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琴音(酷拉皮卡bg)》砂糖半暖

2、仲夏夜之梦序曲，门德尔松

　　那是新大陆刚刚进行开发的时候。就像黎明前的黑暗那样，压抑，深邃。
　　酷拉皮卡在形势最紧张的时候，来到了爱珍大陆东北角的香切丽斯公国。

　　那时酷拉皮卡是新晋的地下世界掌权人，黑暗大陆开发最有力的推动者之一。权势滔天，俊美多金，身为“优路比安大陆教父”，却并不像其他□□势力那样只存在于传说中，一星猎人的身份给了他很多曝光率。他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而香切丽斯公国呢，是世上民主化最晚、最边缘的国家。它比卡金国还要封建，比东果陀还要混乱，黑暗大陆开发的潮流席卷世界，它却偏安一隅，不受影响自得其乐。
　　在奇犽·揍敌客与杰·富力士深入黑暗大陆探索，最需要酷拉皮卡在后方支持的时候，男人却离开权力中心，毫无预兆降落在了香切丽斯公国，这顿时吸引了所有媒体与政治家的视线。

　　那一年夏天，小男孩跟在身为首相的父亲身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金发青年。
　　酷拉皮卡很年轻，和小男孩想象中的黑手党一点都不同。
　　香切丽斯坐落在世界边缘，同时有着“浪漫古都”和“走私之国”两个名字，作为首相的儿子，小男孩也算见多识广。他很小的时候见过十老头，还见过号称掌控整个地下世界的托米·尼西奥教父。他们都有相同的气质，狼一般凶狠而且危险，浑身充满了硝烟、枪管和大ma的味道。但酷拉皮卡……光听名字就和他们不一样。
　　青年有着礼貌但疏离的气质，就和他的眼睛一样，是冷色调，像有机质的蓝色琉璃。

　　他是来香切丽斯谈黑暗大陆开发合作的。

　　那些关注酷拉皮卡的评论家、分析家早猜到了青年此行的真相。香切丽斯公国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大陆最东”让它成为了向黑暗大陆前进最合适的桥头堡，它几乎卡在所有爱珍大陆国家通往新大陆的咽喉。
　　教父想要打通这个咽喉。

　　与掌权的皇室不同，小男孩以及他的首相父亲都很关注黑暗大陆的进展，对传奇的“开拓者们”也十分崇拜。家庭教师曾这样对他说：“杰·富力士不断发现，奇犽·揍敌客不断开辟，而酷拉皮卡在他们开辟的领地上帮助人类奠基。”

　　男孩对未知的新世界总有无数好奇和憧憬。他去看过揍敌客举办的新世界画展，被天上的飞龙，会喷火的大鸟，比山还高的角熊深深吸引。因此当听说酷拉皮卡降落在香切丽斯机场后，小男孩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想见酷拉皮卡阁下。”他对父亲请求。
　　首相很想磨砺自己的儿子。大概他觉得，从小耳濡目染的话，儿子必将拥有不被封闭小国束缚的广阔格局和野心。于是接待酷拉皮卡教父的时候，首相父亲没有避开他。

　　“酷拉皮卡阁下。”首相说，“通往新世界的港口，确实是很诱人的称呼。我也知道这对香切丽斯来说是多为宝贵的机遇。但我们和真正君主立宪的国家不一样……您该先去皇宫，和国王以及王后谈这件事。”
　　“我按照贵国礼仪递了拜帖。”酷拉皮卡说，“可国王陛下似乎不想见我这个外来客。”
　　这个回答早在意料之中。首相耸肩：“我也很遗憾。”
　　“可首相先生，你一定有办法让我们见面的。”男人声音低沉，“想想你的民众，你的国家，先生。难道要让王室阻拦在国家发展的前方吗？”

　　小男孩在那个瞬间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与生理不适——很久以后他知道了，那叫念压，是酷拉皮卡用来示威的方式。
　　这就是酷拉皮卡的做法。他在礼貌优雅地摆明条件时，也不介意用特殊手段做威慑。

　　首相被说动了。
　　“好吧，好吧。明晚七点，蓝穹礼堂，有兰朵公主的钢琴演奏会。国王最溺爱他的女儿，他一定会到场的。”他从西服中摸出精致的请柬，“您最好是个音乐爱好者。”
　　“国王爱好音乐吗？”青年挑眉。
　　“不不不……国王陛下只是有贵族应有的素养而已。我是说，关键在兰朵公主，国王唯一的宝贝女儿。”首相用意味深长地目光看向年轻的教父，“只要让兰朵公主喜欢上您，那陛下绝对有求必应。这对您而言应该不是难事。”

　　青年没点头也没反驳，只是将请柬收进了内袋：“我以为贵国男权至上，没想到一位公主也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兰朵殿下是个例外，全国的贵族和百姓都喜爱她。”首相回答，“待您听过她的曲子，您就知道为什么了。”

　　小男孩闻言不安地捏了捏衣角。算计到兰朵，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和兰朵公主关系很好，她的全名是兰朵芙斯卡·芙蕾德里克，民众们则称呼她为王室珍珠。
　　这位身份尊贵的少女比他大了八岁，却与他玩得来。在家庭教师板着脸逼他读书的时候，兰朵公主会帮助他逃课，和他一起躲在毛榉树上；他们掏过鸟蛋，爬过宫墙，用弹弓打过偷情的侍卫，钻过厨娘的裙底。
　　听闻酷拉皮卡要去找兰朵公主，他有些坐立难安。

　　“父亲，明天的音乐会，我可以和酷拉皮卡阁下一起去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在场，便央求道，“我认识兰朵公主的化妆间，可以带阁下进去。”
　　“这……”
　　“我保证不会乱来的。”
　　“好吧。”首相见酷拉皮卡已经点头，便顺水推舟同意了，“犬子就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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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贵族圈听音乐会并不是很随意的事。
　　香切丽斯至今崇尚奢靡优雅的风气，哪怕酷拉皮卡是全大陆少女都暗恋的男神，若不精心打扮，也会被社交圈拒之门外。

　　等第二天傍晚，小男孩在侍从的陪同下再次见到酷拉皮卡时，差点没敢认。有某个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半晌后才不确定地打招呼：“酷拉皮卡阁下？”

　　夕阳下青年一身裁剪完美暗绣银线的中蓝色晚礼服，前摆恰到好处勾勒出显得性感的腰身，及膝的皮靴，宫廷式的白领结，腰间精致佩剑，以及用金蓝绶带挂在身侧的勋章——如每个贵族少女梦中会出现的王子那样，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站到她们身前，也许会优美地伸出手，请她们跳一支舞。

　　“阁，阁下……”小男孩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见过莫雷尔子爵，已是王室公认的美男子，可气势和风采却不及酷拉皮卡的一半。
　　“在梅露塞王国，我有幸得女王赏识，被封了子爵。没想到真有用到这个身份的时候。”酷拉皮卡笑着正了一下勋章绶带，“我们进去吧？不好意思，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哪怕年纪尚小没经历过爱情，小男孩也知道今晚无数姐姐们要失眠了。
　　“我叫埃利希。埃利希·冯·莫里斯。”

　　他们按时走进了音乐厅。果然，金发青年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不论男女，眸中都有无法掩饰的惊叹。窟卢塔血统给了他为人喜爱的精致轮廓、白皙的皮肤和高贵的金发，他的眼睛像海一般是包容的蓝色，而他身上多年锤炼出来的沉稳而威信的气势，则能压倒所有过于柔美的部分。
　　眼力好的已经认出了他：“天呐，是那个优路比安大陆的酷拉皮卡！他居然来到了这里！”

　　此刻离演出开始还有半小时。
　　酷拉皮卡来之前做足了功课，虽然他并不会如首相所说的那样利用公主达到目的，但为了与国王愉快交流，他还是调查了兰朵公主的信息。
　　情报中，兰朵芙斯卡是个音乐天才，民众的宠儿，她性情活泼，不拘于皇室约束，总是偷跑到民间参加夜晚的舞会。但弹起钢琴时，她又是另一副样子。

　　“我听过兰朵公主弹琴。”小埃利希扬起脸说，“她坐到钢琴前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特别认真，特别投入，就像完全沉浸到另一个世界。”
　　酷拉皮卡不免有些好奇。
　　他对音乐不算陌生，他最好的助手之一旋律就是位极其出色的音乐猎人。但哪怕是旋律，也无法让所有人都喜欢她的音乐。
　　兰朵芙斯卡却能做到这一点。
　　王室，贵族，黑bang，民众，甚至是贫民窟的奴隶，全都喜爱他们的兰朵公主。

　　“听说公主作了新的玛祖卡舞曲。”身边一位贵族青年谈论到。
　　“真是期待，有阵子没听见她的新作了。”旁边的人回答。
　　“公主的灵感就和她的情绪一样缥缈不定。”
　　“哈哈，你是指她又把家庭教师气跑的事情？”
　　提起话题的人挤眉弄眼：“温斯坦公爵夫人可是教育过不少名门闺秀的好手，说真的，连她都被公主气跑，这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贵族青年露出好奇的神色。
　　他的同伴语气中带上知情者的炫耀：“昨日参加了温斯坦公爵的晚宴，听公爵夫人说，公主前阵子又翘课溜出宫，去市民广场参加了平民的集市呢！听听，平民的集市——骄傲的公爵夫人当然会生气了。”
　　“这是今年第几次了？又溜出宫？那些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毕竟兰朵殿下还没有自己的骑士，保护总会有疏漏。”

　　贵族青年深以为然地点头。
　　“……说到骑士，你说殿下今年会进行甄选吗？”
　　“谁知道？多少年轻人都在跃跃欲试。”同伴叹了口气，“我是肯定选不上了。你呢？要不要试试？”
　　“我可不急。”贵族青年说，“莫雷尔子爵明年就超龄了，他才是最急的吧。”

　　酷拉皮卡含着微笑，不动声色地听着。
　　这时有个瘦小的男人神色慌张地从后台绕了出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环顾全场，把观众全部扫了一圈后，着急地跺了跺脚，低头思考了会儿，冲上了二楼。

　　二楼，属于国王的包厢帘被掀开，有个仆人走了出来，听瘦小男人说完后，顿时大惊失色，立刻挥手分派了四五个人出去，他们各自挑不同的方向，很快就出了音乐厅。

　　“公主大概失踪了。”注意到这个细节的酷拉皮卡对埃利希说。
　　“哎？”小男孩吓了一跳。他左右看看，确信没别人听到后，才压低声音问，“您确定吗？酷拉皮卡阁下？”
　　“十之八九。”
　　埃利希眉毛都皱成一团：“兰朵公主确实经常偷跑出去玩，但是她从来不会错过演奏。阁下，我们去找她吧，她会不会出事了？”

　　埃利希请求酷拉皮卡是有理由的。他知道这位阁下是很强大的武者，敏锐且睿智，若公主真遇到问题，他一定能解决——比国王的那些仆从靠谱多了。
　　酷拉皮卡点点头，站了起来。不管于公于私，去寻找兰朵公主都是个有益的决定。他表情自然，那些始终关注他的贵族小姐们并未看出不妥，只当是“王子殿下”觉得枯坐无聊，想去庭院结识绅士们。

　　一出了演奏厅的大门，酷拉皮卡便加快了步伐的速度。
　　“走吧。现在告诉我公主的样貌，身材，越详细越好。”无名指追魂链垂下，小球在空中轻轻晃动着。

　　埃利希盯着那突然出现的神奇锁链，愣了半天才接上话：“公主……公主很漂亮，比玫瑰花还要漂亮。”
　　“……更详细些。”这样下去追魂链只会指向玫瑰花圃，而不是兰朵。
　　“公主，额，她，她有像星星一样明动的眼睛，嘴唇像珊瑚那样红而小巧，她体态轻盈婀娜，像月桂树间穿梭的云雀，她笑起来像阳光灿烂的夏日，她……”
　　“你是在读赞美诗吗，埃利希。”酷拉皮卡无奈地打断了他。

　　追魂链会最大限度放大所有细微的线索，通过主人潜意识的感知指明方向，所以越是酷拉皮卡熟悉的人，能找到的几率就越高。可现在，埃利希却提供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干扰线索。这些描述会对酷拉皮卡的潜意识判断造成影响。

　　锁链末端的铁球轻轻晃动着。

　　酷拉皮卡无奈，只能跟着走去。他觉得自己会被引到某只云雀，或者一丛人造珊瑚旁边。
　　他们越走越偏远，很快远离了灯光与人声，四周变得幽静。月亮顿时很亮了。

　　酷拉皮卡跟着指引，停在了一株月桂树下。
　　——好吧，不是云雀和珊瑚，而是月桂树。

　　他正准备收回中指链，却听到树上传来小心地喊声：“埃利希！”
　　声音清脆好听，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埃利希立刻激动扬起头：“公主殿下！”
　　他凑到树干边：“殿下，你在哪里呀？”

　　——居然真的找到人了？
　　酷拉皮卡惊讶地抬头，朝树上看去。他立刻和一双小鹿般清澈干净的眼睛对视了。月光穿过树叶照在少女脸上，轻纱一般柔和，她看着青年，眨了眨眼，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酷拉皮卡在这瞬间理解了埃利希刚才所用的全部形容词——美好得像夜间跑来人间偷玩，却被困在树枝上无法回家的精灵。

　　精灵有些窘迫地扶着树枝。
　　“埃利希，我本想将小金丝雀送回家，却下不去了。”她问小男孩，“演奏还有多久开始？”
　　“还有二十分钟，公主殿下。”
　　“哎呀，时间不多了。”她为难地皱起眉，“树枝刮破了我的裙摆，埃利希，能不能麻烦你去后台，将我的宫女丽莎带过来？悄悄的，不要让人发现。”
　　“可丽莎姐姐也没办法帮您下来呀。”埃利希说。
　　“按公主殿下的话去做吧。”金发青年这时开口。他拍了拍埃利希的肩膀：“我会帮助她的。”
　　小男孩显然很信服酷拉皮卡。他不再多问，扭头朝来路跑去。

　　月光下只剩下酷拉皮卡和兰朵芙斯卡了。

　　“现在没有其他人会看到您不雅的样子。”他抬头，温和地对少女说，“可以相信我吗？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月光移动，照到他的脸上。显然他美丽的外表也让公主愣了几秒才回神。少女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鬓角的碎发：“你是谁？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你。”
　　“我叫酷拉皮卡。”他轻声说。
　　少女显然是无忧无虑的，她听到这个名字，只是疑惑地歪头：“听上去有些熟悉……”

　　酷拉皮卡伸出手：“我先接您下来。”
　　他想再多说几句解释自己的实力，比如亮出自己的猎人身份，让她相信自己能接住她：“请不要害怕，我是……”
　　“你准备好，丽莎总说我很重的。”少女却打断了酷拉皮卡的话，然后手一撑，就这样跳了下来。

　　——就像一只蝴蝶扑到了怀里。
　　酷拉皮卡稳稳抱住了少女。一种甜蜜的花香钻进他的嗅觉。
　　“呼——”怀中柔软的躯体长长地舒气。她脚尖点地，然后轻盈地从青年的怀抱中退了出来。青年注意到她的眼睛很灵动，里面有星光在跳舞。

　　“谢谢你，酷拉皮卡。”她单手提裙，另一只手按在胸前，行了一个很快速的宫廷礼。

　　年轻教父想到刚刚手臂触碰时细腻的手感，顿时了然——她的礼裙肩带被树枝扯破了，于是她用手按住了胸前的衣服，不让它滑落，然而还是有大片后背的肌肤暴露在凉意的月色下。难怪她想支开埃利希，还不要惊动旁人。

　　“冒犯了。”他解下自己的礼服外套披到她身上，在少女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少女惊呼。
　　“我带您从小路回演出后台。我们在路上会碰见埃利希和丽莎。”

　　于是少女不再乱动了，乖乖伸出手环上青年的脖子，只是黑葡萄似的眼睛总不老实，探究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你胸口有梅露塞王国的骑士勋章。”她问，“你是别国来的贵族吗？”
　　“并非如此，公主殿下。”他走得很稳。作为念能力者，抱着公主是不会有丝毫劳累的：“我是企业家，投资者。”
　　“但企业家都野心勃勃，他们不会有你这样好看的眼睛。”
　　“我也是野心勃勃的，殿下。只是您还没看出来而已。”
　　“有意思。”她撅起嘴，然后又得意地笑起来，“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一定会沉醉于我的琴声，然后为今晚解救我感到荣幸之至。”
　　少女的声音中有无穷的自信。

　　酷拉皮卡没有再反驳。他在路途中见到了埃利希和宫女丽莎。宫女快急出了眼泪，见公主居然躺在男人的怀里，更是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随即又看到酷拉皮卡的脸，才勉为其难收起了叱骂，让男人先送公主回休息室。

　　“好了，丽莎，快拿我那件红色的礼裙来，再配锦缎绣大丽菊的那双鞋子，快快快。”
　　刚进后台，公主的化妆师、女仆全都呼啦啦围了上来。
　　“哦，酷拉皮卡。”她也没忘了这位恩人，“我要上台了，等演出结束你再来这里找我吧？我要认真感谢你！”

　　真是位肆意张扬的公主。酷拉皮卡行礼离开时想。
　　但又纯真美好到像花园里被所有园丁宠爱而精心呵护的唯一那朵玫瑰花。
　　明艳阳光，充满自信，美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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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仲夏夜之梦序曲，门德尔松。个人比较喜欢门德尔松早期写的钢琴四手联弹版本，不过管弦乐版本的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