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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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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主人的福,八两身体状况未见异常。主人自己像名字一般皇宫、将军府两边飞,全凭心情,摸不到规律。对此,郭萱已经习惯了,笑称儿子终究是给别人养的。只是隔三两天就差韩伯往宫里送食盒,专拣六皇子爱吃的送。左雁抗议,嫌她不疼儿子,她顶回去——“家里什么都有,想吃就回家。”
这天。韩伯照例去皇宫送点心,回来时却脸色不好。“二小姐,今儿个我在宫门口遇到了贵妃宫里的李公公。”
忙着整理晾晒在院中的草药,郭萱没在意,“嗯”了一声。
韩伯走近两步,说:“那位李公公传话说,贵妃请您过去一趟。”
“嗯。”郭萱听清了,不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嗯?贵妃?让我去?”
“是的。温贵妃,让您去。”韩伯强调了重点。
无论郭萱个人或是将军府,和温贵妃从无交集,她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不解。
“左雁在宫中闯祸了?”郭萱问。
韩伯摇头:“没听说。何况就算小少爷闯了祸,那也应该是皇后找您……”
“没错,”郭萱想了想,“我不去行不行?”
韩伯不知如何作答,郭萱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不行。好歹人家是炙手可热的温贵妃,尽量不要得罪为好。
“好吧,那我收拾一下进宫。”郭萱做了决定。
韩伯提醒说:“要不等将军回来商量商量?”
郭萱坚定地摆手,说:“不必,只是小事,没必要让他烦心。”
郭萱跨过南宫门,人还没到温贵妃宫中,明光郡主入宫的消息就传到了皇上的寝殿。
皇上打断了殿中滔滔不绝讲了半天“修运河建粮仓”的郭信,“丞相,这些上朝时不是说过了吗?朕知道了。”
郭信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回皇上,臣补充了在运河沿岸修建公仓有利民生的论据。”
皇上:“……对,朕知道了。”
“那皇上……”郭信趁热打铁地追问。
皇上道:“起个折子,明日朝堂上议,听听工部和户部的意思。”
郭信恭敬行礼:“臣领旨,皇上圣明。”
皇上又看向尚书李旬,“你又有什么事?”
李旬奉上一份卷轴,道:“各臣属国递交了今年岁贡的单子……”
皇上的耐心到了极限,指了指郭信, “好了,让丞相过目,散了吧。”说完就走了,挽留的机会都没留给臣子们。
李旬举着卷轴看向郭信,郭信看向李旬,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在看到郭萱的第一眼,温贵妃就意识到自己之前在皇上面前说的那些话算不上浮夸。
“若他生为女子,那就真真是风华绝代了。”
眼前不就是生为女子的左雁吗?不是的。郭萱比想象中勾画的“女子左雁”的模样更美。
“参见贵妃娘娘。”在温贵妃发愣时,郭萱向她行礼问候。
温贵妃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请郭萱落座。“将军夫人不必拘礼。百闻不如一见,夫人不愧是左公子的娘亲!”
郭萱头一回听见这么夸人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一笑,温贵妃又看直了眼。美貌增添了一丝灵动,那颗小痣仿佛是蝴蝶幻化而成,想一亲芳泽于是在美人唇边落脚。女人看女人,竟没有嫉妒,反而觉得赏心悦目又莫名亲切。连温贵妃都不相信自己已然达到了此等境界。
郭萱怕在贵妃面前太过放肆,忙致歉:“失礼了,请娘娘赎罪。”
温贵妃保持着高境界,亲切地说:“我贸然把夫人请来才是失礼。”
“娘娘召见是我的荣幸。不知娘娘找我来所为何事?”郭萱懒得兜圈子寒暄,开门见山地问。
性格直爽,温贵妃在心中又为郭萱加了一分。
“夫人这么直率,那我就直说吧。这些年呢,我也算看着左公子长大的。莫说在官员子弟中,就算是和皇子们比,左公子都是出类拔萃的。”
郭萱实在听不下去了,回应道:“娘娘谬赞了,小儿顽劣得很,何德何能与殿下们相提并论?真是折煞我们了。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代他向娘娘和殿下们道歉。”
温贵妃笑了,摆手说:“没有错!左公子真的特别招人喜欢,特别是我的晴儿,就是静怡公主。她从小就被皇上和我惯坏了,很少把谁放在眼里。偏偏左公子是个例外。前些日子,她嚷嚷着长大了要和左公子成亲,还被六殿下训斥一通,跑到湖边哭鼻子,可把我吓坏了!我想着,要是夫人没有意见,不如就给他们订个婚约,这样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郭萱没料到自己竟是被召来为左雁订婚的,心里慌了。
“我知道他们年纪还小,”温贵妃不给郭萱打断她的机会,“左公子还有大好前程。只是先订个婚约,大可等左公子为朝廷建功立业后再成婚,公主绝不会拖他的后腿。夫人觉得怎么样?”
郭萱深呼吸一口,看着温贵妃说:“娘娘,公主的话想必只是孩童的戏言,小儿现在还未满十三岁。我以为婚约之事还是等他们长大后,对情爱开了窍再说。若是那时彼此情投意合,我当然没有异议。若是他们以后中意的另有其人,那此时的婚约就成了难以挣脱的枷锁。”
温贵妃对此早有准备,反驳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订下的。我们为他们定下的路,他们还不就得顺着走吗?夫人与将军不也是先帝做主定下的婚事?”
“是先帝定下的不假。”郭萱笑了,“可我听闻皇上与娘娘是一见钟情定终身的。如果娘娘早与他人有了婚约,那哪里还有这段人人传颂的美谈呢?娘娘您知道民间有多少女子每日做梦都向往此番际遇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么?您早已成为女子追求爱情的典范了!”
郭萱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还好来时的路上韩伯向她普及了贵妃的事迹。至于民间到底有没有女子向往,她哪知道啊?都是随口编的。
显然,温贵妃对编出来的瞎话颇为受用,心里先憋屈后得意,摇起扇子说:“那当然。不过她们羡慕也羡慕不来……”
“谁?羡慕什么?”皇上说着话走了进来,示意两位美人坐好,不用多礼。
温贵妃倒着小碎步飘到皇上身边,把郭萱捧她的话复述得支离破碎。
皇上面无表情,问:“怎么说起这个?”
“臣妾想为静怡公主和左公子订下婚约,与夫人商量此事。夫人说孩子们还小,还拿臣妾与皇上相遇之事作了反例。”此时,冷静下来的温贵妃想借皇上的龙威压一压郭萱,逼她认了这门娃娃亲。
皇上冷眼盯着他的爱妃,说:“朕不是说过了此事不准再提?你竟然背着朕召明光郡主入宫,就为此事?是谁给你的胆子?”
狐假虎威的表情凝结在脸上,温贵妃切实地懵了。入宫这么多年,皇上对她的态度从未如此冷淡过,语气从未如此生硬过。她慌了神,扑通跪下来,扯着皇上的衣襟辩解:“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皇上看了一眼无所适从的郭萱,喉结滚动一下,迈开一步拽出衣襟。
郭萱不知道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夫妻反目,还是演出来给她看的夫妻剧场,只能做样子为贵妃求情:“皇上息怒,贵妃娘娘没有恶意。”
听了她的话,皇上似乎更愤怒了,突然冲着温贵妃说:“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贵妃仿佛真的被皇上说中心事,整个人一软,瘫坐在地上。皇上却不想看她,甩了下衣襟大步往外走,还朝郭萱说了句“跟朕出来”。
郭萱本来想去扶起贵妃,一个女人被夫君吓到坐地上起不来着实让人不忍心,但只能跟着皇上走到外面,毕恭毕敬。
夏日阳光正好,郭萱迎着光站,日光刺得她直眯眼睛。皇上适时向前一步,刚好挡住了太阳。郭萱揉了下眼睛,说:“谢皇上。”
皇上怒容消散,平和地问:“谢朕什么?”
郭萱的回答极其朴实:“婚约和太阳,都谢皇上。”
皇上抿着嘴乐了,眼神扫过郭萱身后的花草树木,说:“朕向你保证,左雁的婚事不会再有人提,除非他亲口跟朕说有了意中人。”
“那静怡公主?”郭萱惦记着芳心被儿子无辜俘虏的小女孩。
“她并不是完全为公主着想。”皇上转头看了眼贵妃的房间,又注视着郭萱的眼睛,“她在意的是别的事。以后她的传召,你一概不用理会。你是堂堂郡主,她只是个贵妃,不必听她传唤。”
“啊?”恐怕全大周只有皇上一人敢在这事上套用品阶说话,但天子的话就是圣旨,郭萱领了这份恩,“哦,谢皇上!”
皇上略有惆怅道:“你我之间,就只有‘谢’字了?”
郭萱神使鬼差地回忆起和皇上第一次见面,不禁笑了起来,放松地说:“记得初次相遇,还是皇上对我说了‘谢’字呢。”
看着她笑,皇上也没言语,只跟着她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