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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

  •   “我要是说做不到......是不是就要喂狼了?”
      小狐狸眯起眼睛,“对啊。”
      “......那能做到。不过,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先说说看。”
      左雁吸了下鼻子,试探道:“我有块玉不见了......”
      “安迦拿走了,我看见了,他说不值钱。”
      “......对,不值钱,但它对我很重要。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拿回来?”
      “哼!”飞凌霜把风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你们男人骗起人来都一个德性!别装了,值不值钱我都不稀罕。但我想知道那玩意儿对你怎么重要了?你心上人送的定情物?”
      左雁想了想,“下半辈子全在你手里,我也就不是我了。那块玉就算是我存在过的证明吧,看见它还能想起我曾经是谁。”
      他的语气平直,飞凌霜听在心里却感到了缕缕凄凉,“曾经是谁又怎么样?以后是谁才重要!”
      “也对。”
      左雁不走心的敷衍回应让她仿佛蓄力出拳打在棉花上,白费力气又不甘心。远方的马蹄声“哒哒”渐近,帐房里钻出几个人影张开双臂跑去迎接劳作一天归来的同伴。飞凌霜该回去了,临走前问了左雁最后一个问题,叫什么名字。
      “左雁。左江南的左,雁南飞的雁。”
      “姓什么不好?偏偏姓左?还左江南的左?这名字不吉利,以后不准叫。”
      火光映在左雁的眼眸里,是周遭无边无际黑暗中的唯一光华。“主人做主吧。”
      飞凌霜没料到他这么自然地叫起了主人,脸隐隐发热,“咳!取个辽名吧,行事方便,我想想叫什么好呢......”
      左雁自然记起陪伴他时间最久的辽人,说:“寒玉奇,怎么样?”
      “不错,以后就叫你寒玉奇,看不出来你还会取我们的名字?”
      “我不会,一下子想到的。”
      “那......寒玉奇,你暂时在这里放马放羊,这是草原上最苦的活,他们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每天有人送饭来的时候,在帐房里躲好别出去,脸上抹得黑一点,总之避过这阵子风头再说。”
      “嗯。”
      飞凌霜跳上马背,告别道:“我先走了。你那宝贝......我会试试,要是安迦不给我也没办法!”
      左雁朝她挥挥手,“多谢。”

      等她走了,放马人结伴回来,左雁才明白为什么“别人做什么就跟着做”,因为这些人都不能说话。不是天生聋哑人,听得见,开不了口。等他们意识到左雁是个可以说话的异类,突发骚动,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扑过来捂住左雁的嘴,冲他不住地摇头,喉咙处发出“呜呜”的声音。其他人一拥而上试图分开二人,可那人力气奇大,任谁也拉不动。左雁忽然福至心灵,“呜呜”着向他点点头,那个男人才松开手,生硬地拍拍他的肩,指向最边上的帐房。
      左雁猜测他们并无恶意,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有人和他们不同才如此紧张,便领情钻了进去。里面没有床,一张破破烂烂的毛毡铺在地上,还有一卷似乎更破的堆在旁边,应该是被子。左雁在靠里面的位置坐下,外面人的影子放大了投映在帐房上,像活动的寺庙里的金刚罗汉。
      盯了不知多久,影子不见了,火熄了,人们纷纷回帐房歇息,左雁这间始终没人进来。他展开那卷毡子,抖掉上面的泥土、草叶,搭在身上,仰面躺下。
      竟然还活着吗?左雁自问。
      诚然不知道今后的路在何处,但活着就总归还有希望吧。

      过了几天,一直对外声称抱恙的辽王终于露面,召集他的孩子们和麾下各大部族首领前来议政。
      安迦无疑是其中的焦点。纵观此次辽周之战,虽辽军开局形势大好,先以势如破竹之势拿下贺州,又一度打到了幽州,但不可否认是占了周人措手不及的便宜。等周人反应过来整装应对,形势便慢慢向对面偏转而去。加之路康草率大意,轻易将幽州拱手想让,又赔上了自己,辽军几乎面临一场大溃败。幸而安迦挺身而出,带兵与周军迂回,保住了主力骑兵全身而退。
      辽王对安迦赞不绝口,从没说过他好话的那些首领们竟也说二世子令他们刮目相看,从前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了。这些人直来直去惯了,哪怕对辽王也不会曲意逢迎,因此他们的肯定令安迦颇为受用。

      议政会散场,安迦满心舒坦地往外走,在门口撞到了一个人,“怎么又是你?”飞凌霜拉着他拐到了人少的地方,“我在外面都听到父王夸奖你了,看把美的!说吧,怎么感谢我?”
      “?”安迦抱起胳膊,“感谢你?我出生入死换来的他们另眼相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嘿,这才几天就忘了?要不是我帮你遮掩抓了假太子的事......唔......”
      姑奶奶哪壶不开提哪壶,安迦一把捂住她的嘴,“别说了!有话好说。”
      飞凌霜推开他的手,擦了擦嘴,“这还差不多。”
      安迦急着把这烫手山芋抛出去,问道:“你想要怎么感谢?说吧!”
      “我想要的很简单,”飞凌霜勾勾手指,等安迦不情愿地靠近后说,“你把那块玉给我,就假太子身上那个不值钱的。”
      安迦向后一闪,果断回绝:“不行。”
      “凭什么不行?舍不得?还是要留着给我未来嫂子?你看上哪个部落的姑娘了?”
      “别胡说八道,哪个姑娘都没看上。那是证物,万一以后跟周人谈判,这就是他们言而无信的证据!霜儿乖,你想要别的哥哥都满足你。绸缎?胭脂?苏绣?”
      飞凌霜冷着脸,“就那块玉不行?”
      “不行。”

      安迦拒绝得不留余地,飞凌霜也不多作纠缠,除了左雁的玉她什么都不要。身为下一任圣女,她自小无拘无束地长大,跟男孩子摔跤骑马,还练就一手好鞭子。生得极美而不自知,那些寻常姑娘喜欢的东西一概不感兴趣。
      她其实对从安迦那直接要到玉没抱什么希望,不过走个过场而已。安迦不给,反倒给了她名正言顺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机会。

      揉红了眼睛,飞凌霜站到了王后的帐房外面,掐着嗓子喊:“母亲,母亲!”
      帐内传出柔和的声音“霜儿吗?快进来!”
      王后即现任圣女,是辽人心中最神圣的象征,是可以号令整个草原的存在。如今约莫五十来岁,样貌仍可见得年少时的风采。只是似乎身体虚弱,靠躺在床上,见女儿满脸委屈地走进来,把手里的药碗递给侍女,关切问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母亲!”飞凌霜挤坐到王后身边,“安迦带回了好东西不给我,想私藏!”
      “有这种事?是什么好东西呀?”
      飞凌霜来了精神,说安迦在贺州机缘巧合捡到一块玉,回来就喊她去看。她看上了,他又不给,明摆着逗她欺她,希望母亲,不,圣女为她做主!
      王后揉揉女儿的头,说:“好,我这就问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你且别走,到后面候着。一旦他说的和你有出入,也好喊你出来当面对质。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快叫他来吧。”飞凌霜笃定安迦不敢说实话,来了也是任她摆布,一点都不怕对质。

      安迦到来先伏地向王后磕头,“请母亲安,圣女福佑大辽。”
      王后咳了两声,“我儿快起来吧,为母有事问你。”
      安迦到王后床边站定,“母亲近来身子仍不见好?要不要请中原的郎中看看?”
      王后轻轻摆手,说:“不碍事,国师的药足够了,我这是为你心急才咳的。”
      “母亲有事吩咐儿子就好,千万别动气。”
      “听说你妹妹向你要一样东西,你却不给?”
      安迦心道不好,这鬼丫头竟然捅到母亲这里了,“她......她怎么跟您说的?”
      “她说你这次南下捡了块玉,回来当宝贝一样让她看着摸不着,存心欺负她。”
      “咳咳!”安迦不安地咳嗽起来,想来这玉是保不住了,便趁机借花献佛,“是有这么个东西,我没想欺负她,只是觉得宝贝难得,想献给母亲赏玩。”
      王后微笑道:“不必了,给你妹妹吧。你是想让我转赠还是直接给她?”
      “不敢劳烦母亲。”
      “那玉可在你身上?”
      “在帐内保管。”
      飞凌霜从后面掀开挡帘蹿了出来,“妥了,我随哥哥去取!走吧!”

      兄妹俩走后,在安迦营中救了世初的国师走入王后帐内,熟练地端过侍女手里的药碗,一勺勺喂王后喝下。
      王后喝过药,脸色红润些许,打发走了侍女,对国师说:“安迦这次回来,两个孩子都不太对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国师面无表情一个劲地摇头。
      “没有就好,”王后继续说,“你帮我多留意他们,特别是霜儿......”
      国师木然点头。
      “我知道她实在是教我给宠坏了,可每次一看到她就想起......我就情不自禁......宁愿她不是什么圣女,只想她平平安安......”
      王后说着说着变成了低声泣诉,国师为她擦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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