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月》rainkc

20、第 20 章

　　寒冬的早晨，阳光还被深埋在地平线以下。

　　马路上环卫工人身着橘黄色的工作服，拿着扫把一下一下勤勤恳恳地清扫着街道，刷刷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明显。

　　顾林包裹严实，一出门整个人就被冷风裹挟在其中，她打了个冷战，抬眼望了望暗沉的天空，星星稀稀落落地散布其间。

　　她呵了口气，快步走进停车场，早晨的感官异常敏锐，顾林察觉到停车场里自己的车旁有个人影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顾林缓下脚步，让自己不要太敏感，这个小区治安一向很好，她从包里拿出随身的防狼喷雾暗暗藏好，深呼了几口气，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一步一步靠近。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顾林认出了来人，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泄了口气，问道，“你怎么在这？”

　　陆恒之静了会儿，语气没有任何抱怨的成分，却是笑道：“有人不好好吃饭，没办法了。”

　　顾林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就为了这个？”

　　“这个问题还是很严肃的。”陆恒之坚持道。

　　顾林一时静默。

　　黑漆漆的夜色静悄悄流淌，弯弯月牙悬垂在空中，温柔地将流银铺展在大地上。

　　陆恒之静静地等着她开口，好一会儿，顾林才用平平静静的语气，若无其事地说道：“怎么知道我今早有晨读？”

　　“在医院里听到你在交涉的。”

　　“怎么过来的？”

　　“刚开完会，让司机先走了。”

　　“最近很忙？”

　　“还好。”

　　“来多久了？”

　　“我也刚到，担心你已经走了呢。”

　　又是寂静。

　　黑漆漆的夜空下，顾林面上神情难辨，她垂下眼眸，打开车门，轻声说：“走吧。”

　　陆恒之在夜色的掩护下笑得格外舒心，他拉开另一侧，坐进副驾驶。

　　顾林瞄了一眼他手上双份的早餐袋，发动车，说了声：“谢谢。”

　　陆恒之调整了下坐姿，整个人完完全全靠在座椅上，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这车不错。”

　　顾林不再搭话。

　　一路无言。

　　顾林放缓车速，一路平稳地开到学校。

　　把车停稳后，顾林静静地在位子上坐了会，察觉到那人睡得很熟，顾林看了一眼还在沉沉睡过去的侧颜，盯着，发了一会儿呆。

　　那人动了下，顾林立马收回视线，谁知他只是无意识调整了下动作又继续睡了过去。

　　顾林看了一眼时间，轻手轻脚随手拿了一份早餐，又慢慢开了车门，下车离去。

　　***

　　“我跟你说啊，一定要记得看，你姐们在里面贼拉风。”夏然要求道。

　　顾林耐着性子应付她，“行了，我知道了，说好几遍了都。”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不时有重物落地，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顾林走到门口看了看情况，一群搬家工人正在忙上忙下。

　　楼上要换人了么？

　　顾林没有太在意，已经快中午了，家里也没有屯粮，打算下楼扫荡一波，她看了一眼时间。

　　陆恒之三天两头就往自己这儿跑，顾林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有时候送自己上下班，有时候来家里给自己做饭，有时候甚至能把工作带到顾林家里来做，堂而皇之地占了她的书房。

　　他很忙，工作上的电话也从不回避顾林，就当着她的面安排工作，顾林便自觉地把私人空间留给他。

　　谁知这人接着电话还要一心二用，不时还要探出头来，轻声吩咐她，“过来帮个忙，把菜洗了。”

　　正在客厅啃着苹果的顾林：……

　　估计电话那头都会怀疑自己的大boss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

　　顾林心里想到，反应过来被自己这个无意识的念头吓了一跳，她猛地摇摇头，不再磨磨蹭蹭，干脆利落地拿了钥匙走人。

　　她拿着列好的清单，一样样地把东西购置齐全，最后来到生鲜区。

　　脑海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不是喜欢吃虾仁么？我下次给你做个珍珠丸子好不好？

　　内心两个小人在吵架。

　　买吧，不是想吃虾仁了么。

　　你是因为什么才想起它的，不买不买。

　　那又怎么了，你又不是不会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怎么了？

　　不是一直懒得做饭么，为什么又不嫌麻烦了？

　　我抽风，行了吗？

　　哼，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就是想买个东西吗。至于么？

　　你心里有鬼。

　　我有你个大头鬼哦。

　　顾林面无表情地推着购物车穿梭在商品中，目不斜视，与包装袋上无比醒目的大字擦肩而过。

　　走出几米后又退回来，一袋虾仁被扔进了购物车。

　　排队，结账，装袋，走人。

　　她又就近来到书店，问店长拿了最新的经济刊。

　　看到封面上的人，顾林心下扶额，怎么这人无处不在。

　　顾林坐进车里，照着目录翻到夏然那几面，一目十行看着夏然在那瞎掰扯，无奈轻笑，这姑娘正经起来还是蛮有威信的。

　　她的公司最近势头正猛，其中固然有家庭加持。

　　但夏然一贯的原则就是：充分利用身边所有的资源优势。

　　他们看我的家世就让他看，拿下项目，你管我是不是靠自己呢，我只管把项目做得漂漂亮亮的。

　　管那么多闲言碎语，老娘可没那功夫。

　　再者说，和合砺集团的几个单子可够她横着走好久了。

　　顾林看完，收好书，目光在封面上停了一眼就把它放回了副驾驶上。

　　她到了家，把东西一样样都归置好。

　　有人敲门，顾林看清来人，把门打开，也不招呼他，就又转身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另一个就更自来熟了，问道：“刚刚干嘛去了？”

　　顾林指了指还瘫在茶几上的一大堆东西。

　　陆恒之挑挑眉，“来，我看看你买了什么。”

　　他挑出虾仁，顾林立马解释道，“听人说水煮挺好吃的。”

　　陆恒之微微笑了笑，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顾林抿抿嘴，把分类好的东西放进冰箱。

　　顾林一回头又看见他拿了那本杂志，颇具趣味地看了她一眼。

　　顾林波澜不惊地解释：“顺手买的，正好这期有夏然。”

　　陆恒之静了几秒，笑问她，“你看了没？”

　　顾林马上否认，“没有。”

　　“我说夏然。”

　　“哦……”，顾林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含含糊糊道，“就是夏然。还没来得及看。”

　　陆恒之眼含笑意，盯着她看了几秒，顾林有些不自在，她避开与他对上的视线，转身又去忙了。

　　陆恒之跟着她进了厨房，将袖子挽起至手肘处，洗手，挑菜，“晚上吃珍珠丸子？”

　　过了一会儿。

　　顾林：“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