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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将军,我背您下山。”怀勇寻着高景云做的标记一路找来,见高景云受这么重的伤心里着实不好受,是他的失职没有保护好将军。
      “嗯。”高景云有自知之明,他的上身几乎不能动弹,燕婉包扎的伤口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幸而用药敷了,止了痛。如若不然,他便是不被痛死,也得伤口无法愈合而死。他知她有她的无可奈何,可他更气的是她如此糟蹋自己,是不是为了她所谓的报答,她可以去做任何事?
      怀勇只带了十几人来,他将那件灰黑外衫扔下山,脱掉自己的衣裳给高景云穿上。
      众人都走了,见燕婉还不抬脚,高景云别过脸不去看她,自然也没吭声。
      怀勇不由得催促道:“太阳快要下山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怀勇的语气比先前好了不少,约莫着是看她不离不弃地照顾高景云的份上。
      “你们走吧。”燕婉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笑。即便现在她丑得不成模样,可她私心里还是想着让他记得她的笑,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伤心的模样,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更坚强一些,包裹在外面的躯壳更坚硬一些。
      “你不走?”怀勇有点不耐烦,以为她有要搞什么幺蛾子。奇怪,自他来,就不见他们俩有所交流,将军平日里布都是把她护在手心里么,怎地也没寻问一句,他们俩有点反常......
      “嗯。”燕婉深呼吸一口气,撕拉着嗓子道,“我已同将军和离,以后再也不是将军夫人了,你不必再看我不顺眼了。”
      “你们——”燕婉看了那人一眼,突然眼眶酸涩,眼里雾着的水气让她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脸,“多多保重!”
      原来,这句话说出口是这样难。
      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高景云,你要好好的活着,活下去才能一直恨我。
      “将军......?”怀勇有些不知所措,她是不讨人欢喜,可他也没厌烦到让她离开,将军怎么也不阻止,是默许了么?
      “你准备穿这件衣裳过一辈子?”高景云的语气冷冷清清的,仿如蓄满遗恨的西风一般。
      燕婉看了看身上不成体统的里衣,犹豫片刻,终是同他们一起下了山。
      路过山下那个村子,燕婉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低头快步走。
      高景云却是很平静,甚至都没多问一句。燕婉看着身前伏在怀勇背上的那个男人,他,大概是对自己真的失望了吧!也是,谁会对一个人一直好。他这样也好,最起码让她不觉得再欠他什么。他对她的好,她用这副身子还了。她将他的敌人招过来,也换回了特别命。她想,他这般大方,那些欠他的琐碎小事,也应不会多计较。不相欠,便不会再相见。如此,甚好。
      下了山,太阳还悠闲地在西边挂着,好像还在同西风缠绵悱恻一般,不肯西下。
      燕婉挑了一身秋波蓝的衣裳,低调不显眼,只是人愈发单薄。怀勇又给了她一些银钱,燕婉推辞拒收。怀勇见高景云不发话,也不好多问,只是把那银钱塞给了她。
      拖了这么久,离别纵有千丝愁,缕缕入心,该走得还是要走。
      “以后山高路远,世事无常,还望将军珍重。”燕婉那双眸子润着水,即便是百万般掩饰情绪,可依旧泛起了阵阵情漪。她露出编贝似的秀丽牙齿,强笑着说道。这些话像是从她嘴里硬生生扣出来似的。
      高景云,以后想必是再也见不到了,这样甚是......妥当。
      高景云想留下她,可他却怕了,怕她会伤他更深。
      燕婉留恋地再看他一眼,不知看了多久,连怀勇也看出来了,她的不舍。
      只是,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燕婉决绝地转过头,强迫着自己挪开脚,迈开步子往前走。
      转身的一刹那,挂在她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犹如昙花一现。
      眼睛里蓄着的泪水终是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汇成两行泪线。她抿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的心很疼,比受伤的手泡进雨水里还要疼,比那次再山下还要疼,比看他奄奄一息时还要疼。
      早知会这么痛,就不如不见了。
      “将军?”怀勇从下山来,便一直处于震惊之中,那个女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看将军的样子并不打算挽留。
      “让她走吧,她走了,我也舒坦了。”以后,不会再有一个人让他牵肠挂肚,让他犹豫不决,这样很好。高景云攥紧手心,手中的那块布被他揉成了一团。
      “可——”怀勇见那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路口,心中有些堵塞,郁郁寡欢。
      “回山下。”高景云眼里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光芒,他说过,那些欺辱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过去!
      村子里的人见十几个拿剑的人过来,起先还很好奇,随后一声哀嚎划过寂静的村子,紧接着哀嚎声笼罩着整个村子。
      鲜血顺着坑坑洼洼的泥地流了出去,血腥气让高景云的大脑异常兴奋活跃,可心却如放在三九天一般,冰凉。
      怀勇头一次见这么失控的高景云,本欲阻拦,可被高景云怒吼了回去。他强撑着身子,亲手杀了那个躺在床上的鳏夫,一连刺了好几剑,剑剑入心口。他认识的高景云将军从来未曾这般残忍无道过,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不是一个大将该有的举动。
      “将军,您——”
      虽然亲手杀了人,可高景云手上没沾一丝血迹。
      “放火烧了吧。”
      高景云云淡风轻般地吐出一句话后,挣脱开他,撑着身子一颤一颤地往前走,想一个孤独前行受伤的独行者,寒气悲凉环绕了他周身。
      熊熊大火吞噬了娇小无力的村子,张牙舞爪的火焰包裹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村民们,一股焦烟气和刺鼻的尸焦气掺杂在一起,刺激着高景云已经疯狂的大脑。
      怀勇不知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做错了什么,高景云的行为更像是报复和泄气。而且,很明显将军对那个鳏夫恨意布满了整张脸,难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脑子里的那个想法冲击着怀勇,尽管他不愿意做相信,但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他一直以为她从来不会将将军纳入她的考虑之中,不管将军怎么对她掏心掏肺,她都不为所动,有的也仅仅是应付而已。她怎么会为了将军,而——而屈身他人,不可能!
      只是,将军就放任那个女人走,万一金国败将找到她怎么办?
      “怀勇,派一个面生的人去跟着她,那个手下败将不是还没抓到么?呵,今日我便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高景云手心中印了四个月牙般的指甲印,公主重要是吧?那我便杀了你最重要之人,看看你的心会不会疼!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高景云回到皇城时,皇城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那场突变真如一场闹剧一般,帷幕落下,人走剧散。
      在高府养了七日,高景云身上好了许多。终在一日午夜,怀勇带来了她的消息。
      “夫——,她在城外的客栈休息了一日,然后往北去了。”他没亲眼见过她,只是听派去的人说的。她在高府已有许久,这猛然高府少了一个让他不顺眼的,竟然有些怪怪的。
      往北走——,莫不是那个金国败将根本就没去再找她,是直接放弃她了么?那她主动去北边——
      “怀勇,备马!”高景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她此番主动去找那个拓拔,定然是有目的。她这次这般决绝,不留一点退路,甚至连和离书都写了,是做了永远都不回来的准备么?
      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她跟别的男人睡过,他在意的一直都是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她对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她所谓的报答而已。
      “是!”怀勇虽有一丝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阻止将军再同那个女人走纠缠,可他心里却有些期待着将军去把她寻回来。
      燕婉那晚寻了一个客栈,住了一晚后,又去了一趟杂器店,就上路了。
      那人不守信用,约定好的事情却出尔反尔。无论何人犯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有心犯错,那么必定也得接受处罚。
      她知道他的老窝在哪里,金齐两国交界处靠北,离皇城并不远,那里有一处荒山老林,是齐国管辖的盲区,虽然齐国派兵驻扎守卫,可毕竟不似高景云守卫的边疆。
      他违背的承诺,她会让他全部都还回来。便是公主,也阻挡不了。
      高景云的命差点丧与他手,这让她怎能安心的了。只有除掉他,高景云才能更安全。
      他护了她这么久,欠他的情,原以为是可以算清的,可她左思右想怎么算也算不清楚,总觉得她欠他的多一点。
      高景云到拓拔亮藏身的据点时,派去的人回报,燕婉已先去找拓拔将军了。
      高景云心中愈发不安,他怎地就这般愚蠢!依着她的性格,为了找到公主,都能粉身碎骨。他对她的好,她又怎么能不算清楚呢?眼下只有除掉拓拔亮,他的心才能安,她又怎能不知?这个女人,果真是老天爷派来专门惩罚他的,好教他体会了情味之后,生不如死。
      “将军,我去!上面不知有多危险,您不能用以身犯险!”怀勇拉住要往前去的高景云,虽说那个败将的兵力已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可追随他逃走的,仍旧有一团人。将军只带了自己的亲信来,总共不过二十余人,若是真要打起来将军未必站上风。况且,那个女人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难道是想要勾结金国败将?对啊,他怎么忘了,她原便是金国人!
      这么一想,怀勇更不能让高景云去了。
      “将军,那个女人定设了阴谋诡计等着将军跳下去,您莫要上了她的当!”
      高景云想若是这一次当真如此的话,他也就真的死心了,从此以后,她是生,是死,再同他无任何干系。
      半山腰上有一处密林,眼见着都秋天了,山上的树依旧把前面的路挡得严严实实的,来人看不清路,便是闯进去多半也是迷路。
      寂寥无人的密林处,一个蓝衣女子戴着黑纱面罩,围住了半年脸,看不见女子的面容,只余露出的一双眼睛似是蒙了尘,眼中的戾气吓煞周围的飞虫。骨瘦如柴的身子透着一股死尸气,稍稍来风一吹,她的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儿,可她却给人一种寒气逼人、凌冽煞人之感。
      只见她斜着右走二十来步,又斜着朝数十步,而后朝着左边的方向斜着走了十余步,便走出了密林。
      密林后一片灰蒙蒙的雾,像是被人掺了灰尘在里面似的。
      女人放缓脚步,没有犹豫地进了浓雾里。这块浓雾甚是诡异,浓雾下只有一块光秃秃地土地,莫说有别的飞虫野鸟之类的了,连一颗草都没生长。女人像是没有呼吸似的,不眨眼地穿过这块浓雾。
      “来了?等了你很久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那人像是等着她似的,明明是一句赞赏人的话,可听了却让人不寒而栗。就去那十二月的寒风,直直刺入人的骨子里。
      说迟时那时快,一柄寒光四射的剑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男人眼里没有一丝迟钝,仿佛一下秒,就动手。
      “拓拔将军这就等不及了?”女人声音嘶哑,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说话似的,很是难听。
      “知你会背叛,早在七年前我就该杀了你!”拓拔亮眼睛一眯,眼里的狠意直达燕婉胸口。
      “公主呢?”燕婉今日来的目的不单单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心思缜密、好疑,对他只能比他更狠!
      燕婉右手一动,衣袖里的一把匕首落入她手中,按下机关,匕首露出锋利的刀面。
      她侧身闪过剑身,转到他身侧将匕首对准他的心口。
      “把公主交给我,今日——不杀你。”燕婉狠狠地咬住牙,胸口起伏不定地说道。
      明明之前说好的,她迷晕高景云,由他将公主带走,她说过高府的人他不许动一个。可他却骗了她,将高景云伤得那么重,差点就死了。是他先违背承诺的,便是杀了他,也难解她心头之恨。今日她来,只要带走公主就好,暂时让他苟且活过一天,待到明日日出,便是他的死期!
      “燕婉,我再说一次,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拓拔亮恶狠狠而侧脸瞪着她,那模样像是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身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燕婉冷笑了一声,身份?什么是她的身份?公主的婢女?金国细作?还是高景云夫人?她从来就没有过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份,生来就依附着他们而活,讨好公主、讨好他、讨好高景云,只要他们对她满意,只要她忠心于他们,她才有条活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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