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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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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长秋宫后,胡蔚稚随宫人去了寝殿整顿。凌不疑去拜见了宣后,宣后见到凌不疑很是欢喜,气色也眼见着好了些。翟媪在一旁道:“凌将军,您一来啊皇后的气色就好了,您要是能多来几次,皇后的病就能痊愈了。”
凌不疑不好意思的笑了,拱手道:“皇后多保重身体,子晟得空必常来长秋宫探望。”
宣后笑道:“予知你事务繁忙,来不来探望予并不打紧,只要见你平安无虞,予的心里就觉舒畅。”
凌不疑待又要说些什么,就听宫人唱喏,宫人话音未落,五公主的身影便从屏风后绕了进来。
凌不疑微敛笑意,侧身站至一旁。
五公主不料他也在,面上的笑容散去了七八分。看向宣后时,才又将笑容挂回脸上,“儿臣拜见母后。”随后就起身坐到床边,亲近的握住宣后的手,关心询问道:“母后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宣后点了点头,“已经好上许多了,你今日进宫来是所为何事?”
“母后这话儿臣就不爱听了,儿臣是您的亲女,来探望您本就是为人子女应尽的本分。”五公主将眼神一瞥,投向凌不疑所在的方向,意有所指的道:“儿臣可不似某些人那般冷漠无情,只逢年过节的才肯来长秋宫一次。”
宣后蹙眉,手往回撤避开了五公主的亲近之态,轻声斥责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子晟他能力出众,你父皇又多委以重任,平日里公务缠身不得闲暇。且他一男儿郎,若经常出入后宫,难免会惹人非议,哪里就是你所说的冷漠无情了?”
五公主撇嘴不再言语,只冷眼睨视着凌不疑,赶人意图明显。
凌不疑不想与她有任何的口舌之争,便开口向宣后告辞:“皇后,子晟想去看看稚儿是否已整顿妥当,先行告辞。”待宣后一允,就转身大步离去。
五公主对他的话有些惊讶,便问宣后,“母后,那胡蔚稚也来了长秋宫?”
宣后解释道:“嗯,予让福康入宫小住,为予操办生辰宴一事。”
闻言,五公主就着急了,“母后,您的寿宴往年都是由儿臣负责的,您今年怎地就让福康去筹办了呢?”
宣后抬眼看了她一眼,对五公主的盘算心下明晰,只道:“你马上就要出嫁了,再掌管后宫事宜不合时宜。这段时日你安心待嫁便是,不需要再操心寿宴一事。”
五公主反驳道:“那胡蔚稚不也跟凌不疑定了亲吗?她也是待嫁之身,如何就合时宜给您操办寿宴了呢?”
见宣后面色难看了下来,她才退让了一步道:“母后让她操办就操办吧,儿臣不再多嘴了。”宣后面色稍微回缓后,她又继而讨好道:“但这福康第一次为您筹办宴席,并无采买经验,这采买一事母后不若还是交代给儿臣吧。”
闻言,宣后胸口的郁气又陡生了不少,直言道:“你有什么打算予心里都清楚,但这次你就莫想在这采买一事上捞到什么好处。”
“母后!”五公主顿时急了,忙道:“儿臣有偌大的公主府要养,采买一事您若交于儿臣,一来儿臣能贴补些公主府开销,二来也能为母后排忧解难,母后允了儿臣又有何妨?”
“正因你打了这个主意,予才不能允你。”宣后断然回绝,又道:“你究竟是要养公主府还是要养你那些幕僚,予不想深究。但你即将嫁予越侯世子,那些幕僚你还是尽快遣散了好,也可节省了你公主府的开支。”
五公主想要再说,宣后就转过身子朝床内侧躺下,道:“予乏了要休息,你退下吧。”
“母后……”
“退下!”
宣后下了逐客令,五公主不甘心也只得起身,跺了跺脚发泄心中不满,随即离去。
胡蔚稚自此便在长秋宫小住了下来,未过两日,五公主也带了一批贵女入宫暂住于越妃的永乐宫。皇后的寿辰既不能铺张浪费,也不能太过简约丢了皇家颜面,胡蔚稚为此费心颇多,日日忙的脚不沾地。不过好在有姜姝和翟媪在旁指点分担,寿宴的一切事宜都在稳中有序的进行,寿宴也近在眼前。
夜色如水,新月如钩。
有两道身影并肩行在宫廷的长廊之上,两侧宫灯的烛光映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两道身影的紧密依偎,影子都恍若浑然一体。
胡蔚稚左手与凌不疑的右手相握紧扣,脑袋斜倚在凌不疑的肩膀上,右手也攀着凌不疑的手臂。凌不疑的唇角上扬,黑曜石般的眸子带着暖意,心中为她这样全身心的依赖雀跃不已。见胡蔚稚的鬓发被晚风吹到嘴边,抬手就将那缕发丝别到她耳后。胡蔚稚对他抬眸甜甜一笑。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静静地享受久违的独处时光。
路过一宫墙处,里面竟传出了丝竹管乐之声。凌不疑微感讶异,宫中除却有大型宴会举办之外,夜晚均禁止奏乐取悦。
凌不疑微微蹙眉,对这视宫规如无物之人,心中只浮现了一个猜想。
胡蔚稚也听到了,笑道:“明日就是寿宴了,五公主这么晚还在跟世家贵女们排练舞蹈,可见她此次真的是用心良苦。”
凌不疑只道:“只愿她此举是真的出于孝心。”
胡蔚稚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是觉得五公主另有盘算?”
凌不疑微微一笑,“五公主的心思并不难猜。”他停住脚步,转身与胡蔚稚对视而立,“五公主前些日子在弘农郡圈了万亩田地修建庄园,花销巨大,若是往年她可凭着寿宴采买一事中饱私囊,如今她便只能另寻他法。”
经他提醒,胡蔚稚恍然大悟。
五公主所带进宫的贵女们,其实若论身份,家世也并非多么显赫,只有那么几个女娘的父兄在朝堂上能说得上话,其余的多是些地方世家和低品官员家的女娘。五公主的权势能让她们进宫结交贵人,她们也愿意奉上好处去讨好五公主,各取所需。若是表演的节目能获得帝后的青睐,她们能得到的好处就更多。
五公主这法子并不新鲜,至少三公主早些年就用过了。思及此处,胡蔚稚皱了皱眉,想到了些不好的回忆。
“怎么了?”一直注意着她的凌不疑自然没有错过她面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胡蔚稚摇了摇头,“没事。”
“可是五公主还因为寿宴采买一事为难于你?”
“没有。”胡蔚稚舒展眉头,抬手在凌不疑紧蹙的眉间揉了揉,笑道:“凌将军有你给我撑腰,五公主已经不敢再找我麻烦了。”
五公主在排练舞蹈之余,会时不时的带着贵女在宫中闲逛,碰到胡蔚稚的次数也多。五公主因为没能负责采买一事甚为恼火,于是便迁怒了负责寿宴的胡蔚稚。只不过几次的为难,都被凌不疑撞了个正着,几次争执之下五公主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后来再见到胡蔚稚就索性装作没看见。
凌不疑握住她的手,继续问道:“那你是因为何事不悦?”
见他一副要追问到底的架势,胡蔚稚作势就要抽回手,撇开脸嘟嘴抱怨道:“你怎么什么都要知道呀,我一个女儿家自然有一些秘密是不想分享的。”
她往回撤的手在半空中又被凌不疑握住,就见凌不疑黑亮的眼睛露出委屈之色,他微微低头靠近她的脸,似乎想让她将他的眼底的委屈看得更仔细些,“就连我你也不愿分享么?”
他这副模样最是令胡蔚稚心软,想了想便如实相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到当年在越妃寿诞献舞之事。”
闻言,凌不疑眼底浮现出笑意和怀念。
随之他握紧了胡蔚稚的手,颇有些不解的问:“你为何会因这件事不悦?”
胡蔚稚道:“原本我是不参与跳舞的,只是寿宴前三日,其中一位贵女扭伤了脚,三公主无奈之下便让我顶上。那舞步复杂我根本记不住,又推辞不了,只得日夜苦练,偷偷哭了好几次。”胡蔚稚想罢,心里仍感到庆幸:“幸好寿宴当天我没有失误,不然可就贻笑大方了。”
凌不疑倒没想到当年胡蔚稚献舞竟还有这样的内情,顿时有些心虚,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忙将人拥入怀中,向她保证道:“以后有我在你身边,再没有人能逼迫你做不愿之事。”
“嗯。”胡蔚稚依靠在他怀中,面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两人这时郎情妾意的场景刚好被排练完毕,踏出别院打算去湖心亭赏月的五公主一行人撞个正着。五公主看了看终是没忍住,大声讽刺道:“凌子晟胡蔚稚,这可是在后宫,你们两个竟然还敢搂搂抱抱,真是不知检点!”
胡蔚稚在听到五公主声音的瞬间便退出了凌不疑的怀抱,然后躲到他身后,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五公主一行人。
“别怕。”凌不疑回头安慰了胡蔚稚一句,才看向五公主道:“我与稚儿是未婚夫妇,就算是圣上在此,也不会多说些什么。我与我新妇如何相处,与五公主何干?”
五公主冷笑连连,“凌子晟,你别老是拿父皇压我。你若想要问心无愧,便应发乎情止乎礼,你自己行为不检,还怕被人说?”
凌不疑反唇相讥,“行为不检?在五公主面前,子晟自愧不如,自认当不起这四个字的评价。”
经过这些时日的争执经验,凌不疑说话阴阳怪气内涵人的本事已练得炉火纯青。五公主突然被他揭短,小脸气得通红,指着凌不疑的手都在发抖,“你敢讽刺我!”
凌不疑挑起眉峰,轻扯嘴角,将嘲讽的神色演绎得淋漓精致,“五公主敢做,还怕被人说?”
胡蔚稚躲在凌不疑身后眨了眨眼,她内心觉得此刻的凌不疑表现得的确是有些……嗯,刻薄。但是她好想给他叫好。
五公主的脸色瞬息万变,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她瞪了眼躲在凌不疑身后当缩头乌龟的胡蔚稚,又瞪了眼神情刻薄的凌不疑,放下狠话,“寿宴过后,你给本公主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