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胡泠

65、第六十五章

　　结束是开始的别名
　　林卉自然是想过的。
　　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减少。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卉越来越明白她和梁均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遥远。
　　哪怕是梁均站在她面前，她也无法真正的触碰到梁均。
　　林卉明白，林忠言明白，芳芳姨明白，所有人都明白，只有梁均被爱冲昏了头脑。
　　如今他口口声声质问林卉的话，林卉大可以反问他。
　　即使梁均再怎么努力，他始终是梁非凡的儿子，始终拥有着常人无法拥有的资源和财富，这些都将推动他前往更加辉煌的未来。
　　这样的未来里，仅仅是成绩好的林卉是不可能到达的。
　　于此，林卉宁可选择一段触手可及心动，也绝不会去触碰原本可以天长地久的友谊。
　　“因为，我喜欢你，林卉。”
　　梁均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了。
　　“我知道现在对你说这些毫无意义，你不是会和唐灼轻易分手的人，你也无法回应我的感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不是友情。”
　　林卉用下巴抵着桌面，她几乎想把头埋进胳臂里来逃避这件事了。
　　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
　　林卉似乎在内心祈求过。
　　她贪恋梁均的好，却没有勇气去直面梁均的感情。
　　林卉，你真窝囊。
　　林卉在心里骂自己。
　　倘若梁均出事了，林卉会第一个放下手头的所有事，奔向他。
　　倘若梁均恋爱了，林卉会忍着所有疼痛去祝福他。
　　可是面对梁均的告白，于情于理，林卉都无法接受。
　　像是梁均自己说过的那样，林卉不会轻易的和唐灼分开，她是这样的人，确定了，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梁均明白林卉，比她自己还明白。
　　“梁均，我……”
　　“没事，是我自己太慢了，早就应该告诉你，如果我早点说，你一定会答应我吧。”
　　林卉没有说话，楞楞的看着他，眼睛里都要凝出泪花了。
　　“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讲，我弄死他。”
　　梁均的口吻不像开玩笑，认真的有些像是誓言。
　　厨房里的冲水声停止了，林忠言从厨房里走出来了，他走动的声音很大，是故意提示林卉和梁均的。
　　“怎么还急红了眼？”
　　林忠言看着林卉眼眶有些泛红，他又瞥了一眼梁均，梁均的脸色很不好，却保持着以往的表情，不像是动怒了。
　　“我跟林卉说了我最近可能要去市里念书，短时间都不会来这里了，她倒好难过的要流眼泪了。”
　　梁均换了个话题，也不算是谎言，他最近确实要去市里补课，周末确实不会在有时间了。
　　“小宝，你要体谅一点，梁均毕竟也高二了，没什么时间同你一起了。”
　　林忠言摸了摸林卉的头发，林卉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也不回应林忠言的话。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
　　“我送你吧。”林忠言说着拿了外套，准备和梁均一块走。
　　“不用，阿公，都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都这么晚了，肯定要阿公送一下啊。我就送你去大路上，看你打到车就走。”
　　梁均没有再推辞，乖巧的点了点头。
　　小路上有泥泞和尘土，梁均干净的衣服却没沾染上脏污，林忠言看他走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和林卉那样大大咧咧的样子大相径庭。
　　“小宝她最近回家总是在打电话。起初我还以为她在跟你打电话，后来无意中看见了她手机里的来电显示，TZ，看上去和梁均你的名字没一点一样的咯。”
　　梁均愣了一下，接着又苦笑起来。
　　若是他人知道林卉在恋爱了，大家一定都会想是和梁均吧。
　　“她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有人对她好些，她就当真了。”林忠言用枯瘦的手摸了一把脸，“但她终归是在谈恋爱了，你也莫再扰她，若是真的扰了，就成了你的不对了。”
　　林忠言这话是在告诉梁均，林卉始终是在谈恋爱得，这时候太过亲密就是出格，无论曾经两人得关系有多近，在林卉决定和唐灼在一起的时候，梁均就该明白了。
　　“阿公，来日方长。”
　　梁均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骨子里有梁非凡的血，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将爱人拱手相让的。
　　林忠言在浓夜里看不清梁均的表情，但他能想象，梁均这样势在必得的人，此刻是如何的挫败，又是如何的希望“来日方长”。
　　“阿公年纪大了，别的也想不到了，只求得小宝身体健康，以后生活稳定。梁均啊，阿公对你也是一样的期望。”
　　林忠言扬手给梁均叫了辆出租车，梁均走上车的瞬间，像是有风沙进了眼，眼睛疼的厉害，一个瞬，就红了起来。
　　黄昏的时候，人们都变得格外的俏丽，在夕阳的滤镜中没有谁是不好看的。
　　林卉和顾芸拿着餐盘，被食堂的人流推着走。林卉被人撞得不知所措，双手还要扶稳餐盘，着实很吃力。
　　不知从哪里来的男生为了从人群中传过，就撞到了林卉的后背，林卉一个踉跄，眼见就要摔倒。
　　一边的顾芸自顾不暇，只能大喊一声震慑人群。
　　可当林卉放弃挣扎，准备摔倒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臂弯将她环住。
　　唐灼从林卉得身侧为她扶住餐盘，另一只手环住林卉的腰身，林卉一点儿也没有摔着。
　　食堂里人很多，有老师有同学，林卉急忙从唐灼的怀里挣脱出来。
　　唐灼穿着便服，深色的牛仔外套和白T恤，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在人群里格外的扎眼。
　　“啊，小宝，你变得好冷淡啊。”
　　唐灼有些委屈的看着林卉，然后用手指轻揉了一下林卉的嘴唇。
　　林卉整个头都变红了。
　　“你好。你是顾芸。”
　　“还记得我啊。”
　　“好听的名字我都记得住。”
　　“你真会说话。”
　　顾芸和唐灼寒暄三四，就不在说话了。
　　“你吃过饭了吗？”
　　“没？”
　　“那你要吃什么，我陪你去打。”
　　“我吃你的就行了。”
　　唐灼朝着林卉笑了笑，他的笑容很爽朗，像汽水一样清爽。
　　因为人多，林卉和唐灼几乎是挤在一张椅子上坐着得，林卉的小腿偶尔会碰到唐灼的小腿，她警觉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待林卉等人吃的差不多了，食堂里得人群里退散开了。
　　金属的桌椅才逐渐呈现出它们原本的模样，林卉喝着一瓶豆奶，故作无意的看着身旁的唐灼。
　　想念了许久的人突然出现，是怎样的惊喜与快乐。
　　也正是这样短暂的分别，令林卉越发陷入了恋情的漩涡，朝思暮想是他，心心念念是他。
　　“我今天很帅吗？”
　　唐灼低声问林卉，他声音很轻，以为只有林卉能听见。
　　“我觉得挺帅，你那鞋子哪买的？忒好看了。”
　　张晓冬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林卉的对面，他肆无忌惮的听着这对小情侣的私房话。
　　“吃你的鸡排，人问你了吗？”
　　原来顾芸也听见了，林卉整个人都害臊得不行。
　　仿佛周遭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只是不像从前那样的恶意，而是多少有些艳羡。
　　唐灼有八分的长相，无害，爽朗，不像梁均的好看那样夺目，却足以令人羡慕。
　　“哇，你看，你看。”
　　“快看，门口！”
　　“那是高二零班的吧？”
　　“这也太好看了吧？”
　　而梁均却是这样的存在。
　　梁均太久没来过食堂，不常被人这样的围观，他也没有大惊小怪，坦然的环顾四周，最终目光与林卉对事。
　　林卉则像是被父母抓包早恋的小女孩，低下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我还在想林卉怎么没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吃饭呢。”
　　“哦？我也不知道大学生周五就这么闲了。”
　　“体育生嘛，总是比较闲的。”
　　“那就去做份兼职吧，别天天游手好闲吃女朋友的晚饭。”
　　梁均说话句句带刺，他向来是能说会道的，唐灼这样的体育生自然说不过他。
　　于是唐灼撇了撇嘴，朝着林卉笑了笑。
　　“那小宝会养我的。”
　　他伸手搂住林卉的胳臂，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卉红着脸，由着他闹。
　　梁均却知道自己输了。
　　他垂下眸子，看着林卉的手臂，看着唐灼搂着她的手掌。
　　唐灼这轻轻一搂，就在梁均的心里捅了一刀，钻心一样的疼。
　　梁均没有再说话，直到齐弦歌端着两份一样的炒面向他走来。
　　“你这么快找到林卉了？”
　　“人也不多。”
　　“他说要来食堂吃饭，我就觉得他要找你来着。”
　　“哦？找我女朋友？”
　　“找我好朋友。”
　　梁均埋头吃着，他不太饿，自从周弱去世后，他连饭菜的味道也尝不太出来了。
　　只是为了活着而去吃这些碳水化合物。
　　咀嚼的快。感都丧失了。
　　齐弦歌并没有因为唐灼的到来而感到惊讶，她一脸漠然的看着唐灼和林卉，好看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
　　这些都被顾芸看在了眼里。
　　她总觉得唐灼这人有些不对劲，哪怕林卉跟她诉说了唐灼的告白，唐灼的心思，和那些情意绵柔的信息。
　　顾芸仍然觉得唐灼并不是真的喜欢林卉，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顾芸知道喜欢林卉的人是怎样的眼神，因为她见过梁均。
　　梁均眼里的喜欢，真实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