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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


  •   “什么精铁?”飞凌霜反问。
      左雁绝不会认错,一辈子都忘不了左家祸端的起源就是辽使刺杀皇上所用的精铁暗器,怎么会认错?
      “这东西精铁打造,比普通铸铁坚固轻便,在大周都不常见,你从哪里得来的?”
      飞凌霜拿过面具,饶有兴味地反复看了看,“好像是比普通铁器精致,我从父王那里偷的。只有周国铁匠才能锻造出来么?那也许是你们当礼物送过来的。”
      “不可能!”寻觅多年无意间触碰到了线索,左雁的手在颤抖,“全大周境内只有精锐之精锐——左家军才有资格配发精铁兵器,不可能当礼物送给邻国,那和将国之命脉拱手相让没什么差别。”
      飞凌霜不太适应严肃的左雁,轻声问:“怎么了?这个对你很重要?”
      左雁看着她,不知道哪来的信任,毫不提防,“这可能是我查清家仇真相的唯一线索。我们家只剩我了。”
      左雁眼底那抹悲伤如越过堤坝的潮水在飞凌霜心底蔓延,松动了防备和戒心的根基,她说:“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查清。”
      “谢谢。”
      “不过......要是查到与我父王有关,你打算怎么办?”
      左雁从她手里取回面具,戴好,遮住眉眼,决然道:“那你最好先杀了我。”

      大费周章从安迦手里救出的人,随便就杀了?别人或许可能,她飞凌霜从来不做这种折本买卖。她说帮忙查也不是随口敷衍,而是想稳住人心,慢慢打听。在草原时间久了,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心里的伤淡了,执念兴许就放开了。再说她爹克烈一代辽王,怎么会与千里之外的平民小子结下仇怨,其中一定诸多误会隐情,早晚会真相大白,还她的少年一个公道。

      左雁正式以囚奴身份安顿在飞凌霜身边,整日陪伴左右,有她的地方就有他。没多久就传开了公主不知从哪儿找了个贴身囚奴,身材高大、样貌神秘,深受宠爱......
      真心有苦难言,就算对从起床后到睡觉前除了洗澡如厕不陪事事都要陪的日子一万个抗拒,左雁也无可奈何。每当他豁出去了濒临爆发,飞凌霜就笑意盈盈地敲敲他的面具,“精铁不查了?”要么拎起挂在她胸前明晃晃的玉,“定情物不要了?”写作囚奴,读作顺从,反抗什么的就想想而已。

      飞凌霜磨着左雁给她做了个纸鸢,小孩子玩的那种最简单的三角形,飘垂着两条丝带,喜欢得不得了。这一日,飞凌霜拽着左雁陪她去放纸鸢。
      左雁懒洋洋举着纸鸢,“等我跑起来你就放线。”
      火红色的纸鸢在草原上顺利起航,越飞越高,飞凌霜拉着线跑东跑西,“飞得真高!它会飞走吗?”
      左雁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远远地回答道:“你放手就会。”
      “我永远都不放手!”
      “行,你开心就好。”左雁顺势抬手枕在脑后躺下,望着蓝天上的小红点。它都有飞走的可能,那我呢?不知道为什么,离原本想的“保命伺机逃跑”目标越来越远,仿佛冥冥中一双看不见的手把他按在这里,越陷越深。

      “霜儿!”
      左雁听出那是安迦的声音,吓得翻身趴在草地上,贴紧地面,头都不敢抬。
      飞凌霜回头看了眼,又朝这边扫了一眼,重新专心于她的纸鸢,放出一段线,“你怎么来了?”
      “看什么呢?那边有什么?”安迦注意到了她目光的游离,也跟着眺望起来。
      飞凌霜一把推开他,“什么都没有,别挡我纸鸢!掉下来赔得起吗?”
      安迦笑了,不以为意地说:“小孩子玩意儿有什么可宝贝的?你要真喜欢,哥哥托人给你买好的,你这个也太......”
      飞凌霜瞪起凤眼,“太什么?”
      “太淳朴......”安迦怕惹恼了她,下面的话没机会说,尽力往回找补,“不符合你的身份。”
      飞凌霜显然对吹捧挺受用,扬起下巴,“哼,我就喜欢这个。”
      “好好好,纸鸢喜欢哪个无所谓。关乎到身边的人可就不能这么任性了。”
      “你什么意思?”飞凌霜眼睛盯着纸鸢,脸色已经不太好。
      安迦不再绕弯子,直说:“最近风言风语全是关于你。你是公主,下任圣女,还没嫁人,走哪都带着一个男奴算怎么回事?”
      “你也没娶亲,身边还有女奴呢。”
      “那能一样吗?我听说你连吃饭都和他同桌而食,太不像话了!你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一般人也难入你的眼,不如学汉人办个比武招亲怎么样?那些部落壮士怎么都比一个囚奴强。”
      飞凌霜的脸完全阴沉下来,绕起线轴收线,纸鸢飘飘荡荡落了地,她说:“我现在不想嫁人。有一天想嫁了,也要嫁给我自己选的人。还有,别囚奴囚奴的,他有名字叫寒玉奇,是我的人,别偷偷摸摸找他麻烦!”话毕,捡起纸鸢托在手上,坦荡荡地看着安迦。
      安迦知道今天这趟算是白来,叹口气走了,临了撂下一句:“你这么任性要吃大亏的。”

      待安迦走远,左雁一骨碌爬起,走到飞凌霜身边,“连他都看不下去了,早早晚晚会发现我是谁。姑奶奶能不能放过我?”
      飞凌霜仰视着他,踮起脚尖拉近两人视线的距离,“别怕。我知道怎么应付他。”

      第二天,飞凌霜早早梳妆完毕静坐帐中,惊得左雁以为平常一刻不消停的她吃错了药。飞凌霜不屑解释,只高深莫测地说他不懂。过了一会儿,王后的侍女传话,请公主过去聊聊天,一个人。飞凌霜不放心地对镜整理了头发,乖巧地跟着去了。
      听到最后强调的“一个人”,左雁就猜到这对母女聊的八成也是他,真看不出来安迦还是爱告状的人。反正他已做好回马场的打算,精铁的事慢慢查,只有人活着才有来日方长。

      王后依旧倚靠床头,腰以下盖着锦被。飞凌霜进门就洋溢起天真的笑颜,过去摇动母亲的胳膊,“母亲,今天身子还好吗?”
      王后任她摇晃,笑着说:“你不气我就安好。”
      “我每天骑马练武,本事又精进了,怎么会气母亲?”飞凌霜说着,脸贴上了王后的肩头,“有人惹母亲生气吗?看我教训他!”
      “你呀!”王后手指点上女儿的脑门,“你那个囚奴是怎么回事?讲给我听听。”
      飞凌霜夸张地后仰,好像王后力气多大似的,“母亲,是不是安迦告诉你的?多大的人了还找母亲告状!”
      “别那么说你哥哥。”
      “嗯。就是一个囚奴啊,有囚奴的人那么多,不明白他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他是关心你。再说,就算他不说,关于你与囚奴形影不离甚至更过分的话已经传到我这了。别人的囚奴为主人劳作,我们霜儿的囚奴是不是越界了?”王后和颜悦色地问,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都没有。
      “母亲说的没错,可别的囚奴适合干活,我的囚奴适合陪我玩。母亲不知道,寒玉奇他会的可多了!”
      王后拉住飞凌霜的手,“你说他是......叫什么名字?”
      “寒玉奇,好听吧?”

      国师手中捧着的药碗摔碎在地上,碗的碎片和药汁四下飞溅,飞凌霜吓了一跳,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国师没听见似的直冲到他们旁边比划起来,喉咙深处呜咽不止。“好了,知道了,不怪你,快去再煮一碗吧!”飞凌霜边说边向帐外推她。
      “霜儿!”王后少有地大喊出声,“她让你再说一遍,叫什么名字?”
      飞凌霜愣愣地住手,看了看母亲又看向国师,“寒玉奇。”
      国师甩开她,扑到王后床前,飞快地打起手势。
      在飞凌霜从小的意识里,国师的概念与疯子相差无几,没有人拿她当人看,除了母亲。现在看到母亲似乎真能看懂她比划的东西,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受。
      王后眼噙泪光,问飞凌霜:“这个寒玉奇,是你常去马场探望的那孩子吗?”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飞凌霜直接对国师发火。
      国师抱着头朝王后身边缩,王后护着她,并对她说:“是的,是那孩子。”
      “......”国师哭了,喑哑无音比嚎啕大哭更为惨烈,一下一下慢慢打起手语。
      王后也抑制不住地哭了。
      飞凌霜彻底慌了神,“母亲,怎么了?为何如此伤心?大不了我把他送走,不留他在身边了还不行吗?”
      听到她的话,国师又激动起来,王后拉飞凌霜坐下,“别,别送走。霜儿,能让我见见他吗?”

      夜里,左雁不安地坐在公主帐中,飞凌霜让他留下,说晚上有人要见他。等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还不见什么人来,左雁心里发毛,说:“太晚了,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坐那别动。我问你,之前给你送饭的人是不是国师?”
      左雁注视着桌上的油灯,说:“她要见我?”
      “不是。”
      “那是......”
      “谁”字还未出口,帐帘撩起,国师搀扶着王后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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