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胡泠

31、第三十一章

　　第31章春暖（3）
　　三个人围着两张电脑桌看着《当幸福来敲门》，两瓶啤酒很快就见了底。
　　两个男孩还不会喝酒，争着要抢林卉的可乐，林卉用手捂住自己的可乐，咯咯地笑着，眼睛里还有因为电影的感动而产生的泪花。
　　梁均不太喜欢看电影，虽然他从来不说，但也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想去看电影这件事，因此林卉判断他不爱看电影。比起电影中虚幻的情节，那些公式习题更适合梁均。倘若有别的选择，梁均不是那种会去电影院的人。
　　而林卉不一样，林卉热衷于看剧情片，热衷于用短暂的一两小时去观摩他人的一生，她所能够看见的世界太小了，只有从电影里她才能将视野打开，才能拥有更加丰富，饱满的生活。电影和小说，对于林卉都有无可取代的意义。
　　“还哭呢？”梁均掏出纸巾递给林卉，“这么感人？”
　　“你是铁石心肠嘛？”
　　“不是。”
　　“那你都不觉得感动嘛？”
　　“还好。”
　　“他是冷血动物。”
　　周飞宇哭的比林卉还要厉害，手上的纸巾就没有停过。
　　“不就是别人编的故事嘛？”梁均无奈的耸了耸肩，他心里确实没有这样的感情，对于那些温暖的，失意的，歇斯底里的，充满希望的镜头，他没有触动是假的，却始终觉得不能真的打动他。
　　梁均和初一时候不太一样了，这样的变化，林卉和周飞宇都看在眼里，他那些张扬和幼稚都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矜持。
　　他仍然有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只是他把这些都放在心里了，不像前两年那样的简单直白了。
　　“你什么时候才会哭啊？”
　　林卉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了，长吁一声，发出了喝可乐才有的声音。
　　“什么时候会哭？”
　　梁均重复了一下林卉的话，手指从鼠标上滑了下来，他用左手半捂着嘴，这是他思考的时候最常用的姿势。
　　“你别问他这种问题了，你要难死他啊。”
　　周飞宇扯了扯林卉的衣服。
　　“吃不吃小龙虾！”
　　还没有到吃小龙虾的旺季，有些心急的店家已经挂上了麻辣小龙虾的招牌了。
　　“好吃吗？小龙虾。”
　　林卉不常出门吃饭，小龙虾这样的食物，她只有在路过夏日的夜宵摊的时候才见过。
　　“好吃啊，你不会没吃过吧，走走走，我带你破处。”
　　“说什么呢。”
　　梁均一把拍在了周飞宇的背上，林卉光是听声音都觉得很痛。
　　“开玩笑的啊，吃不吃，我把我所有的压岁钱都拿了。”
　　“吃，那可不得吃嘛。”
　　林卉也没有推辞，朝着那家贴着“麻辣小龙虾”的红纸的店大步迈着。
　　“麻辣，五香，蒜香各来一斤。”
　　“别点蒜的，小宝不吃蒜。”
　　梁均插了一句。
　　“哦，对，我给忘了，那就两斤五香吧，我怕你俩吃不得那么辣。”
　　“怎么吃不得？”
　　林卉就是嘴快。
　　“那就两斤麻辣，一斤五香，三杯绿豆汤。麻烦快点。”
　　周飞宇跟着周兴下馆子的时候多，点单的时候很有点样子，像是个做老板的人。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也没有妇女们那样谄媚的笑，只是拿着本小本子划拉了几笔，跟周飞宇点了点头，就转头走了。
　　紧接着旁边穿着围裙的服务员就过来给林卉三人倒茶水。小店的餐桌上还会放一个不锈钢盆，用来倒冲洗餐具的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默认让林卉来洗碗筷了，林卉熟练的将所有人的碗碟都拆开，用茶水烫洗一遍，林卉觉得理所应当，周飞宇和梁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林卉平时毛手毛脚，正儿八经的做事却也不含糊。
　　小龙虾上桌的时候，林卉正在看手机的信息，她被一阵鲜香麻辣的吸引，立刻抬起了头。
　　满满三大盆的小龙虾，鲜红的盔甲配着花椒和辣椒，个头虽然不大，却也足够诱人了。
　　梁均家也不吃这些，但他剥虾剥得很好，因此刚上手，就利落的把小龙虾的盔甲卸下了。小龙虾个头很小，味道却很鲜美，肉不算厚实，却很嫩，和旺季时候的小龙虾口感不同。
　　麻辣的口味将原本的虾的味道盖过去了，肉质的好坏和新鲜与否变得不太重要了，大家为个过瘾才选择这样的食物。
　　林卉手忙脚乱的处理着虾壳，她手指比较细嫩，力气也小，虾壳偏硬，她得上嘴才能勉强剥开。
　　“丑死了。”
　　梁均数落了她一句，接着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她的小碗里，林卉也没客气，就着汤汁就大口吃起来。
　　大概是因为小龙虾肉太少，三个人吃了三斤也不觉得有饱腹感，倒是这里的绿豆汤，惊艳了林卉。
　　绿豆汤里料很足，有糯米圆子，葡萄干，蜜豆，红豆沙，层次分明，口感清爽，甜度刚好，不腻不淡，比家里熬的绿豆沙还要好吃些。
　　“这个绿豆汤很好喝诶。”
　　林卉嚼着一颗糯米圆子，满足的说道。
　　“绿豆煮的很烂，入口即化，口感顺滑，搭配些小圆子，确实不错。感觉女生都会喜欢这种口感的饮品。”周飞宇认真的思考着，“要不然开家饮品店，也不错啊，就开在学校门口。”
　　“又忙又累，淘汰也快，而且学校门口的店铺价格你了解嘛？”梁均的思考很理性，瞬间就把周飞宇拉回了现实。
　　“你这人真的特别没意思。”
　　“这叫务实。”
　　分明是三个人里最富裕的人，却满脑子都是务实。
　　“要是我家像你家那么有钱，我就开个连锁的餐厅，变着花样卖吃的，什么粤菜湘菜川菜徽菜，蛋糕，炸鸡，冰淇淋……我就负责研究菜品和菜式。”
　　周飞宇提起这些吃的就神气起来，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是真的开了个连锁餐厅一样。
　　“我要开花店，或者宠物店，或者咖啡馆，然后挣钱照顾爷爷。”林卉也跟着他一起做起梦来。
　　林卉和周飞宇时常会做一些不着边际的梦，他们期待以后有自己的小店，期待以后能够过上富足却不奢侈的生活。周飞宇的梦会更加宏大，林卉的梦却总是小小的，在十几岁的时候看上去都是可以实现的。于是他们把这叫做“理想”。
　　“你想想，我爸会同意么？而且做餐饮，挣钱快，亏钱也快。在没有做好完善的市场调研前，是不可能贸然做这样的生意的。”梁均讲道理的时候特别像梁非凡，林卉和周飞宇似乎也没听懂，只是觉得自己脑子里懵懵的，有种梁均说什么都是对的，他说什么都很有道理的感觉。
　　小孩子就是容易被一些自己不理解的词汇唬住。而梁均不是个小孩子。
　　“买单吧。”
　　梁均见两人木讷，只能自己换个话题。
　　“好好好，买单。”
　　周飞宇连忙抬手招呼服务员。
　　服务员还是穿着围裙的女人，但是年纪比刚才那位小很多，头发盘的很整齐，用一个小发网将头发都兜住了，形成一个小发髻，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没比林卉大多少。
　　在县里有些女孩子初中读完就出去工作了，或许成为了美容师，销售员或许成为了像她这样的服务员，过着平凡无奇的生活。她们也许会去S市旅游，却永远只会生活在县里了。
　　女服务员的面容姣好，脸颊偏瘦，耳朵上有两个很小的耳环，看上去十分秀气，鼻子小巧，配合整个脸型，看上去很协调。
　　眼睛，林卉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女生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没有带美瞳，却天生了一副浅色的瞳色。
　　“一共三百二，可你们抹了零。”
　　周飞宇看着女孩的脸，走神了，他楞楞地望着她的脸，眼睛里写着“喜欢，很喜欢”。
　　林卉也看出来了，周飞宇不同往常的神情，她扯了扯梁均的衣角。
　　女孩转头看了看梁均，皱了皱眉，嘴角有些艰难的扯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是把头埋低了些。
　　“我来吧。”
　　梁均看周飞宇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样子比刚被他爹赶出家门还要可怕。
　　待周飞宇缓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和林卉一起走到了林家的院子前。
　　夜风吹在林卉的小腿上，她觉得有些凉意，毕竟还没有立夏，春末的时候晚风还是有股子凉，小院四周都是肆意生长的杂草，冬天的时候它们假装枯死了，等到春天来临就又生机勃勃的长了出来。
　　院子外没什么景观，杂草和野花，就自成一道风景。
　　本来花草也没有益害之分。
　　林卉手里拎着一碗绿豆汤，周飞宇甚至不记得打包绿豆汤的事了。
　　“我，我，我。”
　　“你，你，你，真让我见识了什么叫被勾了魂。”
　　“所以，卉卉你会收留我吧？”
　　周飞宇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赶出家门的人。
　　“不然呢？”
　　林卉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林家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