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夏》绵尔俊颜

1、引子

　　（一）
　　在清澈的小溪里头，溪水潺流，小鱼儿们在溪水里欢快地玩戏着。忽然，从溪流的上头处传来了一阵阵悦耳动听的笑声，仔细看过去，原来是两个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少年在戏水玩闹着，两个少年打着赤膊、光着洁白的脚丫子，他们站在浅浅的溪流里，彼此互相泼水给对方，两个少年玩得很是开心，悦耳的笑声响个不停，嘻嘻哈哈的。
　　“好了，欢儿，乐儿，别闹了，回家了，快上来。”娘亲忽然表情严肃地说道。
　　两个少年见到娘亲如此，于是便顿时就心怯了起来，乖乖地站住，一动不动的，心怯地低着头，不敢言语。小些年龄的那个少年更是吓住了，手脚竟然哆嗦个不停，大些年龄的那个少年虽是也有些害怕，不过，尚未看出手脚哆嗦起来。
　　娘亲见到两个孩子如此，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枕边时丈夫叮嘱于她的那些话语，丈夫常常嘱咐于她：孩子是未来的花朵，要爱之，护之。万万不可凶孩子，打孩子，骂孩子。
　　每每想及此，娘亲便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变得温柔可亲，和蔼了起来。
　　“欢儿，乐儿，以后不可玩水了，知道吗？”娘亲忽然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语气变得异常的温柔，“你看，都把漂亮的衣裳给弄湿了。”
　　两个少年听着，心里直打寒颤，总觉得背后有一股阴凉之气。
　　“知…知道了，娘亲。”两个少年怯生生地回答道。
　　娘亲听了，微微一笑，道，“好了，我们回家吧，你爹爹也该回来了。”
　　“嗯。”大些的那个少年微笑道。
　　“哦，回家喽！”小些的那个少年有些活泼起来。
　　于是，娘亲背着木柴，两个少年牵着小手，高高兴兴地一起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爹爹从里屋跑了出来，爹爹向娘亲跑了过去，然后帮着娘亲把肩上的木柴给弄了下来，弄下木柴后，爹爹掏出了一块手绢给娘亲擦擦汗水。
　　“辛苦你了，娘子。”爹爹的眼神里带着关心地说道。
　　娘亲淡淡一笑，“我不辛苦，相公！对了，相公，今天的猪肉卖的怎么样啊？”
　　“还好。”爹爹说。
　　就在这时，乐儿忽然抱着爹爹的大腿，然后撒娇地说道，“爹爹，我饿了！”
　　爹爹听了，于是蹲了下来，将乐儿一把抱了起来，爹爹微笑地说，“乐儿的肚子说饿了？”
　　乐儿嘟着他那可爱的小嘴巴，然后说道，“嗯。”
　　爹爹看着了，微微一笑，“好，咱们去吃饭了！”
　　语罢，爹爹便抱着乐儿高兴地走进了里屋。然后，娘亲微微一笑，娘亲对欢儿说，“欢儿，走了，吃饭了。”
　　欢儿的脸皱着，好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娘亲见着了，于是蹲了下来，问他，“欢儿，怎么了？”
　　“娘亲，欢儿也想被抱抱。”欢儿的脸上充满了委屈。
　　娘亲见着了，淡淡一笑，然后便把欢儿抱了起来，娘亲抱着欢儿，边走边对欢儿说道，“傻欢儿，不要不高兴了，笑一笑。”
　　欢儿不笑，于是，娘亲便掏他咯吱窝，顿时，欢儿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一家人坐在了饭桌前，高高兴兴地吃着饭。

　　（二）
　　两个美好的少年的一家在一个月过后，突然遭遇了一场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噩耗。
　　某日夜里，爹爹和娘亲在哄两个孩子入睡后，便也安然睡下了。忽然，在深夜时分，爹爹和娘亲被熊熊烈火的浓烟给呛醒，两个孩子依然熟睡着，爹爹和娘亲醒来后，猛然发现房子竟然着了大火，眼看形势危急，爹爹和娘亲赶紧跑过去抱起两个孩子，并把他们叫醒。
　　房子已然被烧得无路可逃，再加上火势过大、过急，实在是逃不出去了，怕是将要命丧此地了。然而，就在此时，爹爹和娘亲忽然发现窗户那边的火势变得小了起来，于是，爹爹和娘亲赶紧抱着两个孩子向窗户那边跑了过去。
　　爹爹抱着乐儿已经跑过去了，娘亲抱着欢儿忽然摔了一跤，然后被烧断的房梁给砸到了，娘亲倒在地上，娘亲放开欢儿，叫欢儿站起来赶紧向爹爹跑过去，欢儿听话地跑走了。欢儿跑到了爹爹的身边，爹爹见此，心焦如焚，爹爹心急地对欢儿说道，“欢儿，照顾好乐儿。”说完，爹爹便向娘亲跑了过去，跑去救娘亲了。
　　欢儿和乐儿抱在一起，大哭特哭了起来。
　　突然，大难临头，又有一根房梁断了下来，正好砸到了爹爹的背上。欢儿和乐儿见及此，悲痛极了，哭得泣不成声，欢儿和乐儿向跑过去救爹娘，却被爹娘喝止住了，“欢儿，乐儿，你们不准过来！”
　　“爹！娘！”欢儿和乐儿大哭痛哭。
　　“欢儿，别哭了，快，把桌子搬到窗户边，然后把凳子垫上，你带着弟弟赶快逃出去！”爹爹说道。
　　“我不要！”欢儿难过极了。
　　“听话，欢儿！”娘亲大叫。
　　无奈之下，欢儿只得乖乖听话，照着爹爹的话做了。
　　最后，欢儿带着弟弟乐儿逃出了火海，爹爹和娘亲却是再也出不来了。
　　熊熊的烈火还在不断地燃烧着，两个少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是做不了什么。
　　熊熊烈火燃烧了整整一夜，到了次日凌晨之时才灭了。
　　火灭了之后，两个少年拼命地在一堆火炭里找着，最后却只是找到了一堆残骸，两个少年抱着那堆残骸大哭特哭了起来，哭得裂心撕肺。
　　最后，两个少年为爹娘挖了一个坟墓，立了碑铭。两个少年跪在墓前，又哭得泣不成声、撕心裂肺。
　　披麻戴孝守在墓前，不日之后，两个少年离去了。此后的将来，前途渺茫，看不到一丝光芒。

　　（三）
　　热夏时节，酷暑难耐。
　　一处茶馆内，有一对富贵人家的夫妇正在吃茶听戏着，夫妇二人的眼睛全在戏台上的角儿身上，所以，完全不知有人躲在茶桌下，那个少年躲在茶桌下，时不时地就会把手伸上来，偷偷地拿走茶桌上的零食小嘴。
　　沈寻欢正在焦急地找着他的弟弟沈寻乐，找了许久，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弟弟，但是，他却目睹到了他的弟弟躲在桌下偷着别人的东西呢，顿时，沈寻欢就心悸不安了起来。
　　小偷还是不能做的，沈寻乐终是被那妇人给抓着了，沈寻欢见此，赶紧跑了过去，然后拉着弟弟给那妇人跪下，并连忙说道，“对不起，我弟弟年幼，不懂事，还望夫人海涵！”
　　妇人并没有生气，倒是那妇人的丈夫大怒了起来，“狗屁的年幼，年纪小投针，年纪大了偷牛，不教训不行！”语罢，那人便要动手起来。
　　不过，谁也没想到，那妇人竟及时制止了她的丈夫，丈夫不解，道，“夫人，这是为何？”
　　“相公，你不觉得这孩子甚是聪慧吗？”那妇人道。
　　“那又如何？”丈夫疑惑不解。
　　“我见这孩子穿着破烂，定是流浪的乞丐，我俩又无生育，倒不如把这孩子给收养了。”妇人道。
　　“嗯，夫人所言极是。”丈夫道，“只是这孩子可否答应。”
　　妇人听后，慈眉善目地问那孩子，“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寻乐吓得躲到了哥哥的身后，不敢说话，倒是沈寻欢替弟弟说了，“我叫沈寻欢，我弟弟叫沈寻乐。”
　　“原来叫寻乐啊，不错，好听。”妇人高兴地说道。
　　然后，妇人又说，“你弟弟此后叫左乐了。”
　　“为什么啊？”沈寻欢疑问。
　　“因为我们要收养你的弟弟了，自然要改名换姓啊！”妇人的丈夫道。
　　妇人听了，淡淡一笑。
　　听及此，沈寻欢立刻就愤愤道，“不要！我弟弟不要改名换姓，不要你们收养！”
　　听到此话后，妇人的丈夫立刻就怒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妇人拦住了，妇人向他们走了过去，妇人蹲了下来，温和地对沈寻欢说道，“孩子，这世道讲究的是一个钱字，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养得活你的弟弟吗？恐怕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吧！与其这样，倒还不如把你的弟弟托付于我们照顾，我们也是真心想对你的弟弟好的，我们会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去对待的。”
　　听了妇人的这番话后，沈寻欢能从那妇人的眼睛里看得出“真诚”二字，所以，沈寻欢最终是默默地点头了。
　　妇人的丈夫见及此，顿时高兴了起来，可沈寻乐却是不高兴了起来，沈寻乐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沈寻欢，仿佛在说：沈寻欢，我恨你！
　　沈寻欢亲手把弟弟沈寻乐抱给了那妇人的丈夫，在这过程中，沈寻乐在不断地挣扎中，只是，无奈于自己的力气太小了，挣脱不了。
　　妇人的丈夫抱过了沈寻乐，妇人的丈夫眉笑颜开的，沈寻乐却是痛苦不已。沈寻乐一怒之下咬了那妇人的丈夫，妇人的丈夫痛得放开了沈寻乐，沈寻乐高兴地跑回到了沈寻欢的怀里，虽说是恨着哥哥，可是，却也恨不起来。
　　沈寻欢对弟弟说，“乐儿，你要听话，叔叔阿姨是真心对你好的。”语罢，沈寻欢再次将弟弟推送给了他们。
　　这次是那妇人抱着沈寻乐了，妇人慈眉善目的。
　　最后再看一眼弟弟，然后，沈寻欢跑了，就这么丢下弟弟跑走了。沈寻欢一边跑着一边悲伤地哭着。
　　沈寻乐亲眼看着哥哥跑走了，哥哥不要他了，沈寻乐顿时就大哭特哭了起来，又哭得泣不成声。
　　沈寻乐在心里咬牙恨着哥哥，他恨死沈寻欢了。
　　明明答应好的，明明说好的，要永远地在一起，要彼此相依为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你为什么要抛下我！我恨你！
　　沈寻乐在那时真的觉得，他宁愿没有这个哥哥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