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凡人》依清溪

339、第339章 青山

　　夜晚，阴天，漆黑一片，青山变成了黑色的巨兽。在这种陌生的地方，普通人难以做到放松警惕心。

　　楚悠悠将长剑抽出插在地上，蹲下身快速用短刀重复划过剑身制造出了纷落的火花，火花引燃了地上的一堆枯草和枯树枝。

　　方才，楚悠悠趁着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之前，捡了一堆枯草和树枝。果然，有了火堆，黑夜带来的压迫感稍微轻了一些，也能看清楚这片方寸之地的面貌了。

　　朱砂在闭目修炼，她是一个非常能沉得住气的人。可以做到一言不发，但也可以喋喋不休。

　　楚悠悠的定力不行，她不能够在陌生的环境中享受黑夜的沉默和寂静。

　　其实，周遭的环境也不算太寂静。不知名的虫儿、野兽等肆意地穿行的清风、森林里。

　　楚悠悠用刀身敲击着剑身发出有节奏的金属撞击声。她有些无聊，心情沉闷的像块石头。一块废料非要担任珍惜材料的角色，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天的无穷无尽让人无可奈何，人的生生死死皆如虚空一场，本当坦然处之，却为何总是期待着一些奇迹能够发生呢？唉！”楚悠悠叹了口气，决定当下不再去想之前发生的事，她该往前看。
　　她开始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跟薄云天交涉，可她真的一点策略也没有。就像一只小白兔面对一只老虎，小白兔和老虎几乎没有对谈条件的资格。可她这只兔子不仅不能跑，还必须要谈，要让老虎嘴下留情。

　　“薄云天的弱点是什么呢？”楚悠悠看着火堆里跳跃的火苗，一丝思路也没有。

　　“作为人，薄云天没有太大的弱点。他无情、冷酷、够狠，有梦想，有本事，能管好自己的领地，他不受任何人摆布。若非要说一个弱点，那大概是他在这件事情上有所顾及。他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他还不想在天帝面前完全放弃伪装。换句话说，他现在还不想明着挑战天帝的权威，他只想得到异类的鲜血来炼器和炼丹药而已，这可能就是他目前的弱点。因为你这个异类是天帝新分封的上卿，强行抓你便是挑战朝廷的权威。只有你心甘情愿地走进西疆城，余生成为薄云天手下的活材料，天帝那边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邢羽突然出现了，神态悠闲。

　　“邢羽这个人神出鬼没的本事的确高人一等。”朱砂睁开了眼睛，暗想就算自己的灵力没有被封了大半，大概也难以提前察觉到他来了。

　　朱砂说:“邢长老，您既然是来帮忙的，还是和我们同进退为好。我想您也不想让薄云天的阴谋得逞吧？接下来是既要让他献出药材解除中央大陆的瘟疫，又不能让上卿大人成为他手下的活材料。”

　　邢羽冷笑着说:“小侍卫，你太弱了。天帝的身边难道就没有高手可派了吗？一个高手，遇到毒雾、毒气、暗影、光刃等都应该能应付自如才是。否则，还能指望你能保护好自己的主子吗？幸好薄云天只是想剪除楚上卿身边的废料而已，他又不屑亲自动手杀死一个小侍卫，否则你这个小侍卫已经死了。沙域里那些小白蛇是西疆城的人豢养的宠物，只有西疆城的人才知道驱使它们的秘诀。但对付它们也很容易，用火就可以让它们失去腾飞起来的勇气，然后它们就会自行散去。”

　　“唉！我带来的那些人全死了。邢长老，您在沙域里为何不现身呢？”楚悠悠的话中有一丝埋怨的意思。

　　邢羽不以为然道:“他们都是一些废料而已，带在身边除了能壮壮声势，没有什么其他作用。楚上卿，薄云天不惜投毒制造一场瘟疫，不就是为了逼你走入西疆城成为他炼器的活材料吗？他是舍得杀你的，所以你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们毕竟也是生命，就这么像蝼蚁一样死了，很可怜。”楚悠悠心中的罪恶感很重。

　　邢羽说:“怜悯天下苍生，那是天帝该有的胸怀。楚上卿又何必因为一些蝼蚁的丧命而神色黯然呢？还是你担心自己会失去生命？白天在沙域，薄云天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你们，你遇到危险若真的无法自救，他不会不管的。若是本座出手帮忙，岂不是将自己暴露在了薄云天的面前？呵呵，本座暂时还不愿意做那样的事。”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楚悠悠心想那岂不是我和朱砂说的话都被他，不，是他们听了去？

　　“薄云天在你身后的暗处，本座在薄云天身后的暗处。对我们这样的高手来说，隐藏自己声息不是什么难事。现在，西疆城的人就在远处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呢。楚上卿，你若是真的遇到快要失去生命的危险，他们肯定会出来救你的。不信，我们可以试试。”邢羽说着突然越过火堆，拔出楚悠悠插在地上的长剑，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几乎在同时，一群黑衣人同时出现在了这片空地上。他们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出鞘的刀剑散发着寒光。

　　其中一个高个子黑衣人说:“你是什么人？放开楚上卿！”

　　邢羽说:“我是你们惹不起的人。薄云天的心思这样赤裸裸，却又费劲心机演出这么一出戏。哎，过程繁复又愚蠢啊，还不如直接将楚上卿抓进西疆城来的顺畅。”

　　高个子黑衣人说:“我们城主说只有楚上卿亲自冒险走一遭——进城求药，方能展示诚意。”

　　“回去告诉你们薄城主，下毒屠杀苍生可是会结下怨念的，必遭天谴。让他不要再‘惺惺作态’了，早点打开邀月谷，将药材送出，解了这疫病。”邢羽将宝剑扔在地上，倒背着手走向那个刚才说话的黑衣人。如果对方不识相，他不介意送他们去见阎王。

　　高个子黑衣人说:“胡说！中央大陆的疫病与我们西疆城无关，那是他们的劫数。”

　　“做了就是做了，狡辩没有用。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替你的主子辩解，退下吧。有本座在，你等无需担心楚上卿无法到达西疆城。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将车马和药材准备好，还得给本座准备些人手，他的作的孽要早点了结才好。否则死太多的普通百姓……天帝降罪，收回他城主的头衔，再派天兵降临你们西疆城……”邢羽往前走着，气势可以杀人，逼的黑衣人不断往后退。

　　“速速退去！难不成你们想变成尸体吗？”邢羽轻蔑地看了这些人一眼，西疆城里他能看得上的人只有薄云天。

　　“撤！”黑衣人全部消失了。

　　楚悠悠呼了一口气，心想这个邢羽真的是个难以琢磨的人，他会轻视普通的生命，也会愿意拯救百姓，你无法说他很善良，也无法说他是个坏人。

　　“我和他做了交易，他留在诸沃野，我替他下山走一遭。”邢羽走回到了火堆旁，他口中的“他”是指封庭弈。

　　“诸沃野里没发生什么事吧？”楚悠悠问。

　　邢羽说:“你指的是什么事？我们灵焰宗的人一向都是安分守己的，不求荣耀，一心修炼。要不是遇上你这个麻烦，本座是不会愿意参合到这些乱事当中来的。”

　　“邢长老依然认为我是个麻烦？”楚悠悠捡回自己的宝剑，她知道邢羽希望自己远离封庭弈，她也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只是非常无奈。

　　邢羽冷哼着说：“难道不是吗？若不是因为你，弈儿也不会无心修炼，无心管理宗派里的事。若不是因为你，薄云天也不至于去苍黄城投放毒。”

　　“是啊，你说的没错。可是他们要那样做，我也无力阻止。您知道薄云天的所投发毒是从哪里得来的吗？”楚悠悠问。

　　邢羽说:“往年，民间也曾流行过瘟疫，没有人能说的清楚那疫病是怎么生出来的，本座也说不清楚。若不是偷听了薄云天的话，本座是不相信他能操控人间瘟疫的。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能操纵瘟疫，他就可以让百姓绵绵不绝地去死。他若彻底黑了良心，成了恶魔会比阎魔罗还可恶。”

　　“那我该怎么做呢？”楚悠悠认为邢羽说的很有道理。

　　“对付恶魔，或即将成为恶魔的人，只有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仁慈是会留后患的。”邢羽做了个斩杀的动作。

　　朱砂说:“我赞成邢长老说的。可现在先不要说斩杀他了，能让他将药材交出来就不错了。”

　　“那是楚上卿的事。本座不是天帝，不该操心那么多。本座答应过弈儿，努力保护楚上卿活着即可。至于她的境遇，她成了谁的人，她……当然了，本座想为天下苍生做一件好事。你们若是能让薄云天交出药石，本座一定不辞劳苦，奔走于天下，解了这场疫病。”邢羽说完走了。

　　“这位邢长老他怎么这样？”朱砂目瞪口呆了。

　　楚悠悠说:“唉，随便吧。咱们也不能强迫别人帮咱们做事。只要他大体上是咱们这边的人就行了。”

　　朱砂说:“真是个怪人，他对您不太友善，您还是得防着他点。”

　　“一只飞蛾飞在森林，若是被什么动物捕食了也不奇怪。我就像一只飞蛾，从不奢望主宰别人，能保全自己就好，若是不行，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我若是走进西疆城再也出不来了，你就不必管我了，还是保全你自己的性命要紧。”楚悠悠说的是真心话，她不希望自己拖累了朱砂。

　　“不必那么悲观，毒虽然是薄云天设的，但他不一定就能收获最终的胜利。别忘了，您可是有着异常的天命。况且天帝也不会不管，任由您沦为薄云天的活材料。”朱砂并不像楚悠悠那么悲观。

　　她们现在没有退路，只能去西疆城见薄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