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胡泠

4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夜路
　　“卉卉，你来看，祁弦歌在跳舞机那呢。”
　　唐灼跟林卉招手，林卉跟着走了过去。
　　祁弦歌在跳舞机上身姿摇曳，她不仅是能够踩对所有的点，还能摆出好看的舞姿，看模样是学过的。
　　“她跳的还挺好，卉卉，你要不要试试？”
　　唐灼问的是无心的，林卉却只能摇头。
　　“她能跳这个，小宝那肢体不协调的样。”
　　梁均靠着墙，眼睛一瞥林卉。
　　林卉回眸瞪他一眼，梁均就偷笑起来。
　　“就你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啊。你这个中考跑步勉强及格的人，其他的运动也一窍不通。”
　　“女生运动差点比较可爱吧，我觉得我们队友就没了女孩子那种可爱的样子。”
　　唐灼倒是很给林卉面子。
　　“卉卉这种一看就是会念书的好女孩，我们盼都盼不过来。”
　　林卉刷地就脸红了，这脸一红红到了耳朵根。
　　音乐停止了，祁弦歌从跳舞机上跳了下来，她额角有些汗珠。
　　“喏，擦擦。”
　　递纸巾的人是梁均，林卉并不惊讶，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对谁都好，对谁都很温柔。
　　“怎么样，跳的还可以嘛？”
　　“还行，学的不久吧。”
　　梁均倒是门清，他一句话就点破了祁弦歌的舞蹈功底。
　　“一个月。最近才有时间去学的。”
　　“哦，你之前很忙啊？国外不是学习比较轻松嘛？”
　　梁均继续咄咄逼人，祁弦歌却面不改色，她直勾勾的望着梁均。
　　“也分人啊。”
　　唐灼帮祁弦歌解了围。
　　“也是。”
　　林卉插了一句话，她是真的不清楚状况，顺着所有人的话往下接了。
　　“你又知道了，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梁均揉了一把林卉的头发，他的手摁在林卉的头顶，林卉的头小小一只，被他揉在手里了。
　　“啊，”林卉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那我们走吧。”
　　林卉也没有跟梁均客气，她和梁均有什么好客气的。
　　“那我先送她回去了。”
　　梁均和在场的人打了个招呼，其实也就是给唐灼看的。
　　“这么早？”
　　唐灼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望了一眼在旁边喝汽水的祁弦歌。
　　“是啊，还早呢。”
　　祁弦歌也接话，跳舞机上的音乐又响了起来。
　　“我还听了K房呢。”
　　浦艺川也凑过来，好像非要留住林卉和梁均似的。
　　“不行，她得回去了，晚了的话，她爷爷要着急了。”
　　“是啊，我就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唐灼和浦艺川对视了一眼，摆了摆手。
　　秋末的气温在夜里骤降，繁星点亮了半片夜空，小县里的夜灯光暗淡，天边的月亮和星子都看得分明。
　　“咱们也好久没有一块回家了。”
　　林卉走在梁均的前面，星光洒在她披肩的长发上，她回头看着梁均，一步步退着走。
　　“好久了，好几个月了。”
　　“算起来是不是有半年了。”
　　“没有半年吧。飞鱼最近和你联系了嘛？”
　　林卉摇头。
　　“上次那通电话之后，他也没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他背出了我的号码，也没打过来过。”
　　“你说他去了衡山会不会成绩好些？”
　　“他，你还不知道他几斤几两嘛？”
　　“那可够为难他的了，我听说衡山中学连吃饭的时间都要掐表的。”
　　“那他应该还成吧，他吃饭可快了，就怕他还有时间跟别人闲聊。”
　　“哈哈哈哈哈，你还别说，还真是这样。”
　　回家的这条路，林卉和梁均都太熟悉了，摸着黑，踩着坑洼不平的道路，林卉倒着走，也能走回家。
　　“这棵老树还活着，一年年的，每年冬天它都像要死了。”
　　“方方姨家的桂花今年香嘛？”
　　“老虎最近还是一样，凶巴巴的，谁都不给好脸色看。上个礼拜还跟对面家的老狗打架，被人叫嚎了一路，也不服输。”
　　“他也是厉害，也不知道脾气随了谁。”
　　“你这意思是脾气跟我像呗。”
　　“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林卉随手就拍了梁均后背一巴掌，梁均往林卉旁边一躲。
　　“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了。”
　　林忠言的声音低沉，传的却很远，梁均和林卉一下子就正经起来了。
　　“公。”
　　“爷爷好。”
　　“诶，梁均，你好久不来爷爷这了，怎么不想吃爷爷烧的鱼了？”
　　“想啊，天天都想。高中忙呢。”
　　“忙也抽闲来，我给你炖点鸽子汤，补补脑子。”
　　“好叻。”
　　“这都要十点了，你家里没啥事就别走了吧，你好久没在爷爷家住了。我这给你收拾房间去。”
　　林忠言说完就往客房去了，也没给梁均推脱的机会。
　　“你爸妈都不在家吧。”
　　林卉带着梁均一块去洗手池。
　　水花溅在两人的手上，冰冰凉凉的。梁均也没说话，用肥皂在手里搓了搓，递给林卉了。
　　“那你就在家里住吧，我家离学校也近，你的衣裳今天洗了，明天我帮你吹干也能穿。”
　　“爷爷肯定给你准备了睡衣了。”
　　院子放着藤椅，水井旁湿漉漉的，林家的院子还是一样空荡荡的，没有花草，干干净净的，该有的都有。
　　客厅里的小装饰多了些辫绳编出来绳花，客厅里摆了一只粗糙的木雕，也不知道是林忠言在哪里淘来的。
　　“这是公在一个摊子上买的，他说看卖东西的小孩可怜，就买了。”
　　“我跟公说不值得，公说他喜欢，我也没办法劝。好在也不贵。”
　　“爷爷就是这样，见不得小孩子吃苦的。”
　　林卉给梁均到了杯热茶，茶里沉着桂圆红枣肉。
　　“我那次生病之后，公就一直给我煮这个茶，家里天天喝，我都要喝吐了。”
　　“那还不是为了你身体好？”
　　林忠言搂着一床新的被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梁均连忙上前去帮忙。
　　“你帮他去把被褥铺一铺，我去给你们烧热水去。”
　　被子很大，被单是新买的，梁均看着上面那个粉色的机器猫，哭笑不得。
　　这床单一看就是在小店里买的，但好在用料舒适，摸上去就是纯棉的，十分柔软。
　　客房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张小床，一张书桌，是平时林卉写作业的地方。
　　书桌上还摆着林卉的课本和资料。
　　“你怎么这道几何题错了又错。”
　　梁均随手翻了两页，就看见了林卉的错题集。
　　“哪呢？我看着几何体就觉得新题，怎么做都算错。”
　　“你把这个的高就看成定值，无论它都多少，你都代进这个公式。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嘛，不是你不会做，是你算数的时候太粗心，总觉得自己第一遍算对了。你得检查，你就算基本功再好，检查也是必要的。”
　　梁均坐在林卉的椅子上，把几个重点公式又写了一边，他的字还是一样的端正好看，像字帖似的。跟林卉的字完全不一样。
　　“谢谢您了，但你能过来帮我压着那边的床单嘛？我这腾不开手。”
　　梁均在林卉的错题本最后一页又写了几个字，然后胡乱的翻了几页，就过去帮林卉铺被子了。
　　“梁均，你还要多给林卉看看，她那个物理成绩，一直就上不上，下不下的。”
　　洗漱完之后，林忠言还不忘跟梁均唠上两句。
　　林卉正在浴室门口吹头发，吹风机轰隆作响。
　　“公，我听着呢。”
　　林卉大声喊着，林忠言和梁均就凑在一块偷笑。
　　“爷爷，小宝最近总是出去玩嘛？”
　　梁均压低了声音问林忠言。
　　“周末会去，我觉得她之前就是压力太大了，才中考失利的，这时候她出去，我也不拦着了。”
　　“那她有没有跟您说，她平时和谁一块出去玩的。”
　　“什么祁什么的小姑娘，还来过咱们家两趟，长得俊，其他人倒是没怎么提过。”
　　林忠言琢磨了一会。
　　“梁均，你去吹头发吧。”
　　林卉从浴室走出来，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长袖睡裙，身子瘦瘦弱弱的，不经风。
　　“你盖个毯子，小腿在外头冷不冷。”
　　梁均连忙换了个话题，往浴室去了。
　　“公，他跟你说啥呢？”
　　“没啥，问了问你最近跟谁一块玩。”
　　“那他呢，他有没有跟你说，他最近跟谁一块玩。”
　　“你俩也有意思。”林忠言喝了口茶，“你们小孩的事，我管不着，我不管了，睡觉去了。”
　　说完，林忠言就真的往屋里走了，头也没回。
　　林卉还不困，就打开了电视机，调了了电影频道。
　　电视机上闪着一点点的雪花，电影播的是《漫长的婚约》。
　　梁均吹完头发，抬着椅子凑到林卉的身旁。
　　“你去再拿一条毯子啊，抢我的干嘛。”
　　林卉白了梁均一眼，扯了一把自己的毯子。
　　“我懒得动。”
　　林卉又凶巴巴的看了梁均一眼，梁均当作没看见，看着电视机里模糊不清的影像。
　　“这电影也太魔幻了吧，怎么可能奇迹一个接一接的发生。”
　　“就因为不可能，才叫电影啊，如果可能的话，就叫生活了。”
　　“也是，人生太苦了，电影再不给人点希望，活着都没意思了。”
　　“你苦啊？”
　　“不苦，不苦，我可甜了。”
　　梁均猛的喝了一大口红枣茶，红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