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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异域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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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伸手不见五指。
虞玺坐在屋顶上,静静地眺望着黑暗中,灯火通明的街道。
当夜晚降临,所有消失的喧嚣,最后都在那里汇聚,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又会有什么样的人。
“还没睡啊。”虞琞拿着酒,借着梯子爬上屋顶。
虞玺指着灯火通明的街道:“记忆里,小时候娘总是带我们去那里找爹回家,可那里是怎样的,我却是记不清了。”
“记不清,便别想了。”虞琞闻了闻坛中的酒。
“可那里,有我最重要的东西。”虞玺怅然若失道。
“哎呀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懂不懂,小小年纪多愁善感的,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啊。”虞琞打断道,把手中的酒坛往虞玺面前一伸:“喝!”
虞玺看了看酒坛里的酒:“我不会喝,师傅说了,喝酒会让人的大脑被酒精麻痹。”
“那他还说什么了?”虞琞收回酒坛,自己豪迈的喝了一大口。
虞玺想都不想,脱口道:“师傅还说,喝酒却借故解千愁的人,都在逃避现实,都是可怜之人。”
“那你觉得,我是可怜之人吗?”虞琞定睛注视着黑暗里的虞玺。
虞玺垂下头:“我不知道。”
“为何不知道。”虞琞又喝了一大口酒,醇香的液体顺着喉结滚动而下。
虞玺失落的抱膝: “我从前,一直认为师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可是下山后,我突然发现,有很多事情,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也都和……”
虞琞放下酒坛插嘴:“也都和你师傅说的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
虞玺无力反驳,没有说话。
“喝。”虞琞又一次将酒坛往虞玺面前一伸:“难道,你就不好奇酒的味道?”
虞玺微愣,接过酒坛嗅了嗅,扑鼻的浓烈酒香呛的她险些呕吐:“这什么味儿啊。”
“丫头,这就是醉生梦死的味道。”虞琞笑道站起身,拿过虞玺手中的酒坛就往嘴里灌,重重的扔给虞玺。
虞玺重复的念叨:“醉生梦死的味道……”
这厢的虞琞,“刷!”的拔出腰间的长剑,借着醉意胡乱舞了起来,明明错乱的毫无章法,却是形散神不散。
虞玺暗暗下了决心,捧起酒坛就“咕咚咕咚”的一口接着一口,辛辣味在喉腔里迸发开,眼泪都快出来了,可还是使劲儿的喝。
透明的液体自嘴角不断流下,顺着脖颈,再然后浸湿素衫。
“我说过多少遍,别再来找我!听不懂人话啊你!”男人欣然接过美娇娘手中的酒杯,连带的调笑的呢喃细语,都与屏风外浑身被雨淋透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人搂紧了怀里的一双儿女,踌躇几次后,低声下气:“阿玺她烧的实在是厉害,怎么都不肯喝药,非说要找爹。”
“找爹?你都是人家孩子的爹了,干嘛还来招惹奴家啊。”正夹着菜喂男人的美娇娘一听,不开心的扔下筷子。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惊天雷猛地炸开,天边飘起了异样的火烧云。
男人劈头盖脸的毒打,女人痛苦的哭声,孩子无助的哭闹,都在这个雨夜,不约而同的放大再放大。
“娘……爹为什么不要我们。”
“是不是因为阿玺不是爹的女儿……”
“怎会,阿玺不许胡思乱想了,阿玺是娘和爹最珍贵的孩子,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爹那么爱娘,自也是喜欢阿玺的。”
“喜欢阿玺吗……骗子……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手中的酒坛用力砸碎,锋利的碎片划破薄薄的皮肤,血珠滴落,蜿蜒而下。
虞玺的眼前,不断浮现男人拿起鞭子抽打自己的画面,一坛又一坛的酒,从头顶上方倒下,满是倒刺的鞭身深深嵌入身体,勾扯出模糊的血肉。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身躯,仿佛那鞭子此时又无情的落在她的身上,眼睛里血丝遍布,死死的盯着灯火通明的街道。
“你把我的酒坛都摔了,今晚咱俩还喝什么啊!真是的!扫兴啊你这人!”虞琞舞剑舞累了,坐下就要往虞玺身上靠,结果没靠稳,四仰八叉的仰了下去,也懒得再爬起来,干脆就躺在了那里。
“我讨厌酒,恐怕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喜欢不起来。”虞玺抬头看着天上的皓月,自言自语道。
“就像他嗜酒如命,而我恨他入骨。”
耳边响起了打呼噜的声响,虞玺扭过头,虞琞睡得毫无戒备,连剑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二哥,他不会活得如你这般随心所欲的。”
少女的声音,带着醉醺醺的酒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大脑从未有过的清醒,可是身体,重的好像千斤顶。
“那他是怎么活得。”那人的呼噜声戛然而止,闭着眼搭话。
虞玺也松了神,往后仰了下去,双手重叠搁在头下:“活得很累,但永远都看着很轻松,因为家里有一群弟弟妹妹啊,还有我这个几个弟弟妹妹里最不省心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