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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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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师父是辽国大国师!”
“看来你真想要全家陪葬!”皇上眼中的红血丝此时分外明显。
温强跑到被两名禁军侍卫拎起来的李旬身前,“李大人,凡事要讲证据啊,你这么胡说八道真要害死全家了!”
侍卫继续往门口拖李旬,他喊道:“皇上,明光郡主会医术您是知道的!她的医术恐怕就是那位国师教的,是不是问她本人便知!”
“好,今天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午饭时分,将军府的厨子备了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郭萱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出神。
韩伯关切道:“二小姐,将军特地嘱咐让您宽心。清者自清,相信皇上会还将军一个公道的。”
郭萱抬手摁了下眼皮,“眼皮跳得厉害,心也慌,从前他出征我都没有如此不安过。希望能平安度过这一关才好。对了,你去宫中传个话让雁儿回来。我这颗心现在不上不下地悬着,他在我身边或许能踏实点。”
“是,我这就去。”
韩伯正要去备车,一名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韩管家,门口来了好多当兵的,说是禁军,要见夫人!”
郭萱和韩伯对视一眼,快步走到大门口,见到了一天内第二次到访的吴子林。
“可……可是将军出事了?”郭萱眼中满是担忧。
吴子林摇摇头,“将军无恙,请夫人放心。只是……有件事,皇上请夫人入宫澄清。”
郭萱疑惑,“我?需要我澄清什么事?”
“关于您的身世,”吴子林还是透露了本该保密之事,“皇上还请了丞相一家入宫。”
“我的身世?”
“有人怀疑您是辽人,而且是公主……”
韩伯一个趔趄撞在了大门上,郭萱柔声安慰他说:“别急,我去说清楚就好了。家里的事还按我说的办。”
韩伯扶着大门站起来,待郭萱随禁军走远后才踉跄着去准备马车。
郭萱着常服,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装扮比低阶宫女还要素淡几分,在她身上却美得清丽出尘。“夫人!”刚一迈入殿内,左江南就激动地要上前迎她。
皇上不悦,出声提醒:“大将军,朕看你还是回避吧。”
事关重大,皇上清走了殿内所有太监、宫女,聒噪的温强被强制送去养伤。原本左江南也应回避,但他坚持要求留下来,并在等待的时间里悄声问:“皇上真的信李旬的话?”
皇上扫了眼别处,说:“不信。所以朕今日必须让郭家把事情说清楚,还郭萱一个清白。否则,一出这扇门,她是辽公主的流言就会满天飞你信不信?以后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会有人疑心到她身上你信不信?”
左江南心中一暖,“多谢皇上!”
谢什么谢,朕又不是为了你。
此刻,皇上拂袖示意他站远一点,不要影响郭萱的情绪。左江南不情愿地退后几步,心思和目光还一直黏在郭萱身上。
郭信夫妇、郭元堇都已到场,和郭萱一同向皇上行礼。侍卫关好殿门,皇上清了清嗓子,说:“今日把你们叫来,是李旬李尚书存有关于明光郡主身世的疑惑。朕做个见证人,你们在这里说清楚。李旬,你问吧。”
皇上的话仿佛把李旬推到了热锅上烤,他看了眼皇上,硬着头皮向郭信请罪:“丞相大人,圣上需要一个真相,卑职只能勉为其难冒犯了。”
还没开始问,皇上和李旬就开始互相推诿——“是他要问的。”“虽然问的人是我,但想知道的人是他。”郭信懒得计较这些糟心事,看了眼郭夫人,说:“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李旬也不客气,直接问:“可以讲讲收养郡主的契机吗?何时何地发现她的?当时她多大?身上可有信物?”
郭夫人平日很少出门,此时看着郭萱,想到她背负的指责,心中酸楚,主动对李旬说:“三十二年前的五月初三,管家说门口有婴孩哭啼声。我出门去看,那孩子当时也就刚刚满月的样子,生得白嫩可爱,我一抱过来就不哭了,只望着我笑。当时亚蓉三岁,奶妈尚在府中,我就把她抱回来养了。没有任何信物,身上也没有伤疤、胎记,只有唇边一颗美人痣从小伴到大。”
李旬追问:“包裹孩子的襁褓有什么特征?是穷人用的还是贵重料子的?”
郭夫人想了想,“同一般百姓人家用的一样。”
“可曾有过号称郡主亲人的人找上门来?”
“未曾有过。”
“从未有过?”
“是的。”郭夫人看向郭萱的眼神中满是疼爱,“我也想过,如果她的生身父母找来……或许是他们知道她在相府过得很好,放心了……”
郭夫人的话刚好印证了李旬先前所说,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皇上。皇上绷着脸,让人看不透情绪。
李旬话题一转,“听闻郡主医术高明,曾经六皇子大病,太医们均束手无策,还是郡主入宫妙手回春。不知郡主的医术是如何习得的?”
郭夫人明显一顿,郭信开口道:“约莫十九年前,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位游医,颇有世外高人之风。游医见萱儿机灵顽皮,提出收其为徒,不收学资,只要求提供住处即可。萱儿自己对医术也有兴趣,愿意跟随她学习,便拜了师。”
“那郡主的师父在相府住了多久?”
“前后两年多吧。”
“为什么离开了?”
“既是游医,四海为家。”
李旬点头,“没错,那为何又在相府住了两年之久呢?”
“自然是因为收了萱儿为徒……”
“明白了。一位四海为家的游医,因为收了郡主作徒弟,所以在大人家一住就是两年多。”李旬顺着郭信的话总结道。
郭信感觉到李旬在挖什么陷阱等着自己跳进去,补充道:“不是一直住在家中。她会带萱儿进山采药,一走就是十天半月。”
李旬嘴边泛起微不可察的诡异笑容,继续套路:“师父离开之后,可有为郡主留下什么?诸如笔记、医书之类?”
“有。”
“没有。”
郭萱和郭信同时回答,答案却截然相反。左江南莫名紧张起来,皇上也欲言又止。郭萱惊讶地看向养父母,问道:“师父不是留了医书给我吗?”
李旬不再掩饰笑容,后撤一步,确保不会阻挡皇上的视线,看好戏般问郭信:“大人,为何郡主说有,你却说没有?到底有没有?皇上在此,欺君可是大罪……”
郭信望向皇上,又看了看郭萱,“有。”
“医书而已,想必丞相是一时忘了才说错了,不是故意想隐瞒什么,对吗?”李旬讽刺道,继而转向郭萱,“郡主,您师父一共留了多少本医书?”
郭萱答道:“五本。记载了师父多年行医诊治过的病症和稀有草药的用法。”
郭信轻轻叹了口气,被李旬敏锐地捕捉到了,问他:“丞相大人,请问郡主的师父一共留下了几本书?”
郭萱睁圆眼睛,难道郭信夫妇有所隐瞒?师父还留下了别的书?
皇上和左江南都等待着郭信的回答。
沉默了片刻,他说:“七本。”
“七本,看来到郡主手上只有五本。那另外的两本为何不转交郡主呢?可是因为书有蹊跷?”
左江南的心已经揪了起来,难不成郭萱的师父真有什么问题?
郭信看着李旬,气势弱了一些,说:“只因那两本书老夫都看不懂,所以未交至萱儿。”
李旬笑了,“大周最博学的丞相大人都看不懂?那该是何等高深的书籍啊!可否把书拿来让大家开开眼?”
不等郭信回应,皇上开了口:“丞相,现在就把书拿来,吴子林你陪丞相走一趟。”
“母亲,”郭萱走到郭夫人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夫人警惕地看了眼李旬,拉住郭萱的手,摇了摇头。迫于皇上的威压,郭元堇和左江南只能用眼神交流,此时也交流不出个所以然。
很快,郭信回来了,把两本羊皮卷本呈给皇上。皇上翻了翻,说:“一些图画,似是功法?难怪丞相说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朕也看不懂,确实不适合郡主看。”
李旬走上前,“可否让臣看看?”
皇上把书扔下去,他翻看起来,看着看着突然跪下喊道:“皇上!”
“有话就说!”皇上被他吓了一跳。
“这书中所用文字是辽效仿我朝推行大字后就已失传的辽小字,记载的正是辽世代相传的巫术!”李旬声嘶力竭。
郭夫人身体一僵,险些向后倒去,郭萱扶住了她,“母亲!师父是辽人?”
幸好皇上还保持冷静,“你仗着大家都看不懂就说是辽小字?既已失传你怎么会认得?难道你也是辽人?”
李旬声音沙哑地回答:“臣在礼部多年,了解邻邦文化是臣的职责。在场的应该还有一人也认得,郭大学士?”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郭元堇此时成为了焦点,皇上问:“元堇认得辽小字?”
郭元堇说:“翰林院曾与礼部联合整理过一些典籍,对于辽小字,臣略有了解而已。”
“那你看看。”
“遵命。”
郭信夫妇当年就把这两本当成秘密深藏起来,郭元堇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现在他拿起略带霉味的书,翻了几下,脸色变了。
李旬趁热打铁:“郭学士,请告诉皇上书中是什么字什么内容。”
郭元堇一身正气傲骨,内心一番挣扎后艰难开口:“回皇上,书中是辽小字记载的巫术。”
李旬说的众人可以不信,但凭郭元堇的出身、立场、人品,他说是辽小字巫术那就确定是辽小字巫术了。万万没料到事情的走向同李旬的荒唐臆测完全吻合,难道全部都像他说的那样吗?郭萱真的是辽公主?
左江南的心瞬间凉透,郭萱不知所措,皇上几乎要把龙椅上的刀痕抠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