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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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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枝躲进单元门里,总算有机会放下果篮,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整理一下自己盘丝洞般的脸。
这地址是方维秘书告诉她的,楼下的电梯有密码,方维秘书把地址发到她手机上的时候,顺便把密码也捎上了。
她很顺利地坐上电梯,很快就到了方维的套间门口。其实这门也是密码锁,密码正在她手机里躺着呢,但这和楼下电梯又不一样。
杨枝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带着衷心的祝福来看望病人的访客,还是按门铃比较好。也不知道秘书直接把这头门的密码也透露给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约莫等了两三分钟吧,等到杨枝都想自己输密码进门了,方维才姗姗来迟地把门打开。俩人一打照面,互相望着,都没说话。
方维套着宽松的家居服,立在那儿的腰板不像平时挺得那么笔直。
他好像这几天都不修边幅了,下巴上长出淡青色的胡茬儿,整张脸好像瘦了点儿,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瞬间杨枝就心泛内疚了。老板真是好老板,那她员工也该当个好员工。这会儿说话的声音便特别低特别软,“方总,我来看您来了。”
“嗯。”
方维低低应了一声,侧开身让杨枝进门。
杨枝走进去准备把果篮儿搁客厅里,但方维也没打算坐在客厅会客,直接头也不回地径自回了卧室。
杨枝在原地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提着果篮儿跟在了方维的屁股后头。
回到卧室,方维又躺回床上。
靠门的床头柜上摆着两小时前秘书送来的果篮儿,杨枝看了看,便绕到另一边的床头柜,把自己的果篮儿放上去。
方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从床的这边,蹬蹬蹬跑到了床的那边。她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快速地扎了个马尾,很临时很随意,归拢进皮圈的头发看起来还是有些凌乱。
“见过关寅了?”方维这喉咙是被烈酒烧的,到现在嗓音还有点儿哑。
“嗯。”
杨枝点点头,这四周也没个能给客人坐下的位置,直接坐床边她又觉得跟方维秘书直接把大门密码告诉她是一个性质,想了想,她最后就蹲了下来。
这床低,她刚好倚在床边还能露出头和脖子。
“不过您是怎么想到要请关寅来写剧本的?”
关寅确实牛得可以,但没了她,地球又不是不转了。这圈子里优秀的编剧还有很多,比如那个XX,还有那个XXX,其实都挺不错的。
方维说:“这是你的第一部电影,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关寅无疑是这行业里最顶尖的人物。让她帮你打响这第一炮,肯定是最好的。”
“可是关寅这人的性格不太好相处吧?”
方维侧过脸,扭着脖子看她,“你和她相处过了?”
“还没呢。但你不是和她相处过了吗?”杨枝两手叠着搭在床沿,看了看方维一躺不起的胃出血身体,“才刚见面呢,就给了你个下马威。”
方维笑了,“我喝了很多酒。”
杨枝嗯一声,“酒量不好就别喝这么多酒。”
方维一扬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请问这小姑娘刚才是在觉得他酒量不好吗?自己在聚会里跟人连续喝了几轮就明显体力不支的样子,现在反过来鄙视他了?
方维点点头,悲痛地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以后这种场合还是得把你带上帮我解解这燃眉之急。”
杨枝猛地想起自己在梁导的聚会里跟人连续喝了几轮很快就体力不支的事情,忙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酒量没你好,而且我也喝不来白的。”
小姑娘很有危机意识,不给竿子自己也能找根竿子顺杆爬了。
方维笑笑,就这么放过她。
“这两天关寅就开始着手剧本的事情,你可以找她多聊聊,谈谈自己的想法。”
“嗯。”杨枝很听话地点点头。
方维看着他床边的那颗小脑袋,心底忽然翻上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好像早上那碗鸡丝粥一样,暖呼呼的,香喷喷的。烘得他整只胃都很熨帖。
可窗外却鼓着大风,天也阴沉沉的。看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到了大中午。
方维问杨枝:“你会做饭吗?”
杨枝眨了下眼睛。
20出头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进了娱乐圈。身边围着经纪人和助理,背后跟着一大个团队。
你看我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吗?
不像。
方维懂了,从枕头边摸出手机,说:“我让我秘书送饭过来。”
杨枝蹲在旁边看着他打开微信对着键盘敲敲敲点点点,说:“你现在是不是只能喝粥?”
“也不是。我已经好多了,也能吃口饭菜。”
方维的手顿了顿,忽然问:“你觉得鱼香肉丝好还是青椒牛柳好?”
“鱼香肉丝吧。”
“清蒸娃娃菜还是蚝油生菜?”
“蚝油生菜。”
“鸭血笋汤还是蘑菇鸡汤?”
“蘑菇鸡汤。”
方维点点头,继续盯着手机敲敲点点,“你的建议都挺好。”
杨枝也觉得自己的建议挺好,反正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在这儿待了也有一会儿了,李兰还在小区门口等着。这小区管理挺严格的,不让陌生车开进去,陌生人进入还得拿身份证登记。
她站起来准备告辞,方维忽然说:“我点了鱼香肉丝蚝油生菜蘑菇鸡汤还有两碗饭,你吃了再走吧。”
外面又起一阵风,把窗玻璃震得直响。
方维正想说要不要再来个热乎乎的红豆薏米,门铃忽然响了。
姚治旗拎着俩果篮儿来得真特么不凑巧啊。
这人打扰了别人好事儿还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对着主卧里钻出脑袋的小可爱语气轻飘地“嗨”了一声,说:“你好呀,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粉丝呀。”
既然大家都大眼对小眼了,方维继续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姚治旗就趁着这么会儿功夫溜进了方维严防死守的大门。
杨枝从主卧里出来,觉得自个儿现在根本就是坐实了跟方维秘书给她大门密码和她坐床边慰问方维那样的性质。
很明显地,姚治旗也觉得她的出场方式有那么点儿耐人寻味,一边打量着杨枝他还不忘一边往主卧里头张望,好像觉得里面应该更加大有文章似的。
杨枝趁他脑补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之前,飞快地把主卧门给反手带上了。然后对着门口的方维说:“方总,既然你还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眨眼间就走到门口。姚治旗在她背后喊:“哎哎,怎么我来了你就走了,那我多不好意思呀。都到饭点儿了,好歹留下吃个饭呗?”
杨枝没回头。
她看着方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刚好你朋友来了,两份饭也不浪费。”
方维没回话,也没拦她。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然后安安静静地把人载了下去。
方维门还开着,忽然来了一股穿堂风,呼啦啦地吹进来,冲着姚治旗周身绕了一圈,绕得他莫名其妙一哆嗦。
瞧着方维那眼神,那表情,姚治旗觉得自己这一哆嗦不是被冻的,是被吓的。
他来了,然后杨枝走了。
这句话现在立体环绕声在姚治旗脑子里来回播报着,怎么越听越像他来了,然后他死了这么个意思呢。
姚治旗一点儿不怀疑现在的方维就算拖着自个儿胃出血的病躯也得爬起来把他给锤死。
四目相对,一室无言。
还是得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现在箭在弦上的气氛吧?是吧?
姚治旗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刚听杨枝说什么来着?你点了两份饭?”
方维笑笑,“是啊,这不刚好么,你一份,我一份。”
姚治旗:“……”他明明没有过来蹭饭的意思啊,怎么听方维阴阳怪气地这么一说,他又忍不住想哆嗦了呢。
“要不我还是走吧,反正来看你也看了,果篮儿也给你放下了。你现在正是恢复身体的时候,吃两份饭多补补吧。”
方维拦他,“你第一天认识我?你觉得你就这么溜走明智吗?”
姚治旗心想,不明智,最好一动不动地站这儿让你锤一顿出出气才明智。
“我哪儿知道啊大哥?我要是知道你正跟人在卧室里卿卿我我,别说敲你家门了,特么我连你小区大门都不会踏进半步。”
方维说:“谁跟你说我正跟人在卧室里卿卿我我?”
姚治旗诧异了一下,“还没卿卿我我?行不行啊你,这都几点了还没卿卿我我。是你不够主动还是你不够主动啊,你的速度正在退步啊。”
方维吐出一口气,把路让开,“你快滚吧。”
姚治旗一乐,靠近了说:“你这又是为什么忽然决定放我一条生路了呢?”
方维胳膊一伸,把人脖子勾了过来,俩人头靠头压着声音说:“因为我忽然幡然醒悟,我的速度确实慢了。所以我不想花时间在取你的项上狗头上。”
姚治旗点点头,反手把方维的脖子也勾住,“我觉得你这么做是明智的,我很支持你。”
方维把姚治旗赶走后就回了卧室,手机还搁在床头。他弯腰拾起来,秘书在微信里十分震惊地回复他:[方总,您现在已经能吃饭菜了吗???]
隔了十分钟,方维回复:[你还是送点粥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