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琴音(酷拉皮卡bg)》砂糖半暖

27、舒曼- Symphony no.1 in B-flat major, Op.38 -

　　兰朵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答案。
　　最后她干涩地叹了口气：“其实你不必如此。”
　　“只要你要求，我会将权力交给你的。如果救下父王母后，我会乖乖成为你的傀儡，亲手肃清保皇派，处理掉想迎回父王的贵族。”
　　“你不必做的那么绝。”

　　酷拉皮卡痛苦闭上眼。少女开始用最阴暗的思想来揣度他。在她眼中，他已经成为了不择手段的野心家——正如外界所认为的教父那样。

　　“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他有些仓皇地站起身，狼狈溃逃。

　　兰朵知道她将酷拉皮卡逼走了。第二天，教父没有如约来看她，反倒是埃利希比规定探视时间多呆了半小时。
　　少年忙前忙后，为她换掉床头鲜花，开窗通风，端茶倒水，披上薄毯，把丽莎的活都给干了：“还好避暑行宫幸免于难。”他庆幸地说，“如今我们住在这里正合适，等夏天完全过去，新皇宫造好，您也可以痊愈了。”
　　兰朵恬静微笑着，看小骑士忙碌。
　　这样安静通透的气质很少出现在兰朵身上，曾经的她是热烈张扬的，活泼恣意，喜怒哀乐都直接表现在脸上，没有深不可测的城府，却能把每个上扬的眉眼都活成风景。而如今她坐在晨光里，那静静微笑的样子，渐渐和酷拉皮卡有几分相像了。

　　“对了，今天的节略！”埃利希从内袋中翻出他整理的军政情报，“最后一支军队按时回到了屯扎驻地，酷拉皮卡阁下计划将驻屯军派出，帮助当地建设基础设施，想征得您的批准。”
　　兰朵波澜不惊，就像埃利希提到的那个人和她全然无关，只是最普通的大臣：“让他递交完整的方案吧。”
　　埃利希探究地看了她一眼：“殿下，教父先生似乎不想独揽大权。”
　　见兰朵始终微笑，他鼓足勇气道：“您会任命他为新的首相吗？内阁重组迫在眉睫，大家都希望他能留下，他却说一切都需要看您的意思。”
　　教父向公主示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把决定的权力交给您了。”

　　兰朵没有如埃利希预期的那样立刻否决或立刻答应。她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阳光蹁跹落在她的面庞上，这段时间的调养让她气色好了许多，瘦削的脸颊重新饱满。她还是那么年轻，可恍惚间埃利希觉得，那静默的侧影孤寂又苍老，在不被注意的地方无声息度过了很多很多的岁月。

　　“埃利希，你觉得，交给酷拉皮卡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兰朵问。
　　少年眉眼微变。他郑重以骑士礼半跪：“至少属下是这么认为的。”
　　“香切丽斯海港被无数势力觊觎，我们一定要选个靠山，教父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为了搭建稳定的新大陆移民港口，酷拉皮卡阁下真心希望香切丽斯富足。”

　　兰朵笑了：“你也知道，是富足，而不是强大。”
　　“他让军队去帮助生产建设，等重建结束，他对军队的渗透和掌控也更深了，接下去裁军更是理所应当。一旦我做了决定，就只剩下相信他这一条路了。”

　　埃利希深呼吸了好几下，将头垂得更深了些，声音极低的划过：“……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您可以相信他。就像过去那样。”

　　兰朵没有给出答复：“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和平的日子安静而且舒适，兰朵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转。来她病房的人逐渐变多，不仅有香切丽斯的臣子，还有教父势力以及三巨头势力中对她好奇的人。
　　柯特·揍敌客来探望她的那天，埃利希恰好出发上任。她很想给自己的骑士送行，然而医生阻断了这个念头：“你现在连轮椅都坐不了。”
　　于是她只能看着电视里的直播新闻，目送挺拔的少年佩戴上她在病房里送出的绶带，在人民的夹道欢送中前往潘德加省。

　　“埃利希也长大了呢。”丽莎感慨，“记忆里，他还是会趴在栗子树上听您弹琴的孩子。”
　　兰朵闭上眼：“在莫里斯首相去世的那一天，他就长大了。”

　　这时柯特·揍敌客推开了病房的门。
　　他是肆意而且粗鲁的，没有通传也没有敲门，有些突兀地出现在病房里，冰冷的目光像扫视物品一样将兰朵上下打量一通。

　　“大哥让我传话。”他一点儿没有传话使者的样子，反而更像攻击性十足、面对入侵者试图捍卫领地的肉食猫科动物，“七天以后三巨头会在香切丽斯开会，邀请二十三个国家代表组建新黑暗大陆探索联盟。如果你想做真正的女王，而不是以后就当个吉祥物摆摆样子，那就赶快做好决定，去找酷拉皮卡，说你要代表香切丽斯出席会谈。”

　　目光瞄到她的耳坠，柯特冰冷的神色变得烦躁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重重“哼”一声，偏过脸：“那个男人为了等你苏醒停下了脚步，整整半年，早该进行的移民计划毫无寸进。你该偷着笑了。”
　　“不过，大势不会允许他停留更久的。你既然是个公主，就不要拖泥带水。”

　　见兰朵还有些迷糊的模样，柯特心中郁气直冒，飚气杀气威胁：“其实你的意志根本无关紧要，香切丽斯早落入了教父势力的控制。是因为酷拉皮卡庇护，所有人才乖乖停下进程，等你同意再开始后续计划。酷拉皮卡愿意等你，我可没耐心。你再任性的话，我不介意杀了你。”

　　这下他真的走了。
　　电视仍旧播放着国家台的新闻，埃利希赴任的新闻播完，紧接着就滚动到了兰朵公主正逐步康复，有望出席多国会谈的消息。
　　美丽的女主持人带着充满希望的笑容念道：“本次会谈将针对新大陆出航条例、香切丽斯海关新政、港口重建计划等议题进行讨论，二十三个同盟国有意与香切丽斯建立友好外交关系，修建大使馆。”

　　丽莎瞅着被柯特重重关上的门，看了看兰朵若有所思的神情，又将目光飘到电视画面。她不是辅佐政治的埃利希，不知道这时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将公主还没处理完的文书摆整齐，抱到她面前。

　　“殿下，埃利希阁下好像上个月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个会谈的事……”
　　兰朵回神了：“啊，没错。”
　　香切丽斯发生的一切大事都没有绕开她进行，酷拉皮卡通过埃利希，规规矩矩地征得了所有同意。这让她挫败觉得，也许正如柯特·揍敌客所说，她的纠结、痛苦，都只是“被偏爱”后产生的任性。不然教父架空她，她难道有办法反抗吗？

　　人类都会有纠结和痛苦，可世界不会给他们太多放肆情绪的时间。被时代大势裹挟前行的人如滚滚洪水，她亦在其中。

　　“帮我召见莫雷尔和皮罗伯爵，还有新内务厅大臣。”她的灵魂挣脱私心困扰，剥离那些鲜活温暖的情绪，完完全全站到了刀光剑影的世界中，“可以商讨加冕仪式了，我要成为女王。”

---

作者有话要说：　　转折章有点艰难……慢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