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飞鸟序幕》哦啦哦啦

20、第 20 章

　　张清开着工作室给配的大众POLO带着莫黎驰骋在去往上课地点的路上。

　　莫黎的时间表安排得十分紧凑，上午学表演，下午学戏剧理论和英语，一周后还有两个电视剧的试镜。脱离课堂好几年的莫黎被大量灌输而来的知识搞得晕头转向的，好在他接受能力强、脑子转得够快，慢慢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学习节奏。

　　“明天上午8点以前我会来接你去上课，下午要回工作室一趟，张姐联系了摄影师要给你拍摄官方的照片好把你的个人信息挂上官网，哦，晚上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安排，估计要挺晚才能回家。”回家路上，张清一边开车一边将第二天的行程表背给莫黎听。

　　“好。”莫黎含糊地应着，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张清把半梦半醒的莫黎抗回公寓，老妈子一般给他在浴缸里放好泡澡水，又帮他脱掉外套换上家居服。被折腾清醒的莫黎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坐起身来，他对张清道，“你早点回去吧，这些事我自己来就行。”

　　“那我先走了，明早我在楼下等你。”

　　房门被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热闹的人已经离场，空气突然寂静得可怕。

　　莫黎随手拉过一个抱枕搂进怀里，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鼠尾草味，这是楚子谦惯用的那款男香。

　　明明才分开一天不到，莫黎却觉得自己开始想他了。在这个属于他的公寓里，少了他爱听的古典乐，少了咖啡机研磨的声音，少了书房里键盘的声响。世界仿佛变成了默剧的片场，黑白，无声，且无意义。

　　莫黎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他打开手机里与楚子谦对话的聊天界面，在对话框里小心翼翼地输入了“我想您了”四个字。

　　踌躇了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按下了发送键。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无声流逝。既没有回复，也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莫黎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自暴自弃地冲进了浴室。

　　浴缸里的水正好放满，莫黎把自己整个人都浸在了温热的水里，只露出眼睛与鼻子。

　　他真的好烦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幼稚又矫情，明明知道楚老师现在一定是在忙才没有理自己，可心里就像是被无数只跳蚤撕咬一般，叫他难受得要命。

　　浴室里雾气朦胧，莫黎靠在浴缸上，双眼无焦距地望着吊顶的灯，困意上头，意识渐渐模糊……

　　梦里有片黑色的海，莫黎漂浮在柔软粘稠的海面，他奋力地游动着想要逃离这片一望无际的海域，可越用力身子却下沉得越快，就在他快要被海水淹没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起床了小傻子，被子都被你踢下床了。”

　　磁性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阵酥麻感从外耳道钻入，莫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只见那张昨晚让他纠结不已的面庞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楚子谦的衬衣被解开了领口的那两粒扣子，露出了好看的锁骨，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神情有些疲倦，见莫黎醒了，楚子谦俯下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莫黎刚想开口说自己很好，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果然是感冒了。”楚子谦叹了口气。

　　“？”莫黎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昨晚要不是我看见某人发来的信息连夜赶回来，怕是有个小傻子要把自己溺毙在浴缸里了。”

　　“！”

　　莫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保无异样后他松了口气。

　　“怎么傻乎乎的。”楚子谦宠溺地捏了捏莫黎的脸。

　　莫黎指了指墙上的钟又指了指楚子谦，疑惑地歪头。

　　“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楚子谦说，“10点多刚从酒会出来才看到你给我发的信息，赶了班12点的飞机，4点多到家，结果在浴缸里发现了一个冻得瑟瑟发抖还醒不过来的傻瓜。”

　　莫黎眨眨眼睛，尴尬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突然，莫黎猛地坐起身来，他看向壁钟，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了9点，打开手机，未接来电里满是张清的名字。

　　十五分钟后，张清出现在客厅里，坐姿规矩如小学生。

　　“辛苦楚老师照顾我家莫黎了。”张清笑得极其狗腿子。

　　“你家？”楚子谦挑眉。

　　“您家您家。”张清赶紧讨好道，“既然这样我就去帮莫黎请个病假，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莫黎裹着毛茸茸的睡袍跟张清打手势示意自己能去上课。

　　张清啧声道，“话都说不出来还上课，又不是去学哑剧的。”

　　莫黎愤愤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送走张清，楚子谦把裹成球的莫黎搂在怀里，两人坐在地毯上，用投影仪放老片看。

　　电影里的光影绚烂迷幻，夜总会里的醉生梦死与玫瑰人生的低醇歌声交织缠绵。莫黎惬意地偎在恋爱的怀里，感冒的晕乎感让此刻显得更加梦幻。

　　俩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享受二人世界了，楚子谦因为《秋雨》的制作和新剧本的创作忙得不可开交。

　　而当《秋雨》的后期制作完成，已经是3个月之后的事了。

　　第一次看完最终成果，雷枫吟不禁红了眼眶，作为导演，他将自己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在了自己的创作中，每当一部作品诞生，对于他来说都是自己的一次升华。

　　楚子谦也是久久不语，他拍了拍雷枫吟的肩淡淡地说道，“送审吧。”

　　送审是电影在国内上映的必经之路，虽然楚子谦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电影十有八九没办法通过国内的电影审核制度。

　　完成了这项大工程，雷枫吟乐得不行，将剧组几位主创请来自己家准备大展身手一番。

　　这是电影杀青这么久以来，莫黎第一次见雷枫吟。抵达雷宅时，出来迎接他们的不是雷枫吟，而是一位穿着酒红色丝绸长裙的女人。

　　“好久不见。”女人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楚子谦。

　　“好久不见。”楚子谦将自己身后的莫黎解释给女人，“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莫黎。”

　　“你好，我是雷枫吟的妻子，徐蕾。”

　　“蕾姐好。”莫黎对这个落落大方的女人心生好感。

　　“快进来吧。”徐蕾将他们引进门。

　　雷枫吟的家看起来跟楚子谦的公寓完全两个世界，比起楚子谦家那种冷淡的艺术风，雷枫吟家看起来温馨多了，米色调的装修风格和随处可见的贴心小细节，让人一看就心生温暖。

　　见有客人来，趴在茶几边上的灰色约夏克站起来甩甩尾巴，小跑到莫黎脚边一边嗅一边汪汪叫。

　　“May，不许叫。”徐蕾将体型较小的约夏克抱起来，戳了戳它的鼻头。

　　“怎么没看见雷导？”莫黎问道。

　　“喏，在厨房捣鼓他的新作品呢。”

　　研究新菜是雷枫吟的爱好之一，按他自己的说法，不同领域的创作可以激发灵感的共鸣，但新菜品的实际用途也就是用来讨老婆的欢心。

　　开饭前，徐蕾领着莫黎去参加自己的小花园，不大的草地上摆放了不少花架，早开的风信子开得灿烂，还在含苞的铃兰挂着一个个白色的小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莫黎对徐蕾的种花技术惊叹不已，在见过徐蕾自己设计的插花后更是赞叹，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向徐蕾提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徐蕾耐心地解答着莫黎的各种提问。

　　俩人相处很是融洽，莫黎好几次想回客厅去找楚子谦都被徐蕾拉住。

　　“那群臭男人肯定又在聊工作，一点情趣都没有。”徐蕾道。

　　莫黎想起楚子谦曾告诉他徐蕾也曾是一名演员，不禁好奇问道，“蕾姐你也出演过雷导的电影吗？”

　　“当然啦。”徐蕾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不过演的都是他早期那些口碑不怎么好的电影，而且还是些特别极端的角色，什么女杀人犯啦，疯子啦，还有产后抑郁的产妇。”

　　莫黎露出讶异的表情。

　　徐蕾接着道，“那时候他大学刚毕业，拉不到什么好资源，有名的演员也不愿意拍他的电影，他还特别喜欢用一些剧情诡异的电影。我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筋，每次他一来邀请我我就答应，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半夜跑到我家楼下，哭着抱住我的腿说如果没有我他的电影就完了。”

　　“雷导看起来完全不像这样的人啊。”莫黎被这剧情逗笑了。

　　“那是因为他在你面前装模作样罢了。”徐蕾回忆起从前表情变得愉悦起来，“你是不知道以前他和楚子谦他们有多坏。向我求婚那一晚，老廖把我骗去餐厅说要请我吃饭，楚子谦装乐手在台上弹钢琴，我还以为是什么特别节目呢，结果一束聚光灯直接打在雷枫吟那傻子身上，他直接在我脚边跪下，二话不说开始念情诗。”

　　“楚老师会弹钢琴？”

　　“怎么，你不知道？”徐蕾说，“他家是音乐世家，他从小学钢琴，家里本来是把他向钢琴演奏家的方向培养的，结果他青春期叛逆偷偷跑去考了电影学院。”

　　“他都没跟我说过这些事。”莫黎垂下眼眸，他对楚子谦音乐天赋的了解仅限于家中那一堆黑胶唱片。

　　“那他一定也没跟你说过他家人的事了。”徐蕾叹气，“我就知道，楚子谦这小子城府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