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鉴之亡灵契约》海界藏

5、黑色图腾

　　得知周围出现死人，陈怀恩突然感到紧张，四下顾盼，看附近有没有新鬼的鬼魂飘荡。而与周围路人惊慌失措的表现截然不同的，是陈怀恩身旁的那个疯子，他始终神情冷漠，就好像只是听到死了一只苍蝇似地，面无任何情绪，眼底依旧波澜不惊，像覆盖着白茫茫的冰霜，方才黑眸中燃起的怒火已经不着痕迹地消失不见。
　　人群如潮水般迅速退开后，陈怀恩看见，刚才紧闭的时装店大门已经打开，店内的地板上平躺着一个年轻男员工。
　　那个疯子嫌恶地皱了皱眉，大步朝店内走去。陈怀恩犹豫了一下，也忍不住上前近看，只见地上躺着的那名男员工神色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根本不像一个死人，但他浑身僵直，面无血色，而且呼吸心跳已经完全停止，确实是已经死了。
　　疯子蹲在尸体旁边，伸出手检查尸体状况，神情专注，手法熟练，倒像是一个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举止行为如此古怪，陈怀恩暗自思忖。
　　“怎么不见了？”男子抬头看了看四周，神情凝肃，低声自语道。
　　“你在找什么？”见他查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陈怀恩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不见了？”
　　男子就像没听见一样，完全无视陈怀恩的问题，陈怀恩在身后瞪一眼，也懒得再搭理他。
　　刚才给排队人群发纸杯倒水的女员工吓得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嘴里不停念叨：“怎么、怎么会死了呢？刚才还好好的，他说困了想睡一会，他怎么就睡不醒了呢？”
　　这人是在睡梦中死去的？难道是突发心梗或是脑出血？陈怀恩很快否定了心中的猜测，无论是何种原因引起的自然死亡，即便是服用安眠药，都必然会引起全身抽搐和一段时间的挣扎，而他的神情怎么会如此平静自然。除非是非自然死亡，难道是被谋杀，可现场的环境又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
　　警卫很快赶来，封锁现场，拉起警戒线，把陈怀恩和那个男人隔离出去。
　　陈怀恩隐隐感到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再次环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那名死去男员工的魂魄。
　　“你还不离开，不怕被缠上。”男子看一眼陈怀恩，随后背过身去，目光快速扫视周围的一切。
　　陈怀恩心中咯噔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她能看见鬼魂。不可能，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秘密。也许他指的是被他这个疯子缠上。
　　不过如果这个员工的死真的另有蹊跷，那他的冤魂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会缠着她帮忙查清真相，上回一个饿死鬼已经折腾了半条命，这回还是小心为上，为了不再次撞鬼，陈怀恩决定还是赶紧离开。
　　陈怀恩正要离开，疯子突然侧身，反手抓住陈怀恩的手腕，陈怀恩吓一跳，使出吃奶的劲挣脱，“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疯子把一张黑色的纸片塞到陈怀恩手中，然后猛地松开手，害陈怀恩用力过猛险些摔倒。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他冷脸看着陈怀恩，转身快速走开，留下陈怀恩愣在了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真是莫名其妙的神经病！陈怀恩虚惊过后，摊开被汗水湿透的手心，低头看着手里那张皱巴巴的黑色纸片，原来是一张名片，名片上用奇怪的字体赫然写着“清洁事务所”五个大字。
　　“清洁事务所？搞清洁的？哪一行的清洁师能邋遢成这副德性。”陈怀恩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嘀咕道。
　　陈怀恩仔细翻看手中的名片，之所以觉得字体怪异，是因为它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古写体，如黑色墨水泼洒的名片上，赤色的“清洁事务所”五个字像是用血染上去的，形状如鬼画符一般张牙舞爪，十分难以辨认，陈怀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一眼就看懂了，名片上除了那五个字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信息，连个地址都没写，陈怀恩正专注的研究字体的笔画，突然诧异地发现，在名片的左上角，正渐渐显现出一个血红色的诡异图腾，紧接着，指尖传来被火焰炙烤的灼热感，陈怀恩吓得甩掉名片。
　　怎么会这样！陈怀恩心有余悸，捂着仍有余热的指尖，禁不住好奇心驱使，捡起名片，细细端看，瞪大了眼睛寻找刚才那个血色图腾，却发现图腾已经消失不见，陈怀恩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陈怀恩晃了晃脑袋，决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切全都抛开，她把名片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陈怀恩从包里翻出手机，来电备注是“巨星”，陈怀恩不敢耽搁赶忙接起，电话那头，熊麒清凉高亢的哀嚎声穿透屏幕刺穿陈怀恩的耳膜：“怀恩，我要死了！”
　　“我马上回来。”陈怀恩神情慌乱，挂掉电话急匆匆往回赶。

　　陈怀恩气喘吁吁一路跑回家，因为跑得太急，肺部一阵抽痛，脸颊微微泛红，额角挂满细密的汗珠。一进门口，就看见经纪人老徐和保姆夏姨正被熊麒从房间里哄出来，随着一起飞出来的，还有水果、枕头、鞋等一些小物件。
　　“都给我出去！”伴随着熊麒的怒吼，房间门砰地一声合上。
　　老徐和夏姨站在门口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回身看见陈怀恩正跑上楼，急忙迎上去。
　　“姑奶奶，你总算来了。”老徐把陈怀恩拽到房间门口，“在里面闹了半天脾气，谁都不理，一进去就给哄出来，你快去看看吧。”
　　“少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保姆手里还端着早餐，一脸犯愁，“从早上起来就什么都不肯吃。”
　　“本来还有一整天的行程，好几个通告要赶，可老板怎么都不肯出门，说是心情不好，让我全都取消了。”老徐也是满面愁云。
　　陈怀恩想起先前的那通未接电话和信息，心中已然明白，“别着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交给我吧。”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老徐如释重负。
　　陈怀恩深吸一口气，上前敲门，“小麒，是我。你开门啊。”
　　屋里没有人回应。
　　“刚才还在里面乱摔东西，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少爷不会出什么事吧。”夏姨又急又怕，又不敢踏进房门。
　　“我进来了。”陈怀恩打开房门。
　　夏姨也要跟着进去，老徐拦下，“老板今天跟炸药桶一样，只有怀恩能对付得了他，我们就别进去了。”老徐和保姆留在门外，目送陈怀恩进房间。
　　房间里一片狼藉，东西摔了一地，陈怀恩扫视房间一圈，不由得叹了口气。浴室里传来水声，陈怀恩习惯性地从柜子里取出浴巾和衣服，走到浴室外。
　　“浴巾和衣服我都给你放在门口了。”
　　陈怀恩正要把东西放下，突然看到有大片水流从门缝往外溢出来，陈怀恩吓坏，急忙打开浴室门一看，发现熊麒把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浴缸里，使劲憋着气，陈怀恩顾不得许多，连忙冲进去把熊麒捞出来。
　　“你干什么！”陈怀恩帮熊麒拍打后背，帮他顺气。
　　熊麒推开陈怀恩，大口喘着气，“我不想活了！”
　　陈怀恩太了解熊麒，知道他不过是在使用苦肉计。
　　“你不用这样，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林夏回国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早上。”
　　“她跟你联系了？”
　　陈怀恩点了点头，“她说她回来了。”
　　“她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不说，你也不说，”熊麒抹去脸上的水珠，眼里满满的难过，“我还是在网上看到狗仔跟拍她的照片，才知道她回来了，还带着她的绯闻男友，这两年我一直在等她回来。”
　　熊麒和林夏两家是世交，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家世相当，品貌相符，正可谓门当户对，很小的时候，大人们就常开他们俩玩笑，说要把林夏许给熊麒当老婆，林夏比一般女孩早熟，长相出挑，个子也很高，从幼儿园开始就特别招男生们喜欢，加上家人的宠溺，养成她心气高傲，任性娇纵的性格，非常地不好相处，而熊麒那时是个只知道沉迷在绿茵场上的足球小将，对感情懵懂不知，所以当他听到大人们的玩笑后，还十分认真地哭起了鼻子，哭着闹着不要娶林夏，直到现在，熊麒都在为自己小时候的愚蠢行为后悔不已。
　　林夏如今已经成为了超模圈里的当红模特，依旧肤白貌美，身材傲人，心气比从前更加高傲，行事也越来越任性妄为，身边也总是有许多爱慕者环绕，积极殷勤献媚，正因如此，林夏的男朋友换得比日历都勤。熊麒情窦初开后，也一直在追求林夏，可林夏男友换了无数个，就是不答应熊麒，前两年，熊麒终于鼓起勇气，向林夏浪漫告白，林夏却突然出国进修服装设计，两年来音信全无，现在突然回来，还有男友陪伴，难怪熊麒会难过。
　　“小麒，林夏不适合你。”陈怀恩不想伤害熊麒，可她不得不让他认清这个现实。
　　“怀恩，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我……”
　　“别人不知道我对林夏的感情，你还不清楚吗。你明明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你想喜欢任何人都可以，但是林夏不一样，感情对她来说，就只是游戏和消遣，她有过这么多段恋情，却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动过真心，你这样会让自己受伤。”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看她。”熊麒替林夏抱不平。
　　“这是林夏自己说的。”
　　“那是她还没有遇上一个真正对她好的男人，她害怕受伤，所以才会这样对待感情。我可以成为那个让她完全信任的人。”
　　“你就非得喜欢她吗。”
　　陈怀恩虽然嘴上劝着熊麒，心里何尝不是和他一样固执呢，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不能自拔地爱着一个人。心头不禁莫名涌上一丝苦涩，如果她也能像熊麒这样勇敢，肆无忌惮得把爱说出口多好。
　　“我给她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她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怀恩，林夏谁的话都不听，但她最听你的话，你帮帮我。”熊麒拉住陈怀恩的手央求道。
　　陈怀恩看着熊麒恳切的样子，明知不该答应他，还是忍不住心软，“好，我试试。”
　　“你答应了！”熊麒立即多云转晴，激动地从浴缸里站起来，紧紧地抱住陈怀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熊麒光着上身，陈怀恩突然被他一把搂进怀里，她的头靠在他湿漉漉胸口上，肌肤相触的一瞬间，陈怀恩的脑子里如同点燃的烟花一样炸开了，她忘了挣脱，忘了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天地万物寂静无声，周围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不清，要不是她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咚咚响，她可能以为自己已经昏过去了。
　　熊麒见陈怀恩浑身僵住，突然故意使坏，用力一拽，就把陈怀恩一起拖进浴缸里，把水从头泼她身上，陈怀恩终于恢复知觉，吓得一声惊叫，捂住脸逃了出去，身后传来熊麒的坏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