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板发现我是他颜粉后》橙惊蛰

9、009

　　罗教授在一天下午给黎礼打来电话。

　　“最近怎么样？”

　　黎礼如实汇报恩师，“各方面都挺好的。”
　　“还做那份行政工作呢？”
　　“嗯，但是我……”黎礼有点害怕罗教授说她，不自然地自证，“我升职了。现在算是总助。”

　　罗教授颇为欣慰，又有点遗憾地说：“我就知道你能做得好。”
　　黎礼被夸奖得有点不好意思。

　　前些日子联系过罗教授，是因为关澹的请求。但是高校老师德高望重，平时教学任务、学术活动和各种项目也多，罗教授档期排不开，所以一直没有回复。

　　这会儿是终于找到时间了。

　　“你跟我说的事我考虑过了。”罗教授说：“叫关澹是吧？”
　　“对。”
　　“公司产品我有所耳闻，还行。”罗教授给了个中肯的评价：“但不够前沿。”

　　黎礼知道罗教授说得对。他们毕竟小，研发团队的能力和经费都很难比得上规模庞大、又有各方支持的大公司。目前的主推产品，是比较稳的选择，前人做过，他们只是稍加优化。这样的东西能卖，在市场里有一席之地。虽然不够出脱，但对小公司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关总想有所突破。”黎礼按照关澹的意思跟罗教授沟通，“所以，才冒昧地来打扰您。”

　　“你是我近几年最看好的学生。他让你来，我肯定愿意见面。”罗教授说，“只是你在他公司又不是研发岗，这些事，算你份内吗。”

　　黎礼就知道教授对她没选择行业相关工作耿耿于怀。她试图找补，“我是助理，大小事情都得分担。而且……我愿意呆在行政，咱们公司研发也不缺人了。”

　　“研发怎么会不缺人。且不说工作量，没有得力的人才，研发永远都缺人。”罗教授才不听那些，“不然你们也不会来找我。”
　　黎礼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唉。”罗教授叹口气：“反正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想做的事，谁能强迫你。当初在学校里写论文，非要写自己的方向，竟然也发核心了。这事儿我现在还跟你的师弟师妹们说呢，让他们多开拓开拓，不要总是被我牵着鼻子走。”
　　“罗老师太看得起我了……”
　　“是你自己厉害。”

　　罗教授不说太多题外话。
　　跟黎礼聊过之后，罗教授约了时间。
　　末了说：“谈事的时候，你也一起来。”
　　黎礼愣，“我？”
　　“是啊。”罗教授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清晰：“你不想听听？”

　　*

　　地点约在一家日料，晚市。
　　黎礼把所有都安排得妥贴，消息发送给双方，大家按时相聚。

　　先来的是关澹。

　　天气逐渐转凉了，他穿起了外套。休闲的款式，外形的好看与否都交给身材。关澹的身材表现得很好。
　　黎礼远远地跟他打招呼。

　　过不久罗教授也来了，他来得晚一些，但没迟到。罗教授为人严谨，非常守时。看见他，三个人便进去了。

　　黎礼预定的是包间。商业谈话，难免涉及一些机密，被其他人听见不太好。坐下后，黎礼保持沉默，留给他们两个充分的交流空间。时不时地做点儿辅助，让对话更容易进行。

　　关澹和罗教授都是不喜欢玩虚招的那一类型，所以省去很多酒桌文化的麻烦。开始不久，便进入正题。
　　黎礼一直凝神听着。

　　关澹想要升级现有产品。做出一些大改变。
　　但是罗教授说：““你说的这个构想很理想化，以我的经验，小厂很难完成。你们经费够吗？”
　　关澹报出一个数字。

　　“这钱支撑前期研发都够呛。”罗教授毫不留情。
　　关澹说：“我会把目前公司的盈利大部分都投入到升级里。只要产品流水线稳定，持续供给开发，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盈利可就不剩什么了。”罗教授说。“你确定吗？”
　　关澹点了点头。

　　这时候外边服务员进来，续了一下茶水，上了一碟新寿司。
　　罗教授拿了一卷吃，“你对这个项目有执念吧。”

　　黎礼稍微挑了一下眉毛。

　　“……”
　　关澹承认，“确实。”

　　关澹说，目前公司核心部件还是外购，跟产品的相性大概在70%。因为没有核心技术，产品得去贴合部件的要求，受制的地方很多。

　　“你想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产品。”罗教授继续吃一卷，“野心很大啊。”
　　关澹默默，没动筷子。

　　尝过两口后，罗教授也把筷子放下了。

　　“这不像一个商人的选择。”
　　他坐正，认真地看着关澹，“你应该知道的。人家专门做这个，肯定会比你专业、迅速。用现成品，是最经济的选择，为什么要纠结那百分之30的不相容呢？”

　　黎礼也挑了两口细海带在嘴里嚼。

　　“……”
　　“也许是我还不想当一个纯粹的商人吧。”
　　关澹道：“现有的产品，可以养活公司。但想要有质的飞跃，做出有意义的产品，必须自己掌握核心。”

　　黎礼抬眼看他。

　　关澹的眼睛，还是那么沉静，说出的话也没有太大起伏。
　　可是黎礼的心跳却有一点攀升，是被他的话影响的。

　　罗教授往后倚，靠在柔软的座椅背上。
　　“好。我教过的孩子，该有这种血性。”

　　……

　　谈话进行得很顺利。

　　后面罗教授的问题就全部关乎技术了。
　　看得出来，他对关澹这种大胆的尝试不那么认同，但愿意跟他一起干。

　　只是黎礼会稍微有点坐不住。
　　罗教授说的话，好几句都意有所指，黎礼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不敢抬头，就乖乖听着，尽量降低存在感。

　　分别时，关澹说要送罗教授回去。

　　罗教授拿出他电瓶车的钥匙，婉拒了，“不用，我家近。你们小年轻选地方倒是周密，特意照顾了我。我骑个小车，十分钟就到家了。”
　　关澹说：“是黎礼周密，她安排了这些。”
　　罗教授回头看了眼黎礼，“她的周密可远不止于此。”

　　黎礼赶紧跟罗教授说再见。

　　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罗教授的车很快消失在繁杂里。

　　黎礼和关澹并肩站着，目送罗教授离开。

　　关澹说，“今天辛苦了。”
　　黎礼惶恐，“没有，我都没说几句话……”
　　“罗教授很欣赏你。”

　　黎礼脑里还在转那些谦辞，一下子有些卡壳。
　　她抬眼。关澹正在看她。

　　“关于你之前……”关澹顿了下。“我只在简历上了解过。你很擅长我们专业吗？”
　　“我……”黎礼犹豫，“不能说擅长。”
　　“是谦虚吧。”
　　“不是的。”黎礼实事求是，“大佬还有很多。”
　　“高山仰止是没有尽头的。”关澹却说。“你给自己的能力打几分？”

　　黎礼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六分……？”
　　“我觉得罗教授起码给你八分。”

　　黎礼感觉今天的关澹有点咄咄逼人，不像平时的他。但并不觉得他有攻击性。

　　“你想做研发吗？”
　　黎礼一下子抬头。

　　正好跟他对上眼神，关澹眼底流连着夜晚炫彩的霓虹灯光，时明时暗，看不清晰。

　　“如果有这个想法，可以告诉我。”关澹说。“对了。”
　　黎礼的手足无措有了释放的出口，她急忙跟着转话题，“什么？”

　　关澹脱下外套。

　　他的外套是灰色的，很普通的连帽衫。

　　但因为他身材高，又有些肌肉，型号比较大。脱下来时，厚厚的一堆，松软地叠在手上。

　　关澹把外套简单折了两折，收拾整齐后，往前一递。

　　黎礼费大功夫才掩饰住眼里的惊异。

　　“天冷了。你回去的时候，可以盖着。”
　　“关总……”
　　“我先走了，急着开下一场会。”他顺手招车，回过头跟她说，“打车报销，到家报个平安。”

　　甚至没给黎礼拒绝的机会。

　　车子一脚油门冲出去了，留下很快消散的烟气。

　　黎礼想起今天关澹没有开车，他们分开来的。
　　因为是老板，避嫌，他一会儿还要去不同方向开会，也就没有特意送她回去。

　　可是。

　　黎礼低头看手里的外套。

　　今天是有点冷，降温来得突然。
　　她没有预料到，穿了一身及膝裙，光着腿，配小皮鞋。
　　来的时候，就觉得腿上阵阵凉意，悄悄地瑟缩了一会儿。

　　外套上有关澹的温度。
　　黎礼手心发力，捏紧了那外套，不知不觉，压出浅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