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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情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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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琅却很是大方,伸手拿过一旁的湿衣披在辛离身上,低声道:“我见你快冻僵了,一时情急,你生我的气了么?”
一时潮湿冰冷,辛离打了个寒颤醒过神来,见曲琅眼中是一片坦荡,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矫情,脸上热意却压不下去,只能闭上眼低下头摇了摇,额头蹭过曲琅胸口,身子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曲琅嘴角微弯,轻轻放开辛离,道:“衣服都湿了,你等一等,我生个火堆。”在心里头上揉一揉,随意披了衣裳起身。
辛离抬头看曲琅背影,抓着衣襟的手不由又紧了几分。
待火堆升起,辛离觉得自己周身暖热了起来,脸上热度有了火光的映衬也不会太过突兀,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敢抬头去看曲琅。
曲琅坐在地上单腿支起,似乎在想些什么,双眉微微蹙起,俊美脸庞虽然平静无波,却让辛离觉得有暗流涌动其下。
辛离拿了一截树枝拨拨火堆,犹豫片刻,仍是低声问道:“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呀?”
曲琅回神,双眉舒展开来看向辛离,见他清秀面庞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一双眉毛皱成一团的样子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可爱,他手心微微发痒,轻轻攥了攥拳缓解痒意,柔声道:“不用担心,这也是我不好,不该随便将你扯进来。”他神色温柔,道,“让你身涉险境,你怪我吗?”
辛离看着他,摇头道:“是我自己要跟着你的,不能怪你。”
曲琅手心痒意更甚,终于还是落到了辛离头顶,道:“夜间来的杀手一击不中,我想到他们定会卷土重来,与其等着他们来,倒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将船凿沉,船沉了,他们反而找不到我们的行踪,我们才能化明为暗,以静制动。因担心船上有他们的眼线,所以才没有提前告诉你,吓着了吧?”
辛离在他温柔视线下,不由挺了挺胸脯,道:“我才没有害怕。”
曲琅笑道:“好。”
待到衣服烘干,天色也暗了下来,他们穿好衣裳,曲琅趁天色尚未全黑,去外头查看了一番,又打了只野鸡回来,道:“今晚上应当会下雨。”
辛离也觉得夜风大了起来,吹得树枝摇摆不定,又有呼呼风声,暗夜里听来有些瘆人,倒让他想起了师门的生活,心情竟放松了些许,曲琅瞥见他神色间似乎有些怀念,心中微微一动,似不经意道:“南疆多雨,只是不知道南疆的雨和这里时不时一样的。”
话落,外头便响起了沙沙的雨声,倒是一场大雨。
火堆上的烤鸡慢慢散发出了香气,辛离毫无戒备地转头看着窗外黑沉的雨夜,道:“这样看,倒真的很像。”他叹气道,“也不知道师父和师弟在做什么。”
曲琅眼中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你师父和师弟?怎么连你只有三个人么?”
辛离不知想起了什么,噗嗤一笑道:“是呀,只我们三个。”
曲琅道:“南疆山林茫茫,只你们三个,岂不是很寂寞?”
辛离道:“不会啊,虽然住在山里,但我们也不闲着。。。”
雨声越发大了起来,哗啦啦将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中,漆黑树林里只这一处,明亮温暖的火光,火堆边娓娓道来的南疆山林,山林中奔跑嬉闹的少年,博学多识的师父。。。
晨间的露珠缓缓从叶梢落下,有鸟儿迎着晨光鸣出了清晨的第一声,似乎唤醒了整片山林,顷刻间便鸟鸣处处。
被鸟叫吵醒,辛离一时间只以为自己仍在师门卧房内,往身旁蹭了蹭才察觉不对,一睁眼,脸腾的红了起来,身旁正是曲琅,他的外衣也盖在他身上,换来他一夜好眠。
曲琅也被辛离起身的动作吵醒,自然地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在这种地方能睡得舒服,倒是难得。”
两人收拾妥当,便往林子外头走,看来运气倒是不错,出了林子走上三四里路,路边便出现了一个茶摊,花十文前便能买两碗茶并一叠馒头。
两人坐下来歇歇,茶摊里已坐了三桌客人,见进来的两人一俊美一清秀,忍不住看了过去,只是还来不及细细多看几眼,年纪大些的俊美男子凤目淡淡扫过,竟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冷颤,忙不迭的咽咽口水移开了视线,说话声也小了些。
只是话声再小,奈何这茶摊本就不大,辛离还是听见了他们在说什么,不知听见了,他还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的去听。
原来是离此处不远的望江城里有一家门派,在这一带也算是有名望,只是不知为何,他家掌门的爱女竟然看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死活闹着非要嫁给人家,爹爹不许,在家里寻死觅活不算,竟还每一个拦着自己的人喊打喊杀,就像中邪了一样。
旁人有滋有味地听着,有人不信道:“哪就这么邪门,难不成那小子是个狐狸精,把小姐惑着了?”
也有人怀疑道:“我昨日才从望江城里出来,怎么没有听说?别是你胡编的吧?”
那人冷笑道:“我编这个有什么意思?实话告诉你,我家隔壁的小子正是在林家当差,就是昨夜里他下差回家跟我说起的,说是那小姐真跟发了疯一样,拿刀就砍拿剑就刺,她本就有点武艺,竟又力大无穷,连她的。。。”他压低了声儿,“连她的贴身丫鬟都被她一剑刺死了!”
旁人惊到,道:“真就这么疯了?”
“可不是,若不是她爹来把她打晕了绑起来,只怕当时房内的人都得血溅当场。”他摇头啧啧两声,“昨儿个这么一闹,今天城里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子,竟然能把人家姑娘勾引成这个样子,怕真是妖怪吧。。。”
曲琅见辛离听他们说闲话入迷,连馒头拿在手里都忘了吃,眉头却越皱越紧,不像是贪新鲜好热闹的样子,他眉毛微微一挑,自己慢条斯理的喝茶吃馒头,也不去打扰辛离。
等到那几个人歇够了,结伴离开茶摊,辛离才收回视线,只是神色仍是困惑不解,皱着眉头食不知味的啃了一个馒头,抬头见曲琅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四下扫了一眼,凑到曲琅耳边悄声问:“中原的姑娘,遇到喜欢的男人,会是这个样子的吗?”
曲琅淡然道:“不会。”
“那,”辛离眉头都打成了结,“那位小姐这个样子,是很不寻常,十分之古怪的吗?”
曲琅点头道:“不只是古怪,可说是匪夷所思。”
辛离凑得更紧了些,道:“我们去看看吧。”
温热气息喷吐在耳畔,曲琅双眼微眯,点头道:“好。”
应下辛离,曲琅便付了账,带着辛离往望江城赶去。
昨夜里的雨大,今天的空气便也带着些清凉,在微风中走了一段路,曲琅才问道:“你是要去替那位小姐治病么?”
辛离摇头,道:“若是病,我可能治不好。”他有些心虚,偷偷看了曲琅一眼,“只是那个姑娘的症状,有点像是中了情蛊。”
“情蛊?”曲琅转头看他,眉目间有着疑问。
“是。”辛离虽然天资不够,但却够勤奋,虽然并未亲眼见过,但在树上却看得不少,道,“情蛊一般是南疆女子下给心仪的男子的,蛊虫一中下,那男子眼中心里就只有这下蛊的女子了,对她言听计从,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若是不让他见这个女子,他就会发疯。”
曲琅道:“但那发疯的是个女子。”
“嗯。”辛离点头,“情蛊是阴蛊,本应该由女子来养,但男子也可以养,只是养情蛊的男子相貌行止会偏于阴柔,即便如此,他养出来的情蛊也会比女子养的更为暴烈。若是因女子养的情蛊发疯,即便是疯了,但仍是四肢无力,但若是因男子养的情蛊发疯,才会力大无穷。”
“那倒有趣。”曲琅扬唇一笑,“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