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胡泠

29、第二十九章

　　第29章春暖（1）
　　“考得上就继续读，考不上就让梁均养你。”
　　林卉是半开玩笑的话，她笑吟吟的小脸让周飞宇没法认真下去。
　　“谁要养他。”
　　梁均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林卉和周飞宇就跟着他的话语咯咯地笑起来。
　　“考不上，就学别的呗，又不是只有读大学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林卉指了指厨房，“你喜欢做菜的话就继续做啊，你现在做的很好吃了。”
　　这是林卉第一次当面夸周飞宇做菜好吃，她以前也说过，但都会加上一句“比起爷爷还差远了。”
　　林卉知道周飞宇做的菜已经不比爷爷差了，爷爷不会做的一些洋气的小点心，周飞宇也学了不少，之前他送给一个女同学手工做的饼干，女同学就以身相许了，虽然现在已经分手了，但是由此看见周飞宇的饼干有着怎样的魔法。
　　“但我爸肯定不让我学啊。”
　　“肯定是你没用对方法，你好好跟你爸说，不行的话，你就让梁均去说，他们大人不是最爱听梁均的话嘛？”
　　林卉又把皮球往梁均那边踢，这次梁均没有搭理她。
　　“我爸肯定不听，家里出个厨子算怎么回事……”
　　“你觉得厨师很丢人嘛？都是凭本事吃饭，谁比谁高一等了？”林卉说话字字在理，落地有声。
　　周飞宇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一天比一天确定自己不会继续念书，书本上的那些知识，他永远没法消化理解，反而是在厨房的时候，他才能找到自己。林家那间小厨房，已经成了他的小天地了。
　　“期中考试之后，我就跟我爸说吧。”
　　周飞宇下定决心似的敲了敲桌子，义正言辞道。
　　“行吧，下一个单词。”
　　“怎么还要背啊。”
　　“期中考试还没考呢，你还的好好学习。”
　　“梁均，救命……”
　　林卉把周飞宇的手摁在笔记本上，强制的让他默写。
　　周飞宇骑着电动车带梁均离开之后，林卉才拿出手机，□□有两条消息，一条是章菲菲发的，关于学期末学习委员交流的事情，还有一条就是唐灼发的。
　　“在干嘛？”
　　一共也才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却被林卉翻来覆去地研究了老半天，她甚至用手机查了一下，“男生发在干嘛是什么意思。”
　　“刚吃完晚饭。你呢？”
　　林卉小心翼翼地摁着手机地键盘，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摁了发送。
　　“在打游戏，好久不见你了。”
　　唐灼回复得很快，大概是因为在打游戏，信息跳出来的时候他就立刻能看见。
　　“因为你毕业了。”
　　“这么说好像隔得很远似的。”
　　唐灼所在的高中也是一中与林卉所在的校区仅仅是一墙之隔。
　　“不远嘛？”
　　“不远啊，寒假结束我抽个时间去看你吧。”
　　“好啊。”
　　林卉发完这个“好啊”之后，立刻就后悔了，这句话似乎意味着话题的终结，意味着许久许久没有期限的等待。
　　上一次遇见唐灼是什么时候？
　　在买冰袋的小卖部？那时候林卉听唐灼说他考上了一中的高中部，林卉觉得很高兴，唐灼也很高兴。但那是夏天的事情了。
　　在烤地瓜的摊子上？唐灼给林卉买了一个红心地瓜。那个地瓜好甜好甜，林卉都怀疑是不是注了糖水。
　　林卉对唐灼的了解就是由这些短暂的碎片拼凑起来的，林卉不知道自己拼凑出来的唐灼是不是和唐灼本人一样，但是在她的心里，这些就是唐灼了。
　　这个冬天过得特别快，恍惚间，门口的老树就长出了新的枝桠，细嫩的绿芽在树枝上冒出头来，迎春花张扬的开着，偶尔也可以看见一两只小飞虫，春天非要有个春天的样子。
　　倘若不是朝气蓬勃的模样，春天就少了些派头，而它不能少了这些派头。
　　绿的叶儿，红的，黄的花骨朵儿，天边霎那间飞过的鸟儿，县城的春天也很是热闹。
　　人们忙着赶集，忙着置办农活的工具，夏天之前要做的事可就太多了。
　　期中考试就在迎春花都落了的时候，樱花和杏花争相开来的时候来了。
　　路面上落满了小花瓣，粉的白的，甚是好看。
　　“卉卉，你闭眼，我给你个好东西。”
　　周飞宇手上拿着一捧的花瓣，偷偷的站在林卉的身后，林卉才不吃他这一套，转过身直勾勾的看着他，两只眼睛瞪得浑圆。
　　“干嘛。”
　　周飞宇吓了一跳，手里一用力花瓣都被他捏碎了，花瓣里的水分也被挤了出来，原本鲜嫩的花都蔫了。
　　梁均走在周飞宇的身后，看见他背着的手里捏的花瓣，就笑了起来。
　　他握着周飞宇的手，在林卉的面前展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飞宇尴尬的补充了一句。
　　“你让我闭眼就是给我这破花的！”
　　林卉用手拍了拍周飞宇的头。
　　“天地良心，刚才是好的，被你吓坏了。”
　　“我能把花吓坏？”
　　周飞宇和梁均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说到。
　　“能。”
　　林卉白了两人一眼，朝着自己的座位去了。
　　期中考试的座位也是按成绩排名的，周飞宇自然不和梁均，林卉在一个班，他从梁均那拿了考试用的铅笔就跑了出去。
　　考试的日子里，林卉和梁均都正经的可怕，周飞宇一般连午休都不去招惹两人。
　　林卉午休时候就趴在桌子上小憩半小时，醒来的时候脸上经常有一小块红的色睡痕，要缓好一会，才会消散。
　　梁均则是拿着下午要考的资料，一遍遍的翻开，他最近的成绩很稳定，稳定在全校第一，偶尔有一次被人超过，他就要竭尽全力拿回来。
　　梁均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好胜心这样强。周飞宇总结说是“第一综合症。”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一旦习惯了当第一名，就无法忍受当第二名的感觉。
　　梁均和林卉第一次觉得周飞宇说的很有道理。
　　上了初三之后，每次大型考试之前林忠言都要带着林卉去山上的菩萨庙里拜拜神。林忠言这个人迷信得很，从家里的摆设，到逢年过节拜神求佛的习惯都看得出来。
　　林卉拜神的时候总是要在求菩萨保佑之后加上梁均和周飞宇的名字，这是她在心里默念的，好像是因为初三的某一次模拟考试，周飞宇和梁均都考得不好，周飞宇考了全校倒数第二，梁均考了全校第二。
　　两人愁眉苦脸了一周，林卉就安慰他们说以后每次拜菩萨都会连他们一起保佑的。有菩萨的庇佑，两人一定不会再考差了。
　　而这次期中考试前，林卉更是和林忠言一起求了几个学业符，祈求三人学业有成。
　　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周飞宇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因为他夸下海口说，期中考试之后就去找周兴商量不上高中的事。
　　“你说我这次会不会突然就考的特别特别好，然后我爹就不许我不读了？”
　　“或者，答题卡丢了全校都加三十分？”
　　“再不然，我一把火烧了学校，同归于尽算了。”
　　“得了，你干脆把地球炸了，大家都同归于尽。”
　　梁均勾着周飞宇的肩膀，他没有周飞宇高，稍微矮了那么半个额头。
　　“说真的，万一我爸把我赶出来怎么办。”
　　“别怕，你是亲生的。”梁均拍了拍周飞宇的肩膀，又愣了一下，说到“你是吧？”
　　周飞宇一开始没听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回过神来之后就将胳膊捆住梁均的脖颈儿，两人闹着玩起来。
　　“你俩真闹。”
　　林卉笑着埋汰两人。
　　三人分开之后，林卉立刻收到了梁均的短信。林卉也是担心周飞宇的，他说今天会和周兴提，那么今天一定会和周兴提。周兴的脾气，林卉和梁均都很清楚，刻板又虚荣。
　　周飞宇回家这趟被打事小，说不定真会被赶出家门。
　　梁均：「吃不吃宵夜？」
　　林卉：「就去飞鱼他们家楼下的大排档吃吧？」
　　梁均：「好叻。」
　　两人都没有把话说的透彻，根本不需要说透彻，林卉和梁均就像半个连体婴儿似的，天天呆在一块，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梁均嘴上说着俏皮的话，实际上对周飞宇的事十分上心，在学校里他朋友多，玩的最好的也不过就周飞宇和林卉，少了哪个他都受不了。
　　林卉从来都是听话乖巧的那个，而周飞宇每次捅出篓子都是梁均去给他擦屁股。周飞宇也习惯了梁均给他善后了，这次要自己面对周兴，心里多少都有些没谱。
　　林卉：「他爸会不会打他？」
　　梁均：「说不准，他爸挺喜欢动手的。」
　　林卉心里一凉，她希望周飞宇可以找到自己日后的方向，却也不希望他被周兴教训，上次在酒店，她已经见识过了周兴的脾气，打人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留情。
　　于是林卉提早出门，她去了家门口的药店，买了些膏药和碘酒，虽然不知道这些对周飞宇有没有用，但她还是用小金库里的钱买了。
　　小金库存了三年，越存越多，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林卉想买的东西却越来越少，越来越贵。于是很少动用那里的钱。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被锁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