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桃花》知1

9、第九章

　　“行了，吃了就吃了”老爷子说完就回屋去了，老太太一瞪陈氏与林玉娇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
　　众人见状也各回各屋。林桃花总觉得有什么在盯着她脊背发凉，不动声色的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想是自己想多了，才踏进了屋。
　　林父将门板往门口上一挡，打算明日再修。那边一家三口在炕上安置了，林玉娇才收回目光回自己屋。想到明日那事就会有结果，不免心里雀跃，明亮的月光打在她脸上，照出她勾起的嘴角。

　　“娘”
　　李氏拉着林鸿朗正要进屋，被林春唤住了。李氏回头看她，林春欲言又止，“娘，我.......”
　　李氏不耐烦道，“怎么了？有事说，没事回去睡去，你不睡，你弟弟还得睡呢”
　　李氏今天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这个大女儿了，一天不见人影，出去跟二房那个鬼混，害她被老太太一顿训，今晚又闹了这么一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木头似得大女儿这么能搞事，都是二房那个带的，当下厉声训道，“以后给我离二房那个远一点，没得被带坏了”
　　说完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就拉着昏昏欲睡的林鸿朗进屋去了。看着被掩上的木板门，林春自嘲的笑了笑。她本想告诉娘，奶要将她给卖了，可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就已经没机会了，想来，就算说了，她娘也不会帮她想办法，不双手赞同都是好的。
　　夜风微凉，林春却没甚感觉，还有什么比心更凉。月色朦胧，颇有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之感。直到身体冰凉，林春才踱步回了房，上了炕。林夏和林秋已经睡熟了，鼾声微响，林春突然很羡慕她们，林秋是玉娇姐的妹妹，大房的女儿，爷看重大房奶又怎么敢打她主意，林夏是她的亲妹妹，却比她心眼多，懂得讨好奶和玉娇姐。
　　林春眼角微涩，都说桃花姐可怜，被爷奶厌弃，可至少她还有疼爱她的二伯二伯娘，而她呢？爹娘不疼，姐妹不亲，兄弟不近，她真是一无所有啊。这林家，真心关心她的就只有桃花姐、二伯二伯娘了吧，为什么她不是二房的孩子呢？

　　这边林春辗转反侧，那边老太太房里气氛低沉。就在刚才，老太太支支吾吾说出了自己要将林桃花和林春卖身为奴的打算，老爷子便一直沉思到现在。
　　“这.......阿才马上就乡试了，总得打点”
　　就在老太太心里直打鼓时，老爷子终于出声了，“你看着办吧”
　　老爷子想的是家里丫头多，而且，这两个也最不得他喜欢，卖了就卖了，鸿才考秀才的确得去县衙多多打点，哪不要银钱，再者，做丫头的本就该为兄弟打算，不过，“对她们好些，该吃该喝，别出去了怨上咱门，还有啊，对外就说是去大户人家里做丫头，可别留下卖孙女的坏名声”
　　“我晓得，晓得”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能这么顺利说服老头子，她自然什么都是应的。

　　在炕上躺下了，陈氏才问起李桃花，“今日去哪了，看阿春那眼肿的，发生什么了？”
　　林父闻言也好奇的看向他闺女，他也想问来着，被她娘先问了。林桃花也没想瞒着她爹娘，直言道，“今天，家里来了客人”
　　“来了客人 ! 什么时候？”今天也没听说有客人来啊。
　　“是啊，来客人了怎么也没人来叫我们”林父也道。
　　“呵，老太太就是趁着你们都不在，才好和那客人谈卖掉我和阿春的事，要不是我们今天偷听到，还不知道呢”
　　林桃花漫不经心的话却让林老二夫妻俩打了个晴天霹雳，俱是坐起来震惊的看着她，陈氏低声惊呼，“什么！”
　　随即怒道，“婆婆怎么能.......你们可是她亲孙女啊，这种缺德事也做”
　　“可有说原因，可是为了那鸿才？”陈氏在林家这些年，对老爷子老太太也算了解，老爷子看重大房，老太太心疼四房，但两老最在乎的还就是林鸿才。
　　林桃花摇头，“这倒是没听到”
　　“一定是为了鸿才，这不乡试快到了，他考了多少年秀才都没考上，老爷子老太太可没放弃过”
　　“你这怎么扯上鸿才了”林父皱眉道。
　　“她爹，你敢说不是为了林鸿才吗？你在林家这么多年都没看明白吗？人老太太现在就是要用卖你亲闺女的钱，去给她大孙子乱用”陈氏没好气道，她男人就是忒老实，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怎么就乱用了，鸿才那是读书”林父辩解着，这年头家里有个读书人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家里还得靠鸿才考功名，过好日子呢。
　　“呵，读书，读书，你怎么知道他拿着钱花在读书上了，我看他指不定怎么在县城逍遥呢，要真花心思在读书上，会读了十年书还只是个童生？十年啊，多少银钱啊，你就可劲养着大房吧，你亲闺女连件像样的衣裙都没有，十三岁的姑娘哪个不要打扮，看看人家林玉娇，再看看你闺女，一个就是仙女，一个就是村姑”
　　陈氏因为不会生育，被前头那个男人休了，也没人要她，谁让她是个石女，后来老太太上她家提亲，她诧异了好一阵，嫁给林父后才明白，老太太哪是好心啊，分明是要绝了二房的香火。可林父二话没说娶了她，她心里感激，这些年顾着林父，一直跟人和气，难听点就是忍气吞声，从不反抗，十几年下来，都要成习惯了，她都快忘了她曾经也是个爆脾气。
　　唉——林父重重一叹。
　　陈氏看他那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林大海，到底是你侄子重要，还是你闺女？我可告诉你，你那个侄儿心眼可多着，以后会不会给两老养老还难说，更不要说你这个二叔了。你也不用嫌我说话难听，这些年为了你我在林家忍气吞声够了，老太太要敢卖我闺女，我就敢跟她拼命”
　　“她是我娘啊”
　　林父心里也难受，他闺女他也疼啊，他知道爹娘不喜欢他闺女，对他闺女也不好，要不然他闺女能连爷奶都不喊了。只是没想到他娘能想把他唯一的闺女也卖了，怎么不寒心，可一个孝字压下来，他再怎么反对又能有什么用，“明天，我去求求爹”
　　“求？有用吗？人牙子都请回来过了，老爷子肯定心里门清，等着吧，就是这几天的事，到时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让你亲手送你闺女到人牙子手里去是不会罢休的”
　　“........”林父无言以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桃花心里是感动的，陈氏虽不是她亲娘，对她却是好的，说句亲生的也不为过，虽然这里面有她不会生育的原因，但对于重男轻女的人来说，陈氏做得足够好了。不过，她前世倒是没发现，原来陈氏也是个明白人，想来她前世真是挺糊涂的，朝夕相处仍旧不了解她爹娘。
　　“爹，娘，分家吧，我们自己过”
　　陈氏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林父也是直叹气。分家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也想过这事，林家这一大家子早在老四成亲就该分家了，可老爷子一直没提，前些年老三倒是提过，被老爷子一顿斥责，也就没人敢提了。
　　“难啊”林父直摇头。
　　“是难，可也不难”林桃花原本以为说服爹娘分家会有难度，没想到他们竟有这意愿，只是碍于两老才........
　　“闺女啊，难道你有办法？”陈氏自从跟林桃花关系解封后，也跟着林父唤闺女了，喊名字太生疏了，她也早想这么唤，从前只怕她生气。
　　林父也一脸希冀的看着她。
　　“佛曰：不可说”
　　林桃花展颜一笑，黑暗遮住了她的笑容，林父陈氏却能清晰的看到她那洋溢着自信的亮晶晶的眸子。两人在一刻突然有同感，他们的闺女好像不一样了。
　　“嗨，这孩子”
　　夫妻两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
　　“现在，好好睡一觉，等我们分出去了，女儿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每天什么也不用做，等着人伺候就行，到时候啊，爹是老爷，娘是夫人........”
　　陈氏把说着说着就睡去的林桃花往怀里揽了揽，低声道，“行，娘等着”
　　林父给相拥而眠的娘两捏了捏被角，闭上了眼。

　　次日，林父和陈氏得了林桃花嘱咐，愣是没表现出半分不愤来，该干活干活。老太太竟也没再刁难林桃花和林春了，难得和颜悦色。林家比什么时候都平静，各房都揣着心思，显然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三嫂，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老太太居然不叫林桃花和林春做早饭”对此，林氏一大早的怨念颇深，老太太也不知抽什么风，竟然让她做早饭，她不过回了句：这平时都是林桃花和林春做的，就被老太太训了一顿，气死人了。
　　李氏洗好地瓜后，在砧板上切的嘭嘭响，随口回道，“我怎么知道”
　　她也是一大早的就被叫起来了，她宝贝儿子都被吵醒了，真不知道老太太又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