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丢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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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奇怪的空间.
Rx默默地站在空间前面,然后用尽全力跑进去.
"等等——"采薇急切地喊出声,Rx没有放慢速度,在踏进空间的一瞬间,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有回答.
"采薇?汀芷?"Rx一怔,猛然停下脚步.却依旧没有得到回音.
她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废弃的仓库,看上去很平常.杂物到处放置.但是这里很大,空间曲折,拐角不知通向何方.
"采薇...回答我...你们..."Rx忽然有些惊慌起来,轻轻地呼唤出声.
仓库里顿时响起轻微回声,如同潮水刺激着脆弱敏感的耳膜.
......
"......"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从某一个角落,传来了细细的声音,不绝如缕.悠悠地漂浮在半空,像一条绳索,猛然见揪住心脏.
"有谁...在那里...吗...?"
Rx逐渐分辨出那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惊异地发现那正是小暮的声音.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忘记了采薇和汀芷并不在身边,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的源头跑去.
转角.转角.只有一条路,可是有无数个转角.
最后一个转角.离那轻轻的呻吟越来越近.
迈出最后一步,Rx终于看见.空旷的房间里面,白炽灯放出刺眼光芒.
灯下是一张带扶手的靠椅.苍白整洁的手指,微微痉挛地放在扶手上.他姿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地看着她.温柔漂亮的眼睛,此时充斥的是痛苦和绝望.
然后她看见,吊在半空的一根木桩.从木桩上引出四条线,分别穿过小暮的手和脚.
——是穿过.穿透血肉而过.渗出暗红色血液的小孔,钉在手腕上,脚腕上.像一个木偶一样.小暮被半空中的木桩操纵着,端正地坐在那张椅子上.
"救救我...好痛..."泪水迅速从小暮的眼睛里流出.他疼痛地无法挪动身体.
Rx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胸腔非常难受.她很想走过去,可是无法移动.
然后,小暮站了起来.
Rx呆呆地看着那根木桩,它被举高,晃动.引线被拉起.于是,小暮颤抖并呻吟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她走过来.
一切都那么诡异.
"帮帮我...求你了..."小暮闭上眼睛,"救我..."
Rx只觉得全身失去了力气.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小暮慢慢靠近.一步一步走过来.哀求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混着泪和血.
好可怕.
Rx听见心里,小小的声音尖锐地叫出来.
好可怕...不要靠近我.
血.都是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被刺穿的身体,手腕上的小孔开始流血.顺着手掌滑下来,滴到他走过的地上.
好可怕...好可怕...
不要过来...
Rx无力地靠在墙上,浑身冰凉.她睁大眼睛,恐惧地看着小暮.
"不要...过来..."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嘴唇发出这样的声音.
然后小暮的动作忽然停住了.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温柔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悲哀和绝望.
Rx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害了他,于是立刻又说道:"小暮,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人来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的...你要等我!"
小暮凄惨地笑了笑,点头.
Rx咬了咬嘴唇,扶着墙壁逼迫自己跑起来.跌跌撞撞,脑中混沌一片地跑出了仓库.
"你总算出来了!"
Rx听见汀芷兴奋的声音.她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原来已经跑出了异空间.
"我们进不去.那是不属于我们的地方."采薇淡淡地说.然而语气很快流露出担忧,"你的脸色很难看.发生了什么?"
Rx低下头.
“小暮...在里面吗?"汀芷犹豫着问道.
Rx点点头,咬了咬嘴唇说:"他...他被...做成了一个人偶...好象有看不见的手操纵着...操纵着他向我走来...我好害怕..."
采薇轻轻叹息一声.Rx感觉到肩膀上传来有力的温度,她知道采薇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个人走进去,你已经很勇敢了...可是我们无法陪同你.无法保护宿主,这是我们的过错."
汀芷忽然诧异地问了句:"那么现在小暮是一个人在里面吗?你没有看见其他人吗?比如说,这个异空间的制造者...他应该会在这附近,否则这个时空会由于真实空间以及时间的影响而被扭曲消失...也就是说,既然这个异空间还存在着,那么他必然就在附近...你在里面没有看见他吗?比如说,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看见什么影子..."
Rx失神地摇摇头.
"我只看见了小暮.他..."
忽然间,她又听到小暮的声音.尖锐而恐惧的,用尽全力呼喊的声音.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声音在半空里戛然而止.
Rx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心中仿佛有什么催动着,她有立刻转身,向着异空间跑了进去.
"喂——千万要...小心..."
采薇欲言又止的声音消失在身后.
Rx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转角.转角.同样多的转角.这一次,她走得急而迅速.
里面发生了什么...
小暮他...为什么用那么绝望的声音尖叫...难道...
她闭上眼睛,害怕想下去.只是催促自己,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最后一个转角.
她毫不犹豫地跨出脚步——
然后看见了,让她几乎无法站立的场景.
小暮侧躺在地上.木桩和引线散落一旁.被钉穿的小孔,仿佛经过极力挣扎而被撕扯开,成为可怖的巨大血洞.血珠迸溅.
然而在他的身体旁边,更多的血液汇聚成泊.鲜红而明亮的液体,在炽热灯光照耀下变得异常显眼.
Rx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看着小暮的喉咙上,被切开了一个光滑的口子.
血就是从那里奔涌出来的.大片的血液,染湿他黑色的衬衫,白净的手臂.渗透眼睛,直直刺进心脏的血红.
气管和动脉同时被剪断.而他还未死.
小暮无法呼吸并且大量失血,浑身开始抽搐.他已经无法察觉Rx的到来,只是用最后一点热度,挣扎在死亡的边际.
他不想死.
他曾向我呼救.
可是.我逃跑了.
我丢下他一个人,坚定地告诉他,我会来救你.
可是我那么毫不犹疑地,逃跑了.
Rx跌坐在地上,几乎是爬了过去.她的胸膛剧烈地疼痛起来,眼睛干涩,无法流下泪水.
她的衣服浸入小暮流淌的血液,感受到湿滑感.她向他伸出手,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四下寂然,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小暮竭尽全力呼吸,抽搐的声音.
"咝...咝..."
Rx张着嘴,两眼失神地看着小暮.她浑身僵硬,只能死死地盯着小暮.
他不知道她的到来.温柔漂亮的眼睛如同骷髅般空洞,黑而幽深.无意识地直视着前方.
然后...
然后.
Rx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小暮下一次的喘息.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畅,发出一种类似干嚎的声音.双手撑着地面,抚过他流出的血.她无法流出眼泪,只是低沉而持久地哭喊着.
我的心脏还在跳动吗?我觉得好沉重.
重得,让胸腔压抑.
为什么看到你的时候会觉得害怕.为什么没有救下你,带着你一起走.
如果,没有逃跑的话...如果我没有因为自己的害怕而逃跑.你就不会被杀死了.
因为我的自私...让你那么痛苦地,独自面对那个凶手.被他割断咽喉.
那种绝望的,无法呼吸的痛苦...是我让你独自承受的...我应该在你身旁的...
对不起...
可是无论怎样说...都已经...成为无法挽回的事了...
Rx大口喘息着,身体颤抖.手掌从血上滑开.支撑住,又再一次滑开.最后,她用光了所有的力气,终于瘫倒在地上.看着小暮温柔漂亮而空洞的眼睛,嘴唇蠕动,身体颤抖.
那一刻.
在那一刻,记忆才浮现在她的脑海.
关于小暮的,温柔漂亮的记忆.
可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已经死掉了.再也无法挽回过错.
Rx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沉默地大口呼吸.
然后,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声音.水声.
一滴一滴,从高处滴落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知道,那是沾染过血迹的一把小刀被冲洗过后,握在手里慢慢滴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
慢慢靠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