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胡泠

52、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升学（2）
　　邱晓冉笑的很无害，她脸上的表情和嘴里说的话不像是同一个人。林卉低下头，看着自己被修改过的卷子，她没有能力去和这些人抗争。
　　邱晓冉也好，祁弦歌也好，梁子君也好，在林卉面前她们都是遥不可及的山巅，林卉站在山脚下，望不见天。
　　有些人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林卉从出生起就失去了这项权力，从父母双亡开始，林卉就明白她的命运是老天爷注定的，许多事情，不是她争取就能获得的。
　　橱柜里的洋娃娃，店里的小洋装，书桌前的梁均……
　　林卉去避开这些自己不能得到的东西，选择了更加轻松的方式去生活，可是这条路却变得不轻松了。
　　越是压抑的情感，爆发的时候就越是惊天动地。
　　林卉看着手机里的那一张张图片，她习惯了每次考试出成绩都把难题发给梁均看一看，梁均可以找到最简单直接的解题思路，这让林卉很受用。
　　有时候林卉不知道遇见梁均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道题用你的思路做就行了，很好啊。”
　　梁均的信息来的很及时，在林卉摇摆不定的时候，他的信息给了林卉最大的支持。
　　“老师，我试卷上这个字明显有修改过的痕迹，我之前拍过照给我朋友看，正好拍的就是这道题，你看手机上的数字分明就是0，而且从上至下的公式，上一步不过是简单的加法运算，我没理由会把54+16算错。”
　　“这……”
　　“老师，我的卷子给很多人传看过，对答案的也有，修改错题的也有，有些人涂涂画画的，也不是没可能。是误会吧。”
　　“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第一当习惯了，不想下来吧。”
　　反驳的是一边正在罚站的男同学，林卉并不认识他。
　　“我发送信息的时候有时间显示，教室里也有摄像头，清晰度是完全可以看出来是不是有人在我的卷子上涂改的。老师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监控室看视频。”
　　林卉把一切都理顺了，班主任是她以前的英语老师，没有理由不相信她。
　　这次的年级第一，仍然是林卉。
　　邱晓冉脸上是挂不住的尴尬笑容，她眯着眼睛看着林卉。
　　“当第一真的这么开心吗？”
　　林卉摇头。
　　“看你不开心，我才开心。”
　　邱晓冉没想当林卉会这样直接地说出这些话。
　　林卉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正是因为这样，邱晓冉才讨厌她，讨厌她那副胜券在握的态度。
　　不过是比自己大上一岁，家里又穷，爹妈也不在了，这种人凭什么受到老师们的追捧，班里的男生凭什么把她林卉和自己放在一块比较。
　　邱晓冉对林卉的厌恶，就是从林卉考到年级第一开始的。
　　所有人都像看偶像似的看着林卉，红榜上也总是她的名字，班里的话题女王原本应该是邱晓冉。可是贴吧里再也没有邱晓冉的名字。
　　所有事情都是从林卉进入这个班级开始的，她想要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邱晓冉讨厌她。
　　无论是贴吧，还是考试成绩，邱晓冉坚信都是林卉为了自我炒作而做的。
　　像林卉这样的绿茶，为什么身边没有人看得出来。
　　邱晓冉不服气，她非要抓出林卉的尾巴。
　　“我记得，只有邱晓冉问林卉借了卷子啊”
　　张晓冬在后排幽幽地道了一句，邱晓冉只觉得自己背脊发凉，全班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邱晓冉死死的盯着台上的林卉，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这件事，下课再处理，先上课。班长。”
　　“起立。”
　　老师自然是想息事宁人的，距离中考还有一个月，林卉和邱晓冉的成绩都很好，邱晓冉稍次些许，却也是年级前十的，老师哪一个都不想得罪。
　　这些小吵小闹的插曲，能调解就调解，没必要弄的鱼死网破的。
　　林卉回到座位上，邱晓冉脸上已经没了笑，和平时她塑造的可爱形象截然不同。邱晓冉的目光里生出了嫉恨。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就没必要伪装了。
　　林卉也很坦然，还有一个月就要分道扬镳了，这个年级的成绩一般，估计能上零班的都不多。
　　只要林卉发挥稳定，就不用再和大多数同学继续当同学了。
　　林卉突然明白了，她不想当鱼肉，不想任人宰割。
　　她以为风轻云淡可以躲过许多的劫难，可是却不知道这样的表现在其他人面前正是软弱无能的象征。
　　有些事情需要自己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在缓慢的成长路上，林卉从梁均身上学到了很多。
　　梁均给了林卉太多的支持和勇气，在周飞宇离开后，梁均成了林卉唯一的后盾。
　　只是一墙之隔，在中学里却是最遥远的距离。
　　梁均很久没来过林家，一直到中考的前一周，林卉回家的时候，梁均正坐在院子里看小说。
　　林卉走进来的时候，梁均也没抬头，翻了一页书，继续读着。
　　“公呢？”
　　林卉放下书包，往洗手池边上走去。
　　“去张叔那儿，买菜去了。”
　　“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公多准备些菜啊。”
　　林忠言的腿是在开春的时候好的，这腿脚方便了，林忠言就耐不住了，急忙开工，早出晚归地卖发糕去了。
　　家里做饭的事，就摊给林卉了，林卉也习惯了。
　　“你随便炒两个菜，就行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的。”
　　“行，你先坐会。”
　　林卉走进厨房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影子。
　　“你跟我进来干嘛？”
　　梁均侧着头，看着正在系围裙的林卉。
　　“你这么看，还真是挺贤惠的。”
　　“我一直都这么贤惠。你出去吧，厨房里油烟重。”
　　梁均没听林卉的话，倚着厨房的门看着林卉忙活。
　　梁均不会下厨，他看着林卉麻利地切菜，下锅，装盘。
　　原来，林卉也长高了，从前站在灶台前还是小小的一只，现在已经掂得动锅了，她熟练的手法，展现出了林忠言的些许风采。
　　“挺香的，就是总觉得比爷爷做的差了些什么。”
　　梁均帮忙端了一大盆的鱼头炖豆腐，林卉则端着两碟素菜。
　　“我也不知道，我做菜都是按公的菜谱做的，但是总是做不出公的味道，连周飞宇做的都比我好。”
　　“你做的有你自己的特色。”
　　“你就知道哄我。”
　　“下周要中考了，我想给你多点信心。”
　　“不需要。”
　　“是哦，你现在这成绩稳稳全校第一啊。”
　　“就算我这次还肚子痛，我也要咬牙考出个好成绩。痛死也得死在考试后。”
　　“行，有魄力，是我认识的林卉。”
　　“你们说什么呢，死不死的。大吉大利。”
　　林忠言手里拎着一大包的牛肉和卤菜回来了，他往厨房里走着，一路上絮叨着林卉和梁均刚才的对话。
　　“没说什么，我们瞎说呢。公，你放着吧，我去切。”
　　“还轮得到你切，天天做饭我就不高兴了，怎么现在菜也不让我切了。”
　　林卉咋舌，只能由着林忠言自己去切菜。
　　“你做题的时候心细点，你以前老是犯同样的错，特别是做几何的时候。”
　　“英语听力的时候耐心点，别听一遍就觉得自己全对了。”
　　“你现在比去年进步太多了，我说的这些你记住了，一定能考出高分。”
　　“物理最后一题就按老套路做，能算出多少算多少。跟高中比起来，初三的物理还是挺容易的，你做起来也不会太难的。”
　　“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我最近做卷子都得心应手的。”
　　“你总是这样，掉以轻心。”
　　“你放心，我保证和你考到同一个班级。”
　　“？”
　　“同一个班级号，不同年级。”
　　“这个鱼很香啊。”
　　“那必须的，鱼头是提前腌制过的。”
　　“真不错。”
　　林忠言给林卉和梁均盛了饭，他也没有提起之前梁子君过来家里撒泼的事。
　　这些事，原本就都是小事，林忠言不忍心看林卉和梁均的关系因为这样的事而变得破碎。
　　“你们吃着，吃完之后碗放着就行，我起来之后洗。”
　　“公，你睡觉去吧。我洗碗就好了。”
　　林忠言摆了摆手，走进了卧室。
　　客厅还是和从前一样，摆设，房前的珠帘，案台上的水果盆，看上去又增添了年纪的挂钟。
　　林卉和梁均并肩坐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放着中华小当家。
　　“梁均，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
　　“每个人都会改变啊，这样的改变在我们这个年纪叫成长。”
　　“我很害怕，从前不在乎的事情，现在都变得在乎起来。”
　　“其实都是这样的吧，小时候什么都不会觉得害怕，长大后却畏畏缩缩的，都是因为有了在意的人，在意的事。”
　　“你说，人离开之后，是不是一定会改变。周飞宇回来的时候，还是原来的他吗？也许中途老天爷换了另一个周飞宇，我们也不知道吧。”
　　“也许，老天爷早就换了另一个我，你也不知道啊”
　　“那多可怕啊。”
　　“小宝，就算，我变成另外一个我，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