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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45 ...

  •   真珠出来寻兰重益时,不巧遇见被庞嫣召见的韩康。
      从韩康口中得知,庞贵嫔近来整顿王畿军队,并且和庞家来往频繁。他提醒她,务必留意宫中动向,以防不测。
      当年离京去封国就藩,庞家随行,不过短短数年庞家在临江威信大涨,隐隐有取代百年望族陆家的势头。临江世族对猛然兴起的庞家百般猜疑和忌惮,不少功高震主的言论传到宫中,庞贵嫔听闻后大感震惊,为避嫌减少了和母族的来往。如今她频繁回府私会外戚,不免让人多想。

      真珠想着事情,阿玉突然出声:“那不是公子?”
      翠绿的桂树挂满金黄的小花,沿着花圃绵延至北宫山下,兰重益与一人相伴着自桂林而出,细看之下,那人相貌竟和兰重益有几分神似,真珠猜测应是他的族人。
      行到路径,那人站住揖礼,而后敛首退下,身影融入朦胧秋影。

      真珠走到兰重益身边,问道:“哪来的客人?”
      兰重益道:“他是岚候世子。”
      “既是公子从兄,为何不留下。”
      兰重益似未听见,许久不见回应。
      ……

      青雀西来,嫦娥报我,道佳期近。
      转眼到中秋,又恰是应星的百晬。
      乐府派出参与演奏的乐工在三日前已入宫,在长春宫里,乐工罗列殿前,奏起庆贺佳节和皇子百岁的曲目。

      “过于隆重了,百日宴理应错开中秋才是。”梳妆时,真珠捧着脸看镜子,额上疤痕还没消除,有些碍眼。
      “隆重地庆贺百日不好吗?”阿玉在云云发髻簪上最后一只长钗,鎏金的龙头钗首纹路细致,精美中带点温润。
      真珠摇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阿玉连忙端正她的脖子,“陛下别乱动。”
      破阵的身影在烛光里晃动,“陛下,百官到齐了。”

      摆驾长春宫,她坐上主位,兰重益在手边就坐,她环视左右,庞嫣气定神闲地坐在另一边,抱着襁褓的茹氏就在她身侧。
      袖子被轻拽了一下,真珠收回视线,看向兰重益。
      “杯中是烈酒,陛下伤势未愈,不可贪饮。”兰重益把和田玉夜光杯推到她眼前,“西域传入的葡萄酒,当配夜光之杯。”
      “此酒贵如玉石,只在宫宴上见到,总不好开怀畅饮。”真珠嗫嚅一句,还是低头浅酌。
      她感觉炽热的目光落在身上,抬头搜寻,却见庞嫣威缓缓抬起右手。

      乐工停止演奏,大殿肃静。
      “今日是中秋佳节宴,亦是皇子百日,集群臣于此庆贺,让我们为皇子应星祈愿,祝他长命百岁,福泽万年。”
      庞贵嫔举起酒杯,环视四座。
      群臣跟着举杯,祝祷声震得大殿颤抖了起来,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急不可耐地向贵嫔表达忠心。
      真珠勾起唇角,心中一声冷笑。
      葡萄酒虽美,她也只是象征性地碰到了杯沿,滴酒未沾。

      乐声再起,长春宫充盈着庞家人放肆的笑声。
      茹氏抱了应星来到她身旁,露出小孩藕段似的胳膊。
      真珠甫一摸袖,竟忘了准备辟兵缯。
      辟兵缯是在百岁上给婴孩系在手上,驱邪避灾之物。
      她懊恼之际,孟纠行到她眼前,打开手中漆盒,里面正是一对五彩丝线编织而成的辟兵缯。
      她抬目看兰重益,他举杯饮酒,大幅袖子遮了面孔。
      真珠从盒中取出辟兵缯,系在婴儿粉嫩的胳膊上,不舍地捏捏他的小手。
      “皇子很康健。”她对茹氏说。
      应星身上长的红疹,她上次在昭台宫见到就已经恢复如初。
      茹氏敛首退下,又将幼儿抱去给兰重益看。他照例在小孩胳膊系上了辟兵缯,以祈驱灾避祸,长命万福。

      庞嫣掌权,庞家就是朝廷权势煊赫的外戚。今夜大半族人都在殿上,这当然是庞嫣的精心安排。
      “百日宴认亲礼,傅姆,你把孩子抱去给大家,让他见一见庞家叔伯。”
      庞嫣吩咐下来,孩子到了众人中间,一个个围着看。
      “肖似陛下呢,你瞧这眉眼。”纯粹看人的人说。
      “哪里像了,皇子是庞家的种,流的是庞家的血,定然像我庞家人更多些。”胆大妄为的人说。
      庞家是将门出身,非世族正统,子弟多数还是地痞一类的缠账,操一口不堪入耳的市井粗言。
      庞嬴听不下去了,“要是姑母听见了,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庞嬴一吓唬,那些混账才老实起来。

      婴儿嘴里吐着泡泡,小手在空中挥舞,有人逗他就咯咯地笑。
      俗话说,“抱孙不抱子。”庞五郎早已是做祖父的年纪,家中孙儿孙女不少,但当他抱着小小的一团还是舍不得放开。
      宫中唯一的帝子是庞家所出,原本不受重视的庞泽地位提升,连父亲庞五郎对他也不再漠然相待。
      但他天生沉敛寡言,朝臣恭维道贺,他应付不来,唯有一笑。

      庞泽真心笑的时候很少,唯独面对应星才会露出温柔真实的一面,敞开一个父亲的内心。
      孩子到了他怀里,他把孩子的脸偏向身后,那儿坐着他的母亲韦氏。

      韦氏身份低贱,本无资格赴宴上殿,但庞贵嫔开恩,允她远远瞥上一眼。
      望着漂亮如同磨合罗的婴儿,韦氏抹着泪,哽咽道:“好一个宁馨儿……”
      庞绾厌烦地皱了皱眉,“这里可是金殿,上头坐着陛下,庆的是皇子百岁,哭哭啼啼也不嫌晦气。”
      韦氏被小辈训斥了也不敢多言,赶紧止住哭声。
      看她低眉顺眼,庞绾又在心里鄙视嘲笑了一番。即便血缘上是皇子的祖母,也还是上不得台面。
      趁着举杯的空当,她朝上座瞥了一眼,除了姑母在和自己的母亲谈话,哪还有皇帝的身影。
      怕是又去哪玩了。
      她暗暗撇嘴,年轻就是任性,不开心的事扭头就忘,皇帝做到她这份上,还真是可怜。

      桂树花枝掩映长廊,清幽阗静,真珠屏退了宫人,放下夜光杯,四肢舒展地躺在廊下。
      便殿僻静,无人过来,她倒是不必再端着皇帝架子。
      君举必书,皇帝言行都有史官执笔,容不下半点瑕疵。仔细想来,做皇帝还真是无趣,人前要摆出为人瞻仰的姿态,人后也不敢松懈懒怠。

      “到这来了。”耳畔传来兰重益沙哑微醺的笑声。
      她望着他,“那儿太热,老是想睡觉,史官又总是盯着,我只好逃出来吹吹风。”
      “陛下真的在意史官的看法吗?”兰重益在旁边坐下。
      “你叫我陛下的时候,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公子,你不是一直叫我真珠,我喜欢你那样唤我。”
      他俯下身,凑近她的脸,“只要陛下开心。真珠,你醉了是吗?”
      “你好像有心事。”真珠眯了眯眼,兰重益的五官轮廓清晰地映在瞳中。
      嘴角上扬,凤眼微翘,分外俊逸的面颊染上桃花般的粉晕。

      他才是醉的那个吧,这样看人委实勾人。
      真珠摇头,“没有,我一滴酒都未沾到怎会醉呢,不过我也好像醉了……”醉倒在他温润如水的眼眸。
      她有点语无伦次,“公子似乎饮了太多酒,你很少像今夜这样……”
      话还未说完,温热的唇已然覆下来,印在她唇上。
      在她讶然之际,舌尖如残风扫叶般地卷入口中,吞没了还没来得及说出的下半句。

      兰重益的吻散发着兰香,又伴着桂花的芳馨,叫人醉在里头。
      但兰重益不给她走神的机会,他将她抱在膝上,认真又温柔。
      他的手在外袍逡巡不进,她也在他腰间流连,两人一旦用情至深地投入,就难分难解。
      闭着眼,她都能准确地描绘出夜空的景色,圆月大如银盆,白而明亮的,大概真的是月到中秋偏皎洁吧。

      桂林深处传来沙沙的响动,也许只是路过此地的猫,但他们不能不留意,万一真的有人过来了。
      两人凝视彼此,喘息着,脸红的醉人。
      “失控了,我们还在殿外。”
      兰重益沉吟,话语里带着未消退的情愫,醉意却退了,可能是他在一瞬间寻到了解酒的良方。

      真珠觉得脸热,避开兰重益热烈的目光,探手摸到斟满酒的夜光杯。
      “离开太久不好,回宴席上去吧。我要去便殿了,那儿有几个人能为陛下所用。”他在她耳边说,手里已替她整理好衣袍。
      真珠点头,给他抚好揉乱的衣襟。
      兰重益拨顺了她额前的乱发,在上面落下一吻,“别和冯杞走的太近,也别和他单独见面。”
      在宴席上她连他面都没见到呢。真珠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展颜笑起来。
      莫非公子在孟纠那儿听说了她幼时和冯杞的事。
      思及公子可能在乎这件事,真珠心情大好,对来寻他的火旼也和颜悦色了几分。搞得火旼以为无意中做错了事,一路战战兢兢。

      大殿的人已经空了多半,庞嫣在和庞绾的母亲说话,对她离席的行为见怪不怪。
      过了一会,庞嫣转头对她道:“陛下要是无聊,就去便殿看看。新入朝的外官和新晋的宫官都聚集在那作词赋。”
      真珠也不想呆,敛裙穿上丝履,和阿玉出了大殿。

      皇帝驾临,司阍向门内通禀,群臣停笔立迎。
      真珠走进殿中,兴致颇高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兰重益果然在这里,想到方才在廊下……脸又烫了起来。
      陆呈雪从一堆年轻的女官中间钻出来,停在她面前,“陛下要不要览阅宫官简策?呀,陛下脸怎么红烫的?不会受风感染了伤口吧?”
      “诸位继续,朕只是过来走走,随便看看。”真珠不理陆呈雪,径直走向兰重益。

      新帝还是临江王时,名声在外,貌美却鲜有人知晓。此时外官窥得天颜,三分震惊,七分惊艳。
      其中最惊骇的莫过于赵柁,方才在殿上离得远,又初见天威,害怕冒犯,一直不敢正视,匆匆一瞥只是大致轮廓,此时看清帝王相貌,只觉浑身冰冷。
      在席间看见窦明辨便已心生疑惑,谁料窦明辨的孙女竟会是新帝。
      想到被他呼来喝去的过往,赵柁浑身瘫软,似要绝倒,同僚搀扶了一把,“太仆丞身子不适?出了好多汗。”
      他摇摇手,尽力支撑着站好。
      他心虚什么,或许她早就把自己抛之脑后了。赵柁乐观地安慰自己。

      皇帝坐在屏风侧的主位,看也没看这边一眼,一心一意览阅简策。
      有意和赵柁结交的另一名同僚悄声道:“眼下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太仆丞能力出众大家有目共睹,必是贵嫔考虑重用的头一人。”
      这位同僚一听不高兴了,“陛下是九五之尊,理应由她来决策任免大臣,直接越过陛下去实为大逆不道,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嘴上也该忌讳。”
      说完,觉得大家虽是同时入京,但志不同道不合,拂了把袖子走开了。

      那人被一通训斥,狠狠翻了个白眼。
      但人家说的也有道理,根本无从反驳,他心里没辙,嘴上却仍不服输,在赵柁耳边喋喋不休地说道:“陛下还是要应付的。贵嫔身份仅次陛下,却是把持国政第一人,太仆丞何不把更多精力用来效劳贵嫔……”
      赵柁心里烦躁,哪有心思听他自以为是地卖弄权谋立场,不待他讲完便径直回到了座席。

      庞嫣不爱词赋歌舞,此场专为真珠娱乐消遣所设。虽说如此,庞嫣又意外的爱才,相对容易养出纨绔膏粱的世族大家,她更着重提拔寒门。在临江,由她亲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士子多如牛毛,位至高官的更是不胜枚举,一如太常蓟泰,辅国大将军曹演……可怕之处还不在这里,而是这些从寒门出来的大臣感念贵嫔的恩情,甘愿为她肝脑涂地。

      真珠难得静心,在大摞简策中随意挑拣出一卷。
      笔者赋的是今夜国宴的壮丽,字字读来,无骨无肉,甚是虚浮缥缈,不切实际,让人嚼之无味,看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
      破阵又开了另一卷。
      兰重益在旁点评:“文采炳耀,言辞雅丽,文章倒是瑰丽流畅,内容……”
      真珠接道:“华而不实,有形无骨。我不懂评判文章好坏,一定要来形容这篇,它就好似穿了华丽衣裳的人,只顾修饰表面,内里却不符其实。说不定里面就是一摊腐臭烂肉,腐肉穿得再好看,也掩不住散发恶臭的事实。”
      她扬手丢到了案角,露出一角,上面署名赵柁。
      她嘲讽一笑。从寒门出来的读书人也整这些华丽花俏的东西,什么不学好,专学别人捱风缉缝。

      真珠在简牍中挑拣一阵,终于寻到韩康的卷轴。
      韩康的文如其人,率真大胆,他直接在文中写“弓马废弛,庙堂大忌”。
      师兄到底是作赋庆贺,还是谈论国政呢。
      真珠也不看完,卷好藏在袖底。
      “公子,我去更衣。”她拍拍衣裳,起身往外走。

      兰重益知道她做什么,陆呈雪就不清楚了,他觉得陛下近来都挺奇怪的。
      他偷摸着跟出来,见她在一间屋子推门进去。他琢磨着要不要上前,袖子突然被人拽住,下一刻整个人就站在了屋内。
      “陆公子来得正好,帮我做点事。”真珠理所当然地支使起他,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茵席上坐好,笑容带着几分戏谑。
      “陛下,臣虽然看上去比较闲散,但臣可是朝廷命官。”你怎么可以明珠弹雀随意驱策朝臣去为你干鸡毛蒜皮的小事,帝王驭臣可不是这样的。陆呈雪暗暗腹诽。
      阿玉捧了四宝进来,打开简牍,铺开帛,递上斑管一支,“陆公子请吧。”
      “记得一字不漏地誊抄下来。”真珠整好袖子,坦荡地挥挥手,“你在这里认真点,我到外面逛一逛,回来给你带吃的。”
      说罢,也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带着破阵掩门离去,独留咬着笔头一头雾水的陆公子。

      真珠去净房更衣,侍女捧来熏笼熏衣,廊子下一阵禁步响动,徐徐传来两个侍女的低声嬉笑。
      “看见了没?方才过来更衣的那位便是庞郎君的生母,我等进去服侍,她连称不用,差点夺门而逃了。”
      “果真没见识。”
      “有这样的母亲,庞郎君抬不起头也情有可原了。”
      两人一路摆谈着,渐行渐远。

      长廊里洒满清辉,草丛里虫鸣起伏,秋花在夜晚无声盛放。
      真珠仰脸看看如月饼似的玉盘,肚皮很不应景地叫起来。
      破阵找来几块桂花糕点和月饼,用蕉叶兜着,真珠颇为嫌弃地看他一眼,“你也是懒的出奇了。”
      说归说,真珠还是拈起一块咬在嘴里,她真的饿极了,两腮鼓鼓的,吃到停不下手,压根没记起某个替她干事的家伙正等着投食。

      真珠吃了点心又在便殿小憩了片刻,结果睡的太沉,阿玉硬着头皮来催,真珠才记起还要去大殿。
      匆匆忙忙赶过去,宴会早散了,殿上只剩收拾残局的宫人内侍,收整乐器的乐工。
      “早知道散会就不来了。”她道。
      “陆公子还等着哩。”阿玉提醒道。
      真珠用袖子捂住半张脸,表情痛苦地挪着双腿。
      诸多内侍正从便殿出来,从她身前趋步行过,他们一人搬一摞竹简上了阙楼。
      内侍走开后,几个穿着常服的朝臣紧跟出来,簇拥着为首的中年人。

      这个人真珠无比厌憎,又不得不承认,年纪大了的蔡熹也还是极富成熟魅力的美男子。十年如一日,即使唇部蓄髭须,仍是改变不了阴柔文气的面容。
      女公孙曾经毫不客气地形容他是“妖男”,只要提及“蔡熹”二字,她都会暴跳如雷。
      起因是蔡熹在南朝掀起一股世族风流,敷粉簪花,让临安子弟争相效仿,从那之后,士族崇文远兵戈,军队战斗力削弱,无力御敌,造成北塞频频失守的局面。

      眼见他往这边来,真珠钻到一株海棠木下,从小道走了。
      回紫台的途中,嬷嬷和一行宫女正提着食盒赶去上林苑。
      真珠想起软禁清凉殿的元玮,便道:“把食盒打开。”
      宫女驻足行礼,迟疑着望着嬷嬷,嬷嬷不示下,竟无一人上前。
      真珠叱道:“都聋了不成!把食盒拿过来。”
      嬷嬷见形势不对,笑吟吟地解释道:“陛下,这些都是送去上清凉殿的过节瓜果而已。”
      “知道是送给她的,所以让你打开。”她走到一名宫女面前,掀开食盒盖子朝里瞅了眼。

      “嬷嬷。”她挑起眉,“这些烂果子拿去给我阿姊过节?搞错了吧,我阿姊从小到大吃的是珍馐美味,何曾吃过这些,想必是拿来给我吃。”
      “妾怎敢拿给您。”嬷嬷僵着脸,再也笑不出来。
      “不敢给我吃,却敢拿给淮阳王。”真珠抓起一只果子毫不犹疑地咬下大块,在宫女惊骇不已的目光中细嚼慢咽。
      “果子坏的不能吃!陛下快吐出来,吐出来……”破阵拽住她胳膊摇晃,真珠不作理会。
      “妾知罪,是、是妾人记差了,这些果子是准备拿去给上林苑豢养的飞禽走兽,不是给淮阳王的。”嬷嬷跪下来磕头认罪,宫女随后俯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腐烂的果肉滋味在口中蔓延,咽下去一点也不困难。
      真珠笑了,飞禽走兽,也配和废帝相提并论?即便她是废帝,也还是不可直呼名讳的皇族,曾经的君王被此等刁奴肆意欺凌,是在明目张胆打她的脸。
      真珠正愁没有借口宣泄,好死不死,有人撞上来。
      嬷嬷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珠突然将食盒一脚踹翻,果子饼子四处蹦跳,滚了满地都是。
      “忘了紫台的主人,帮你长长记性。”
      她脚碾在嬷嬷的手背,力气大得惊人,看着对方在她脚下面色紫胀泛青,方才松开脚,面容温和得与刚才判若两人。

      她这个猴子看庞嫣杀鸡看得太久了,不想再看了。
      鸿嘉政变,前朝殆尽,后闱被一夜血洗,命丧在宫廷的无辜不在少数。晋宫旧宫人被悉数换尽,恐怕是庞嫣出于万全考虑。
      但乐府混入细作之事已是对她无上权威的挑衅,给她提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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