冒出来吓老子一跳，真见鬼了这个地方在久了干什么都容易一惊一乍的，显得很没有面子！”

　　“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唐瑜微妙的停顿几秒，把我推开：

　　“没得四！赶紧想办法从这里爬上去老子一秒也不想多待老！”

　　“好吧。”我想这个地方是会让人精神紧张，

　　...不知道这能不能解释我刚刚感觉到的异常——唐瑜好像在回避我？或者说他的目光在躲避我，

　　总不能是我背后有什么自己感觉不到的东西吧...我莫名想到了最开始在游戏幻境里光头徒弟要我背上的佛像因花生。

　　可我自己没有什么感觉...

　　算了算了，想了也没用，时间紧凑，就像唐瑜说的赶紧离开这里！

　　我又接着查看了附近几具骸骨，根本找不出手骨的不同之处，甚至要找出手骨都很难，或许沈殊的话并不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

　　凑巧我正蹲在地上，从头顶层叠的树叶里难得有个没有被遮挡严实的空洞，一丝微薄的月光从中漏下来，轻缓脆弱的落在前面坡道上，在我视野里涂出一块朦胧到难以发现的白。

　　微弱的白拂开了鬼火铺天盖地的阴绿色，露出下面的一点黄来，

　　是朵小花。

　　我纳闷的盯着看，奇怪在这种地方还能长出野花来，接着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丝温柔的月光如同救赎一样给了我提示，我立刻站身朝河道另外一边去，扑在另一边的地上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又回到月光在的一边看了一圈，果然如此...

　　“唐瑜，唐瑜是这边，我们往这边上去！”我兴奋的呼唤唐瑜动身。

　　唐瑜闻言就慢悠悠走过来糊在斜向上的坡道上，深吸口气七手八脚的抬腿就开爬。

　　“等等等！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你不要再确定一下？”

　　唐瑜头甩向我，眼神非常摆烂：“你确定这边是不是？”

　　“嗯..应该没错！”

　　“...那你要现在破案吗？分享一哈心路历程？”

　　“那倒也...”

　　“那还不赶紧的爬！动起来！快点的！”

　　“噢噢噢好！”

　　唐瑜不容时间浪费，我于是也紧急糊上坡道。

　　在黑暗中爬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坡道虽然有斜度，但土多石块少，很多时候刚踩的石头接着就被蹬落下去，只在黑暗中留下一串噗簌簌的掉落声，心和人都跟着一空，提着一口气悬在空中。到了后面我们靠近树木层，脱离了下方的鬼火又被遮挡了月光，可见范围低的几乎靠摸索着往上走，土里的碎石、树枝纷纷往手上身上扎，一会儿功夫不知道嵌进肉多少。我打开手机照明，自己先靠着手机的微光往上一段，再回过头给唐瑜照亮跟上来，如此往复，终于到达有枝干横七竖八伸在空中的一段，我和唐瑜暂且能把自己架在树枝上喘一口气。

　　即便如此也是小心翼翼的。此时我们距离底面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枝干在四周野蛮生长，与河道另一侧的枝干纠缠在一起，我抓着干枯手臂一样的树枝，倚靠在坡道上往下再看，鬼火一团团融合在一起，朦胧中连成漫长的一片，这一片跟着火簇的起伏缓慢浮沉着，真如同一条来自阴间的鬼水，泛着怪异阴光朝两边延伸出去。

　　“真不愧叫冥河...”

　　我忍不住低声道，接着寂寥感铺天盖地袭来，我和唐瑜就像是天地俱寂中两个附在万丈悬崖上的虫，用颤抖着的渺小身心紧贴在崖壁上，世间只剩心脏跳动的那一点微弱温度，稍不留意就会失去依附坠落下去，被漫长鬼河吞没，沉入河底千百尸骸之中。

　　“唐瑜，别往下看，抓紧了啊！”我生怕惊扰悬崖与长河，声音如同喘气一样微弱。

　　唐瑜闷闷回应：“你才是别往下看。我跟在你后面，你那个脸被绿光一照跟回魂了似的，一回头我都以为你准备狞笑一声踹我下去......”

　　“......我谢谢你。”

　　“快走吧。”

　　接下来的爬行有了依附，但也并不轻松，枝干之间缝隙都很小，有的地方只能靠自己硬挤过去，这让我几度产生自己就是那地下的恶鬼，正面目狰狞的冲破阻碍回到世界的错觉。

　　终于上岸之后浑身上下跟被打了一样。

　　我趴在地上几度要睡过去，几乎咬下嘴里一块肉才终于站起来，一抬头就明白了沈殊的第二个提示。

　　之后会有鬼手指路是之后的提示，河的一边花木茂盛，但是我们此时在另一边就像是刚发生了火灾一样，树木只有最顶层有一层树叶，正好诡异的遮盖住下面的景色，其余枝干如果一只只破土而出的手，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到这个地方开始几乎不会有人来了，做的真够明显的。”我欣慰的招呼身后的人：“这下就很明显了，我选对方向了唐瑜！”

　　“就这么定下来吧，我们顺着鬼手往前走，如果是塔的话早晚可以看到形状，看到我们就原路返回，没看到就是井，我们一直前进，你觉得呢？”

　　“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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