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君归芳已歇》书当快意

33、结局

　　“只要皇上不嫌奴婢粗鄙，奴婢愿意到准噶尔和亲。”

　　许秋妍脱口而出，自己都惊了。再细想，或许这个决定已经在心中酝酿好颇久，因为这座皇宫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眷念：从一开始，她真正放在心尖上的，就只有娴贵妃，她们并肩历经后宫争宠、前朝倾轧，娴贵妃终于登上后位。艰难险阻都没能把她们拆散，许秋妍想着不计来日，她们俩总算能先过几年安稳日子。可是高素语回来了，许秋妍陡然明白，虽然一同经历那么多事，自己从未进过娴贵妃的心。

　　其实这不难理解，从前娴贵妃以为高素语逝世，把她看作白月光、朱砂痣，一心要替她报仇；现在纯贵妃被扳倒，大仇得报，娴贵妃又得见高素语，只会更加爱她。

　　如果深藏自己的心意，放下执念与曾经的隔阂，只求能时常见到娴贵妃，也并非不行。可是许秋妍想不开，既然心已相离，她宁愿彻底离开，不要再见。

　　乾隆默然片刻，才道：“你是阿占汗看中的人，只要他不嫌弃就好说。相关事宜朕会命人拟好，你先回吧。”

　　几日后，就到了许秋妍和亲的日子。各项程序都很繁琐，但许秋妍一路上只是麻麻木木的，遮着盖头，提线木偶似的任人牵着走。

　　坐上轿子，许秋妍全身松垮，委顿地瘫坐在那儿，泪珠儿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准备许久的远去，真正来临之际，还是叫人心痛如割。

　　不久，轿辇停了。许秋妍以为出了意外，却听李玉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去扶凝碧姑娘下来。凝碧姑娘，您慢着点儿。”

　　许秋妍不明所以，扶着两名侍女下了轿，问道：“李公公，咱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玉往右指了指，笑吟吟地道:“凝碧姑娘，是大喜事儿啊。日后您可别忘了奴才。”

　　许秋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所到之地是养心殿，李玉口中所谓的“好事”她已明了。从前在翊坤宫，乾隆提过要她侍奉，那时她极力反抗，可是现在自己一步步走向乾隆身边，她心里都已毫无波澜。

　　许秋妍一直垂着头，到了乾隆跟前，她径直跪下去，叩首道：“奴婢叩见皇上。”

　　乾隆屏退众人，不急着让她起来，而是递给她一个狭长精致的木盒，道：“打开看看。”

　　许秋妍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放着一缕长发。她顿时明白了，心口一抽：娴贵妃还是走到了那个结局。

　　乾隆背着手，面色冷峻地道：“辉发那拉氏把自己的罪孽都交代了，包括她如何伙同嘉妃、弘昼陷害纳兰氏，如何用蛊毒残害纯惠皇贵妃。”他指着许秋妍手中的盒子，“而且辉发那拉氏不知悔改，心肠歹毒，忤逆落发，诅咒太后与朕，诅咒大清。朕已将她废黜，明日便打入冷宫。”

　　许秋妍呆怔地盯着那缕头发，呢喃道：“皇上召奴婢回来，就是为了告诉奴婢这些吗。”

　　乾隆深吸一口气，凝望着远处，“辉发那拉氏虽然阴毒至斯，可毕竟陪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她被废之时，只求了朕一件事。她说准噶尔路途遥远，你到那儿形单影只，希望朕能把你留在京城。”

　　许秋妍沉默着，眼泪已不自觉掉下来。

　　乾隆又道：“阿占汗还曾和朕求过魏寻芳，但那时她在钟粹宫为宫女，说要尽心侍奉主子。如今纯惠皇贵妃已逝，魏寻芳是朕的嫔妃，她去和亲，自然比你合适些。魏清泰年迈，请求朕能把他的女儿留在身边。他曾护朕周全，于大清有功，朕不能不答应他。既然魏寻芳已经远去，那朕就让你从贵人做起，再给你更高一等的荣宠，也不辜负魏清泰的心思。”言罢就召李玉来宣旨。

　　李玉扯高了嗓子，念道：“命工部尚书哈达哈为正使、内阁学士伍龄安为副使。持节、册封贵人魏氏、为令嫔。册文曰。朕惟仰事璇闱。必选柔嘉之质。佐徽、椒掖。久推淑慎之姿。载考彝章。特加锡命。咨尔贵人魏氏、久娴姆教。长奉女箴。礼法是宗。凛小心而严翼。敬勤弗怠。遵内则以温恭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令嫔。尔其只膺巽命。迓景福以咸绥。益懋壸仪。荷鸿庥于方永。钦哉。”

　　许秋妍呢喃道：“魏贵人……令嫔……令妃……”她打了个激灵：原来天意一直在耍弄自己，原来自己与娴贵妃就是要殊途陌路，还注定要和她在一片土地，亲眼看着她的没落、凄凉。

　　翌日，是庶人辉发那拉氏关进冷宫的日子。许秋妍本想去散散心，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冷宫门口。门还没关上，里面的人背对着她，似乎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浅灰色的身影微微一颤。

　　外面的人没走，里面的人却也始终没回过头来。半晌，破旧的木门缓缓合上，上了一道永不解开的锁。

　　许秋妍一直立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有太监尖细的声音喊道：“辉发那拉氏殁了。”

　　许秋妍抬头望望四四方方的天，笑了笑，缓步离开。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