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琴音(酷拉皮卡bg)》砂糖半暖

25、肖斯塔科维奇Symphony No.8

　　去敌方营地的路途意外的平静。酷拉皮卡强渡无尽海造成的伤口在快速奔跑中裂开，洇出的血染红了衣服，埃利希盯着那殷红的血迹看了会儿，心想教父本可以像个胜利者首领那样，坐着宽敞的军车，由无数亲卫队护送着去接收敌方基地的。可显然他等不了那么久。

　　雷欧力接到旋律的嘱咐，在中途接应他，看到伤口不由自主皱眉：“又是这样。以后受伤你可再也别找我了，浪费我的药。”
　　酷拉皮卡当做没听见。

　　他们很快见到了奇犽和小杰。上一次四人组重聚还是奇犽召集开会讨论新大陆开发企划的时候，这么一算也过去了很久。
　　见奇犽完好无恙，酷拉皮卡松了口气。奇犽还待询问被困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小杰却拦住伙伴，示意这些琐事之后再说：“酷拉皮卡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奇犽疑惑：“还有潜伏敌人没有抓到吗？”甚至想到了危险的层面上去：“喂，难道说你要去追库洛洛？冷静一下，现在不能和旅团开战，我们……”
　　“没事的。”小杰拉住奇犽，“是酷拉皮卡有了想要保护的女孩子，对不对？”
　　在银发杀手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教父很坦然承认了：“有兰朵的消息吗？”
　　“敌军司令和侏儒阴兽都被奇犽大哥抓到了指挥所。”小杰说，“奇犽大哥在逼问公主小姐的下落，可他们都说不知道。”
　　酷拉皮卡皱起眉，转身便朝指挥所走。

　　奇犽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盯着教父果决扭头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小杰问他。
　　“酷拉皮卡他……变了。”奇犽说，“倒不如说，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以前的样子？”
　　“就像一直压在他身上的石头被掀开了。你没发现吗，他步伐都轻松了很多。”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不同。”
　　奇犽思索道：“他向来把复仇当做第一位的行事准则，不管干什么都先从这个角度去考虑利弊。但是刚刚……也许只是我的错觉，他把自己真实的愿望放在了第一位。”
　　小杰笑了：“那是好事啊。就像我们刚认识的酷拉皮卡一样。”
　　“嗯。是好事。”
　　然后二人听到指挥所传来小胡子司令的惨叫。
　　“啧啧，酷拉皮卡忍不住出手逼问了吗？”奇犽耸肩。
　　“真是毫不留情。”

　　司令切实感受到了恐惧。连伊尔迷·揍敌客的死亡威胁都没让他动容，可教父毫不留情折断他指头时燃烧成地狱火焰般绯红色的双眸，让他意识到了再不说实话，将经受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
　　“我，我真的不知道兰朵在哪里……”他虚弱地说，“阴兽将她关了起来，连我都不知道详情。他们怕我怜香惜玉。”
　　教父阴冷的目光扫过旁边的侏儒。
　　“我不知道。”跌托嗫嚅，“是胖子做的。我对他们的手段不感兴趣，没有关心过。”

　　无名指追魂链稳定地垂在空中，证明他们并没有说谎。
　　埃利希感受到浓厚压迫感。兰朵在敌人手中一定不好过，此刻司令和侏儒的话也印证着这一点，因而心脏都狠狠揪了起来。他偷偷看一眼教父，那双眼睛燃烧愈发鲜红了，无数尖锐的情绪被压制在里面。

　　“亲卫队进行地毯式搜索，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酷拉皮卡冰冷地说，“掘地三尺也要把兰朵公主找出来。”

　　军队迅速地四散了出去，营地鸡飞狗跳，俘虏们战战兢兢看着冲进不同营帐中翻箱倒柜的香切丽斯士兵，有心思敏锐的联想到阴兽们折磨兰朵的传言，悄悄低下头，恐惧地咽下唾沫。

　　酷拉皮卡也再次跟随无名指追魂链的指引行动。

　　这次士兵们比他更快。有个小队长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他脸色苍白，强撑着立正敬了军礼，军纪都无法掩盖他的愤怒和颤抖：“找到殿下了。”
　　酷拉皮卡松了松在身体两侧攥紧的拳头，深深呼吸：“走，去接殿下回家。”

　　埃利希没敢跟上去。他怕入目所见的景象太过惨烈他会承受不住。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目送酷拉皮卡走进那关押兰朵的地牢。
　　下一秒，地底爆发出滔天愤怒的念。

　　念能力者们纷纷抬头看向地牢的方向，疯狂燃烧的念力让整个营地都噤若寒蝉。
　　埃利希面如土色。他不敢去想酷拉皮卡看见了什么，只能站在地牢口煎熬地等待。

　　终于，火山般的压迫感消散了，教父抱着兰朵走了出来。大概是怕伤到兰朵，他强行收起了念力，可向来稳如泰山的手居然出现颤抖。兰朵在他怀中安静地睡着，脸庞苍白安详，身上盖着教父的西装外套。
　　埃利希上前两步想要触碰，却又害怕地缩回手。视线落到外套没能遮住的地方，兰朵垂落的一只手臂肉模糊，浓稠的血正滴滴流到地上。

　　那血色太过刺眼。小骑士揪着胸口的衣服，心脏疼痛到无法呼吸，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教父看上去比他冷静得多，只是毫无血色的嘴唇暗示他的怒意和恐惧也到达了顶点。
　　“雷欧力。”他极力克制声音中的颤抖，“雷欧力在哪里！”
　　这声音唤回了埃利希的意识。“在指挥所。”少年意识到自己该履行骑士的职责，拔腿向指挥所冲了过去：“雷欧力医生！雷欧力医生！！”

　　雷欧力匆匆赶来。他从未见过酷拉皮卡如此狼狈焦急的样子，先扶住墨镜稳了稳心神，才掀开盖在兰朵身上的西服，只一眼又匆匆盖了回去。
　　他神色严峻：“布置手术室。叫所有的医护兵都来集合，俘虏里的军医，尤其是骨科和外科的，也带过来。”
　　从酷拉皮卡手中接过兰朵时，雷欧力生怕同伴会失去平衡摔倒。
　　然而青年比他想得更为镇静，始终站得很稳。他对埃利希颔首，后者便立刻去传令了。小骑士飞奔呼喊医生的刺耳叫声传荡在营地里，慢慢的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纵使早有预感，当亲耳听到埃利希撕心裂肺的呼声时，还是有不少人的心慢慢沉坠。
　　哪怕是向来讨厌兰朵的半藏，此刻都敛着眉眼，暗自在角落拜了拜：“小公主可千万要平安无事啊。”

　　“酷拉皮卡，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雷欧力将兰朵放上迅速搭好的手术床，“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呢。”
　　“雷欧力。”教父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实话告诉我，她怎么样。”
　　“等仪器到了才能精确检查，不过你也看到了，两只手从指尖到手臂都被捏得粉碎，指甲被拔，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脏出血，还有身上的鞭伤烫伤……阴兽太狠了。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医生小心翼翼地帮兰朵擦去血污。看着酷拉皮卡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他叹了口气：“我能保住她的性命，但是其他的……酷拉皮卡，你要有心理准备。”
　　“治好她。”青年眼眸中的绯红色自始至终没有消退。他死死地攥着同伴的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把最好的医生都派给你。雷欧力，拜托你了，治好她。”

　　医生又叹了口气：“我尽力。”

　　酷拉皮卡点点头，雷欧力安抚的目光让他周身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他从内袋中拿出手机拨出电话，不容置疑：“我需要所有的医疗猎人都出现在香切丽斯，立刻！”

　　做完这一切，他顺从地让医护兵为他重新包扎伤口，然后离开了手术室。
　　在指挥所门前他被香切丽斯士官长们组成的队伍给拦了下来，士兵们红着眼睛等了许久，听他承诺兰朵没有性命之忧后仍不愿散去，乞求地看着他。
　　酷拉皮卡闭上眼，轻微地点头：“去吧。”
　　士官们激动敬礼，回到各自的分队。伴随着香切丽斯愤怒与复仇的呐喊，对投降者的屠杀开始了。

　　莫雷尔子爵和皮罗伯爵都没有阻止这种不理智的行动。哪怕以后这场屠杀必定会被人道主义者拎出来当口诛笔伐的罪证，他们也只是闭上眼，任由士兵们发泄。
　　“公主殿下千万不能有事。”莫雷尔子爵不断地祈祷，“不然子民们会暴乱的，不踏平敌国他们的怒火绝不会平息。可香切丽斯无力继续征战了。”
　　“相信教父阁下吧。”皮罗伯爵也只能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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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架架飞艇降落在香切丽斯。奇犽、小杰、酷拉皮卡三人齐聚，这里瞬间成为了世界的中心。如今形势大好，救回奇犽后再无忌惮，三位开拓黑暗大陆的英雄终于开始和敌人决战了。

　　埃利希跟在酷拉皮卡身后，帮旋律分担了很多秘书的事务。短短几天他见到了数不清的大人物，什么猎人协会的会长，□□的大家族首领，各国政府要员……
　　从半藏和比思姬等人一天天变缓的脸色中，埃利希知道局势正逐渐明朗，教父以狠烈地手段让敌人都付出了代价。

　　“这下好了，酷拉皮卡会用教父的权势接管整顿香切丽斯。”闲暇时半藏特意来跟他说这个好消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很快香切丽斯就会是世界上最富足的国家之一了。”

　　埃利希心想，一切都如酷拉皮卡计划的那样。
　　先开发海港，让香切丽斯成为各国眼馋的目标，再放任邻国发动侵略战争，此时闪亮登场帮助弱小的香切丽斯战斗，借机成为香切丽斯抵御外敌的英雄。最后当旧的香切丽斯势力被战火扫除干净，敌人也被打败后，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以教父势力接管香切丽斯，把它塑造成他想要的模样。

　　令人害怕。也令看穿真相的莫雷尔子爵等人敬畏。
　　可埃利希看着酷拉皮卡忙于工作日渐消瘦、没日没夜亲自为香切丽斯复兴制定计划、每天晚上都要在兰朵夫斯卡的钢琴前静坐的背影，便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了。

　　“你可真是被酷拉皮卡偏爱。”比思姬也说，“那家伙对外宣传你是他的徒弟。明明我教你的东西更多好吗！”
　　“我会给他丢脸的。”埃利希知道“弟子”的称呼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沉甸甸的，宁愿相信是因为对兰朵愧疚，教父才会对他这么好。

　　只有这样想，他才能允许自己在没人的时候，在心底小声责怪教父——他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呢。如果早点回来，公主殿下就不会遭受这么多折磨了。

　　结果在那天晚上，溜去病房看兰朵时，埃利希撞见了坐在床边、小心抚摸着少女脸庞的教父。
　　月光给他勾了一个清冷孤独的轮廓。有浓重的悲伤深深沉淀在绯红的瞳色中。

　　“对不起。”他完全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站在权势顶峰的教父了，低着头，痛苦而低姿态地一遍遍重复着。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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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