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称相公》扇瑾

35、暗中筹划

　　曹冲接过凤霞递过来的信看了内容之后，迟疑了许久许久。
　　凤霞的目光是明亮的，本来说，按照她善良的性子，应该是不会骗人的。只是，这字里行间里头的语气，实在是不符合程昱先生的脾性。
　　“霞姐姐。我虽是心病，举动疯疯癫癫些，但再怎么说，这些日子也好了些。虽然身体还是没有康复，但心智健康，实在不至于傻了。”曹冲长长对着凤霞叹了一口气，便把那信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靠在床头，收敛了眉目，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好了好了，娘那里我会与她说的，你不必唤长倩哥哥做这事情了。”
　　凤霞一见曹冲点破，便是突然间红了脸颊，眼神变得躲躲闪闪的，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想来也是个性腼腆，见被发现与人私会，实在是羞愧难当。
　　而说完话的曹冲闭上了眼睛，眸子里头全然是程昱陌生的冷意，这实在是令人难受，仿佛心被刀子割了一般。曹冲实在是悔了，悔得不行了。他本便不该这样冒昧冲动的。可如今，实在是晚了。
　　凤霞看着曹冲的脸色，心里也是难过。便轻轻拍了拍曹冲的背，盼着他能好一些。
　　“霞姐姐，我头依旧是晕得很。”曹冲摇了摇头，一边抚着额头，一边认真对着凤霞说着：“我会照顾自己的，你莫要担忧。我先歇着一会，霞姐姐这些日子怕也不容易，便也去歇着罢。”
　　凤霞本是不信，但瞧着曹冲那坚持的神情，倒是也不勉强留下来。再稍微拍了拍曹冲的肩膀，便是匆匆离开了。
　　曹冲的眼神迷离，头也又晕又烫，但喝了些水后，好歹是也乏了，便睡了过去。
　　建安十二年十一月，易水地，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行单于那楼其名王来贺曹操攻破三郡乌桓，也彻底肃清了袁氏势力。同年郭嘉因水土不服、气候恶劣、日夜急行操劳过度，在曹操北归前病逝。
　　也恰巧是这几天，曹操回来了许昌。程途中，时寒且旱，二百里无复水，军又乏食，杀马数千匹以为粮，凿地入三十馀丈乃得水。既还，科问前谏者，众莫知其故，人人皆惧。公皆厚赏之。
　　于是，回来的第一天夜里，曹操心神恍惚彻夜未眠，又有匿名人写信给曹操，信里写的是许昌里头的事情，同时也提到了如今还是病着的曹冲，以及其病的原因。曹操心脾力竭，看着那字里行间，又不自觉的看着台上郭嘉曾用过的笔墨纸砚，不免是伤怀悲痛。
　　“传冲公子过来。”曹操深深呼吸了罢，便走了上前，手颤动着的捧起来那砚，凝视了许久。睹物思情，可惜其人已亡，其魂已散。
　　曹冲进来时，便是瞧见曹操坐在首位上，冷峻着一张脸，不怒自威。曹冲暗暗觉得不好，却还是恭恭敬敬作揖，唤了声：“父亲万福。”
　　曹操静静地凝视了会曹冲，言语冷清，开始是一阵子嘘寒问暖，只道“身体好了些？”曹冲也是认真回复着自己已是大好，谢父亲关怀之类的话。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曹操眼神一直是冷冽的、深刻的，没过多久就又用着温和的语气问着些“你娘为了你的病唤了道士术士回来，又唤人家哑姑娘为你做妾，可否属实？”的话，好似没恶意，单纯问问一般。
　　曹冲自然是不敢说谎，他信曹操必然是暗地里去查了许都的事情，于是也冷静答着“确实”的话。顺便加了一句护母的言语，诸如“都是冲的过错，父亲切莫责怪母亲。”
　　“自然是你的过错！”曹操冷笑。当下便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推了下桌。纸张四处散开，笔也丢的到处都是，墨痕四染，砚重了些，发出了极为重的声响。曹冲心里自然是惧怕，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一直是静静的站在那儿。
　　曹操见曹冲的冷静，自己也稍微舒缓了些气。即刻，便又温温和和的，用着平常的语气说着话“奉孝那样年轻，可是，他却走了。”说完后，又静静看着曹冲，模样复杂：“且不说成没成。就说，仲德长你二十年，时光短暂如梭，他又能陪你多久？”
　　曹冲一言不吭，只是低着头，静静看着那些被洒的到处都是的纸张。
　　“程仲德，他年纪不小，也该成家立业了。我会派媒人帮忙看看哪家姑娘合适，直接唤仲德娶来就是。”曹操闭了会眼睛，过了许久，又缓缓睁开。他观察着曹冲的表情，好似在隐忍些什么，挣扎着些什么。曹操于是缓缓走了上前，正对着曹冲的眼睛，字字说的清晰：“至于你，冲儿。甄氏之女与你年纪相当，我也已唤你娘去安排订婚的事宜。你加冠之后，便该娶她。”
　　“父亲。”曹冲紧紧握着手，好似要刺入骨头一般。曹冲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静静地看着曹操：“冲可以答应。但请父亲答应冲一件事。”
　　“何事？”曹操倒是不免疑惑。暗地里却对曹冲对程昱的感情做了评估：竟可放弃？想来，不过如此而已。
　　“请父亲给冲一支护卫队。”曹冲继续说着，声音平静而自然：“自冲三岁遭遇刺杀事时，身边便无人护佑，冲冒昧请求，但因忧虑有祸。”
　　“好，爹答应你。”曹操摆了摆手，答应了之后，便示意曹冲离开。
　　因此，曹冲得了一支自己的护卫队，人数约莫二十个。
　　护卫队的队长且唤为大队。自被调任来了曹冲这，便是满怀期待着第一次任务，但又觉得没什么人会刺杀曹冲，自己又不能在沙场征战，心里十分郁闷。聪慧如曹冲，自然看得出那大队急于立功，倒是不负所望，第二年，也就是建安十三年的初春，便给其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抢新娘？冲公子，这恐怕不大好吧！”大队惊讶不已的瞧着面前的曹冲，眼神瞪着老大老大。
　　“谁和你说新娘了？眼睛别花了，不是什么新娘。”曹冲也不抬头，只是缓缓扬了扬自己的袖子，自顾自拿着毛笔在竹简上写着字。然后缓缓为大队订正了一下话：“我要的，只是坐在马上春风得意的新郎官。”
　　“啊？”大队觉得莫名其妙。
　　“不必多问。父亲那也不必担忧，一切后果，由我曹冲担着。”曹冲缓缓放下了毛笔，就那样坐着，静静地看着大队：“你是我的亲卫，此事成，自少不了你的好处。此事败，那你主子我便会觉得，你这个大队实在是没用，干脆也别当了，不如退役算了。”
　　“属下必然竭尽全力！”大队一听这还得了？上有老下有小，哪里能被曹冲这样玩？于是被吓着赶紧跪了下来。
　　曹冲静静瞥了一眼大队，便继续写着自己的字。
　　春风略寒，但外头春光甚好，不仅冰雪消融，也已有鸟鸣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