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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采花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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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山镇最近又不太平了。
每当入了夜,便有采花大盗出现,只不过…被采的都是长相俊秀的公子哥。
不过三日,已有三家的公子在睡梦中被扒了衣裳。
镇上的民众都说,一定是山上的大魔头又下来采花了!
江南带着斗笠,坐在客栈里品着小酒,听到旁桌的人讨论起了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她虽瞎,耳力却极佳,不费半分功夫便将三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浑厚有力的声音努力压低音量:“我听说,今年连封山派大弟子步行歌都到场了。”
“步行歌?我听说那人长得可俊了呢!”说这话的声音阴阳怪气,好似在故意模仿女子的语调。
那桌子被突然一拍,发出巨响,惊了周围的客人。只听拍桌之人毫不克制音量,“长得俊,说不定能被江大魔头看上嘞!”
另二人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江南有些无语,她连人的相貌都看不清,怎么采花?也不知是何人整日顶着她的名头到处干那种事,从那个县到这个镇,都听见百姓在说她采“花”。
“江南那个大魔头,怕是丑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只好在夜里把人迷晕了再下手。”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嫌恶。
都说江南武艺高强瞎了眼睛,却鲜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不过众人若是见了她,怕是要失望了。
大魔王江南,不仅长得不丑,还生得一张白皙动人的脸,美中不足的是,那曾经流光微转的双眼,如今是睁不开了。
江南从怀里掏出银两放在桌上,拿起身旁的长剑便走出客栈。
剑柄上坠着一块玉佩,是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
那桌的青年无意间瞧见了。
他推了推身旁作女装打扮的人,示意他看那柄剑。
江南的剑来自他师父磨山怪佬,是其用天降之石作打制而成的,名曰问水。
问水的剑鞘上雕刻着精巧的水波纹,剑柄上所坠玉佩乃是江南生母遗留之物。
那女装之人瞧见那剑鞘上的纹路以及那玉佩,神色一变,示意同行之人跟上。
江南走上街头,这看看那看看,买了根簪子。
摊主是位中年妇女,售卖的簪子皆是她用木头所制。她只看见江南纤细的手指,以及斗笠下小半张的脸,便能料定眼前的姑娘定是个美人。
“姑娘生得貌美,却是低调得很呀。”
妇女见她好半晌未作定夺,以为她在纠结,便出了个主意:“梅花暗香来,姑娘不如挑个梅花簪吧”
江南低着头对着摊子,神态似是在作挑选,实则正在探听身后的动静。
本就是几个钱的东西,她不大在意,便笑答,“就梅花簪吧。”
“好嘞。”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南拿了东西往城郊走去。
她故作漫不经心,其实已经发现了身后跟着几个人。几人的脚步声有重有轻,八成就是客栈里的那桌客人。
拐进一处巷子,她站住脚,幽幽开口:“几位有何事?”
那三人才刚跨进巷子口,就冷不丁听见声音从前方传来,皆是一愣,但又很快回神:“姑娘可是要到武林大会上去?”
“我往何处去,与几位有何相干?”
她站得笔直,没有丝毫畏惧。
嗓门巨大的壮汉用拇指顶剑出鞘,“姑娘手上的剑,竟同江南江大魔头的剑一模一样,不知是为何啊?”
江南这才转过身,语气里带着轻蔑:“一样又如何?不一样又如何?”
众人看见她掩藏在斗笠之下的小半张脸,又是一惊。
白纱作障,实际却遮不住什么,几人眼尖地看出女子惊人的面容。
三人中最为正常的那一位最快反应过来,弯腰作辑,十分谦恭地问:“敢问姑娘芳名?在下金城凌烨,正是要往昭城去,参加今年的武林大会。”
同行的二人听他这就把自己给交代了,表情大变。
高大结实的那一位更是吼了出来:“阿烨,你怎么回事!”
凌烨面色不变,抬手示意他安静。
江南察觉这三人似乎不好忽悠,索性搬出自己的假名:“江荷,荷花的荷。我不过是随意走走罢了,什么武林不武林的,不懂。”
“那可否,与姑娘交个朋友?”
她退一步,他还进一步,丝毫没有身为路人的自觉。
江南丢下一句“不必”,转身从巷子的另一头走了出去。
留下一个摸不着头脑的傻大个,一位帅气潇洒的男子,还有一位奇装异服之人。
待到女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巷中,凌烨才缓缓开口: “奇女子也。”
傻大个憋了许久的疑问这才吐露出来:“阿烨,这人到底是不是江大魔头啊?”
凌烨的脑海里回忆起刚刚对话的场景,以及女子伶俜而走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阿末,你觉得呢?”
女装男子先是轻蔑地哼了一声,接着道:“八九不离十。”
“可…可不是说,这大魔头奇丑无比吗?”
“江湖野闻,不可信,不可信啊。”凌烨率先走出巷子,朝先前出来的客栈方向走去。
什么八九不离十,那女子,摆明了就是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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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从巷口走出,前往这条街上的最后一家店。
一个打铁铺子。
她语气轻快,带着熟络:“陈叔,我的马呢?”
正在后头打铁的中年人听见声音抬起头,脸上十分喜悦:“汝汝来啦。”
他放下手上的活,布满老茧的双手随意在大腿两侧拍了拍,走上前看她。
来人还是老样子,斗笠墨衣,数年未变,只是…似乎又瘦了些。
江南摘下斗笠,青丝梳成男子的发式,她将问水放在手边,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一个琉璃指环。
“这个给陈姨。陈姨人去哪了?”
陈复不敢收,连忙推回给她:“这我可不能收,这太贵重了,你陈姨要是知道了我就又得挨骂。”他指了指街道的方向,继续道:“她上街口买菜去啦。”
“这东西不值钱的,您就替陈姨收下吧。”
那指环充满光泽,衬得江南的肤色更白,一看就不是地摊货。陈复明白她说的话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收下罢了。
他将长凳拉到她面前坐下,叹了口气:“陈叔知道你乖巧,但你在外头也需要银两不是?留些东西在身上,到底方便些。”
江南摩挲着指环,最后还是无奈妥协,心说他日将东西当了,换些银两再来。
陈复拍拍她的肩头,“陈叔没敢给你准备马匹,倒是给你找了个马夫。”
她不明白,眉头微蹙:“我会骑马的。”
“别的都好说,这件事没得商量。隔壁老石的儿子要去昭城送东西,我让他捎你一程。”
见陈叔如此执着,她也不再推辞。
江南确确实实是会骑马的,只不过有一年出了一点小意外,在陈叔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大约是因为个事儿,此后只要陈叔在场,她再没碰过马屁股。
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今年在昭城由白家承办。
既是武林大会,那她这个大魔头又怎么能缺席,叫众人失望呢?
说起大魔头这个称号,江南只觉得好笑,自己不过是偶然经过那冯夷祖师的住处,却被破了一身脏水,说她杀了老祖师,为的是证明自己在江湖上无人能敌。
再加上之前的作为,她便被赐予了大魔头这个响亮的称号。
冯夷祖师是世上唯一掌握沉沙大法之人。
据说冯夷祖师年轻时便是用这沉沙大法,击败了沧溟山的十大恶人,一举成名。
老祖师莫名死了,真正想查明真凶的没有几个,其余的多是为了得到那记载着沉沙大法的册子。
江南搭上石燃的车子,车上载着的是一块花纹巧夺天工的大石。
石燃是个老实小伙,极少与姑娘有过接触,一被要求带上江南便红了脸,点点头同意了。
从磨山镇到昭城,没日没夜地行驶也要三天三夜。
江南窝在箱子旁,沉沉地睡着。
自从母亲过世后,她再没有什么安定的生活,四处漂泊已成常态。
过了城门,车子进入了平安镇。
她被叫醒,坐起来带上斗笠。
石燃见她双眼紧闭,终于相信她是个真瞎子,但脸还是没由来的发红。
相貌如此出众的人,却是个瞎子,实在是可惜。
“姑娘,咱们到了平安镇了,得先在这住一宿。”他说罢伸出手想扶她下车,却见她提着剑,轻轻松松地跳了下去。
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完全不像是目不能视。
江南察觉到他呆住,转身开口:“你有事尽管去忙,不用管我。”
石燃点点头后,突然想起她看不见,补了一句:“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听陈叔说,这石燃比她还要小一岁,听见他的关切,她心里一暖,朝着那音源笑了:“放心吧。”
石燃看到她的笑容,脸又红了不少,急忙驱着马往马棚走去。
这家客栈是平安镇第一大客栈,人来人往的,即使不住店,也会进来买口茶喝。
她招呼小二上了碗油泼面皮,摘下斗笠正准备吃,就听见旁边有女子小声惊呼:“真的好俊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我这个蠢蛋不仅忘记改存稿箱的时间,还选错了标签, 然后这篇一下子就被归到古言去了...
于是乎我只能把全文改了!
江湖小瞎子×名家剑客的故事。
《风雪夜归人》的内容以后会另开的。真的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