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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嫁予东风春不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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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一年,我十八岁,遵从父母之命嫁予白家之子白敬之为妻。
白家世代行医,我娘和我爹成亲多年,一直无所出;我娘觉得对不住我爹,怕断了霍家香火,央了媒人欲给我爹纳妾,谁知竟有了我。本是喜事一桩,奈何高龄产妇,我娘难产,幸得白敬之的父亲相救,才母女平安,也是因此两家订了这场婚约。
白敬之早年留学日本、学习医术,我和他只幼年见过一面,便不曾再见过。也是因为这个婚约,为了和他匹配,我爹将我送去英国读书,据说那里培养淑女;
白敬之年长我五岁,他的父母着急他的婚事,所幸他学成归来,立刻拍了电报让我回来;哪怕我的学业并未完成;
婚礼就定在我回来的第二天,船期是提前告知他们的;那天据说宜婚嫁、大吉。
天没亮,我就被梳妆着喜服,大红色的古式喜服,真的很美,可是我没有喜悦兴奋的感觉,嫁给白敬之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
可是我在英国读了几年书,书中的爱情往往都是荡气回肠、震撼灵魂的;我不知道我和白敬之会如何,我和他还没见到面。娘拉着我的手,含着眼泪说:“锦华刚回来就要嫁了,娘都没好好看你;”
这才是我难受的,娘身子不好,后来一直不曾有孕,为了霍家的香火,帮我爹纳了一房妾室,姨娘进门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儿子,我爹常常宿在姨娘处,后来我出国读书,我娘就更孤苦了;
我眼泪流了下来,“娘,我可不可以不嫁?”
娘立刻擦去我的眼泪,“不能哭,大喜的日子不吉利;”摸着我的头发,忍住泪,努力扯出笑意,“锦华大了,嫁去白家要孝顺公婆,体贴丈夫,早日给白家开枝散叶;在婆家不比在娘家,凡事多忍让,不要使性子;虽是娘家离得近,也不要经常回来,会惹人说闲话……”
我一一点头应允,眼泪仍是止不住的滚下来;喜婆催着吉时到,新娘要上轿了;娘亲手将红盖头盖到了我的头上,由喜婆背出了门,大红色花轿就停在后院门口,喜婆将我背上了花轿;
我挑开了盖头一侧,看到娘单薄的站在侧门,还没等看清,喜娘就将我手拿下,叮嘱道:“不能掀,要等新姑爷掀才行,提前掀了不吉利;”咧着嘴,整个婚礼最开心的好像是她;
不知道喜娘又说了什么,轿子一晃就抬起来了,一路吹吹打打出了霍宅;我家与白家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东,轿子却走了快两个时辰,听说花轿绕了大半个城;白霍两家的喜事也是整个城里的喜事;
花轿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说实在的轿子里晃的人头晕;喜娘说什么踢轿门,就见到一双黑色的皮鞋砰的一声踢了进来,其实这轿子并没有门,只是他踢到木头才发出砰的声音;
我当时吓傻了,果然是一招下马威;麻木而机械的听着指挥,终于听到入洞房三个字;我突然有些紧张;除了黑皮鞋,深蓝色的裤脚什么也看不到;
我想他应该穿的洋服,留过学的人,应该是很绅士吧;我和他会和我父母那样陪伴一辈子吗?
我以为我和他算不上青梅竹马,也会相敬如宾,像爹娘那样;竟不知他竟如此厌恶这场父母之命的婚姻,如此讨厌我。
我端端坐在床上,被褥下铺满了花生红枣莲子桂圆,坐起来并不舒服;可是我不敢动,怕显得不端庄;
喜娘说等白敬之给我挑盖头,可是他没来;喜房里除了我,他们都走了,门口站着两个丫鬟,我听到他们小声议论着白敬之找不着了。最后她俩倚着门睡着了;
红烛熄灭,天空逐渐泛白;我坐了一夜,身子僵硬的难受;从英国回来就没好好休息,其实我很累,我在心里默念娘的嘱咐才努力撑下来的;其实我好想舒舒服服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