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次元商店》玻璃制品

3、时雨

　　杯中的茶渐渐变凉，清澈的茶汤中的细碎茶梗沉溺在杯底。被女人捧着的茶无力的散发着最后的余热。

　　女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为自己打气一样，揭开远久年代便开始留下的伤疤……“那时候，我还是一尾刚刚孵化的人鱼，对世间的一切都无比好奇。在海洋里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和那些美丽的海洋生物一起畅游海洋，学习生活的技巧，无忧无虑……”说着说着，像是重新成为那时年幼，被海水拥抱着的自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君寻无言，给她续了一下茶水，并没有打断她。

　　女人看着他的动作，感谢地笑了笑，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继续说起了未完的故事。“那时的我，被海洋中的生灵友善的对待着，让我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如同它们那样温柔，加之从其他洋区游过来的海豚以及海龟之类活动范围更加广阔的生物给我讲述陆地的人类和他们说听到的有趣的故事，我理所当然的被深深地吸引住，对海洋的对立面陆地无比向往。”女人停了下来，喝了一大口茶润了润因长时间说话的嗓子，就继续接连上了刚刚的话尾：“然后有一天，我就趁它们不注意，奋力游上了浅海区域，一个浅滩。那里碎石很多，一点儿也不像海龟它们所说的有柔软的细沙。”似乎想到了什么，女人看了看被和服裙摆所遮盖的双腿。

　　“锋利的碎石割伤了我的尾鳍，我艰难的挪到不远处稍微平整的大石块上，坐上去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疼痛，难受的感觉使得年幼的我哭了，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脱离皮肤的那一刻，变成了珍珠。我看到这些，觉得很奇怪，但是完全比不上尾鳍的疼痛。我就这样哭泣着，然后，被他听见了。”女人停止了话语，脸上露出无比温柔的笑容，仿佛昨日重现，她又回到了那个刚刚遇到心爱之人的时刻。

　　“像是童话一样，他看到我坐在石头上哭泣的时候，还问我怎么了，为何要在这里哭泣。当他走近看到我的鱼尾的时候，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就急匆匆的跑走了。”说到轻快的地方的时候，女人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我见他跑走了，以为他是要去喊人来捉住我，我当时很害怕，但是尾巴的伤口让我下不去水中，我只能祈祷海里的朋友能够发现我不见了，能来救我。等到他跑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手里拿着很多东西。我看着他，听着他说了一大堆当时的我听不懂的话，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忘记了反抗，任由他动作。最终我发现，他只是帮我将伤口处理了而已。而他发现我并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开始教我说话，告诉我应该如何分辨人与人的区别。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越发期待与他的再相遇。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表白了，我非常高兴。虽然在别人看来，可能只是两个孩子之间的脆弱约定，但是对那时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说过喜欢你这句话的我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毒药，使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于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不知足。可是渐渐的，他有一段时间似乎非常忙，见面的时间减少，就算见面，他也会偶尔对我说‘反抗’什么的，我开始感到不安。”说着说着，女人握紧了手中茶杯，眉头紧皱，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终于有一天，他一直陪了我一整天，就在黄昏分别的时候，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我，说：‘海歌，如果你有双腿就好了，真想永远跟你在一起……’，然后就离开了，剩下呆愣住的我，我那时没想太多，也没有仔细留意他的神情，我只是在想，他那样说，是想带我到陆地上生活吗？只是这样想着，无法抑制的欣喜从心中喷涌而出，填满我的整个胸膛，是啊，说的也是啊…都这么久了，我也该为他付出了。然后我就游到比以往更深的地方，寻找着以前章鱼先生说漏嘴的，能够幻化出人腿的海藻。”

　　名为海歌的人鱼摩挲着茶杯，暗淡的眼睛盯着杯中的茶水，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

　　夕阳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只留下昏沉的少许光亮映射在天空中。缺少了光线的待客室显得有些阴暗，像是暗处有什么蛰伏的怪物一样。君寻动了动手指，指挥着空气中飘散的香炉轻烟去开灯。平时柔软无力的烟雾此时却能将开关打开。烟雾在打开待客室的灯后，并没有消散，而是顺着走廊飘去开其他的开关。柔和的灯光驱散了昏暗，整个房间变的明亮起来，就连空气中残存的水汽都少了不少。

　　“我在拿到海藻后，并没有立刻吃下去，而是想要等到与他约定好见面的日子，与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可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约定的时间到了，他并没有来，但是我坚信着，他一定不会抛下我，可是不安的心情逐渐扩大，让我无法忽视。在黄昏的时候，我游到最初我们相遇的那片碎石滩周围，发现在不远处的邢台上，站着一大群武士和一个被捆绑着戴着头套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心中的不安变成了惶恐……在看到他胸前隐隐透出来的珠光后，我已经确定是他，因为他胸前所透出的光，是我的眼泪所化作的珍珠，饱含了我们所度过的快乐时光所凝成的泪水结成的珍珠。然而……在水中速度极快的我，也无法阻止那锋利的刀……我暴走了，无法控制的愤怒与哀伤使海浪翻涌，形成的巨浪将海崖上还未离开的武士卷入其中，然后进一步形成的小型海啸冲毁了周围分布零碎的小渔村……”海歌终于忍不住眼眶中涌出的眼泪，顺着脸颊而下，滴落在衣衫上，与潮湿的衣衫融为一体。

　　海歌胡乱的抹了把眼泪，哽咽地继续说：“等到清醒后，我并没有顾忌太多，我迅速地游向邢台的海崖下，想要寻找他的尸体……可是他的身体被尖锐的暗礁和汹涌的波涛撕裂，而头颅被海水卷入较深处。我无法两面都顾及，所以我选择先去找他的头。”随着故事的发展，她已经无法像刚刚那样抑制住心中的悲伤，源源不泪水从无光的眼中流出，痛苦而压抑的哭声使得女人越显憔悴阴郁。

　　君寻没有出声安慰，只是从袋中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了正泪流不止的女人手中。然而悲剧还未结束。

　　海歌看到眼前递过来的手帕，愣了一下，然后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向一直默默地听着她说这些亢
　　长枯燥的回忆的店长道了谢。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显得比刚才要冷静了不少的女人继续开口：“我把他的头与身体放在一起，将他埋葬到深海那处，我所诞生的地方，日夜守着，仿佛他还陪在我身边一样。而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既然人鱼的诞生是从上一尾人鱼所留下的力量所化成的珍珠中孵化，那么人类是否也可以轮回，从而获得新呢……我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我从他早已化成白骨的手指上掰下了他的无名指的第一个指节，便去重新寻找能够幻化双腿的藻类。重新找到并不难，在趁着夜色无人的沙滩，我吃下了海藻。难以言喻的剧痛向我袭来，我只得缩在沙滩上，等待着双腿的出现。可是双腿的使用，并没有原以为的快乐。就好像后来那位外国童话家写的一样，每走一步就像是在刀尖上起舞，疼痛无比，但是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克服。后来我就开始找传说中的灵魂的轮回。人鱼是没有灵魂的，海洋中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我只能小心混迹在人群中，寻找消息。最后，我来到了阎罗之主阎魔面前。她只看了我一眼，就对我说她帮不了我。我哀求了她很久，最后以我的一只眼睛作为代价，给了我一枚可以感应到他的灵魂的指环。而阎魔也叮嘱我不可以过多的干涉到他的命运，更不可以影响到其他人。然而我没有听进去。”海歌自嘲般笑了笑，摩挲了一下戴在左手指上的朴素指环。“我开始了寻找他的旅程。找到他第一世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有了可爱的孩子，家庭美满，我作为对于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人，这样的他，并不是我所期待的。随后我又开始等待。第二世…第三世…第四……我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了，永远都是错过，我迷茫了，我这样做真的对吗？而且在我的影响下，他变的越来越不幸，厄运缠身，有一世只是在婴儿时期便夭折……直到现在，我又找到了他，依旧不幸。”被一直紧握的手帕产生了许多细褶皱，如同女人脸上的伤疤。“其实呢，我一开始并不是这幅模样，自从我开始寻找后，身体的不同部位开始了不同的变化。渐渐的我明白了，为什么阎魔只是早了一颗眼球，因为她知道‘天的代价’。”

　　君寻听完回忆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便抑制住了自己。他看着眼前这尾人鱼，叹了口气：“那么，你的愿望是想重新开始吗？可是这样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鱼打断：“不，我的愿望是，将他真正的人生还给他，将我所带给他的厄运，放到我的身上来，而我，估计明天就会离开这个让我爱恨交织的世界吧……因为，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最后一次代价……真的像是个童话一样啊……我的一生……”无奈苦笑，看着眼前的店长说出真正的愿望。

　　君寻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位可怜的客人，再问了她一次是否要坚持这个愿望。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她的愿望可不容易实现。叠加在男方身上的厄运，是来自大海的诅咒。而如今，‘将正常的属于他的人生还给他’这个可是涉及到命运…“如此沉重的代价，你……不后悔吗”

　　海歌听到君寻的提问，对他温柔的笑了笑说：“我曾经迷茫过，困苦过，但是绝对不会后悔，我曾在濑户遇到过几尾人鱼，在和她们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人鱼真是一种很固执的生物。更何况，能够到达这里，还是因为祂最初在我诞生时所赐的祝福。我知道，对于我的所作所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弥补，所以，再次拜托你，能否帮我将它带回暗海……”海歌将右手放到心脏的位置，用力往上一压，手竟然穿破衣服和皮肤直直穿过肋骨。触碰到心脏的手用力一抓，就将自己的心脏带了出来。在完全出现的那一刻，心脏像是被分割了一样，化作两颗颜色相异的珍珠。

　　两颗珍珠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生命力，只不过淡粉的那一颗比深蓝的那颗要更弱一些。君寻皱眉看着海歌递过来的珍珠，没有接过“你已经决定好了吗？你应该很明白失去心脏的后果，更何况在如今这么虚弱的情况下……”

　　“没关系。”在拿出心脏后，海歌迅速衰老了下来，原本还算细致的皮肤变得如同枯树皮一样凹凸不平。“在我走上这一条路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只不过是结局的不同罢了。”

　　君寻看着她叹了口气，接过了他手上的两颗珍珠，放在手边上原本放小茶匙的软垫里。“我知道了，你的愿望，我会帮助你实现的。”

　　“那么，已经找好地方了吗？是打算留在他身边到最后一刻吗？”重新给杯子添了一次茶水，因为茶壶上有保温的魔法，所以倒出来的茶还是温热的。升腾的水雾模糊了视线，显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不，如今的他还是尚未出世，一切都还未开始。我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等待消散。想想还真的像童话中的小人鱼一样，同样的开始，同样的结局。”鲜红的血液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轮廓流下滴落到手掌心，化作一颗红艳得泛黑的珍珠。

　　感受着手中之物，海歌悲哀地笑着说：“原来我还能落泪成珠啊……”说着就把它放在那两颗珍珠边上。“这样，代价就足够了吧……虽然说我的身体早已衰败，但是人鱼的心脏了没这么脆弱哦，不然我也不能苟延残喘这么久了……”

　　君寻了然。“多露，全露，能帮我把仓库里的那个褐色的锦盒和那个平安扣拿来吗？”随即便听到两声回应和远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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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盒与装着平安扣的绣袋被推到海歌面前。“平安扣，让他带在身边就可以了，至于这个”君寻指了指锦盒“让他的母亲吃下去，在他出生前。”

　　“非常感谢……”海歌站起身来给君寻鞠躬道谢，拿着那两样东西离开了。

　　天空已是繁星密布，黑暗在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蛰伏着，女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将桌上的珍珠分开放好后，走出用来待客的房间，对不远处的和室招了招手，一支红柄银嘴的管烟出现在君寻的手上。手指轻轻一抹烟斗口，里面的烟草便燃了起来。君寻等到烟草充分的燃烧后，吸了一口，呼出烟雾。靠着廊柱坐下，看着眼前萤火纷飞的庭院。惊鹿不知疲倦的上升，降落，敲击石块发出清脆的响声。

　　黑白两个摩可拿从走廊深处边打闹边跑向君寻。团子们一左一右坐在君寻身旁，靠在他身上。“那尾人鱼真是可怜，得不到想要的，又即将失去自我……呐呐，君寻，锦盒里装的是什么？”拉古，即黑色的摩可拿坐在君寻的右手边，作出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着眼前的青年。

　　没等到君寻回答，白团子索艾尔就反驳了拉古“我倒是觉得，人鱼小姐很勇敢，为所爱牺牲所有，有点像以前为小樱寻找记忆羽毛的小狼呢！”

　　看着眼前两个正在辩论的摩可拿，君寻笑了笑说：“不论如何，这都是她的选择。作为店长，我也只能提醒她两句，不能过多干涉，不过在看到她的动作的时候，稍微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不好的记忆……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日蝉的蝉蜕哦，象征着过去的结束与新生的希望的蝉蜕。”摸了摸索艾尔的头，又抽了一口烟。微微泛苦的烟草的味道从口腔顺流到喉管，进入肺部又回游出去，望着飘散升入天空的轻烟，君寻似乎想到了什么，别过头，压下心中最后的希望，垂眸盯着燃烧的烟草……

　　两只团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何处，不久后传来女孩子们的笑声，原来是在和多露全露在玩耍。

　　一只嫩黄色，长有纤长尾羽的鸟飞到君寻肩上，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他的脸，将他从思绪中拉扯出来。“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想通了些事情而已……”君寻出声安抚有些不安的小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百目鬼是在多久之前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呢？他的曾孙的曾孙现在又是谁？雨童女和为他献出心脏的座敷童子的脸也已经模糊了……原来，曾经侑子小姐所经历的时间，是这样痛苦的吗……从前他爱的人、爱他的人，记忆也已经褪却……现在的他，生命不知何时会结束，唯一想要的，只是守护这家店，拥有过去无数记忆的店……

　　像是褪去枷锁的飞鸟，松展翅膀飞入云端。君寻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魔力像是被打开闸门的洪流，喷涌而出。

　　而与君寻息息相关的店，变得更富有生命力，空中漂浮着的魔力，将整家店包围，而在店深处的仓库中心的地下，一个魔法阵亮起，法阵中被日月星辰包围的蝴蝶，逐渐转为飞鸟一样的印记……

　　整座庭院植物和与之伴生的小妖精为焕新的一切狂欢着。

　　挣脱了枷锁的飞鸟，又将飞往哪里，展开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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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准备给君寻开金大腿了，脆皮法师在那些神仙打架的番里可布星，暴力流才是我的爱
新的世界，准备开始哦耶！！
可算是正式开始了。猜猜这尾人鱼的心脏是给谁用？
最后：求评论求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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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还差一点点，一点点！！！！
昨晚写的时候写着写着睡着了，今天早上上课的时候赶紧写了一点，下午上课的时候肯定能写完了
相信我！！！
其实我写得会不会很啰嗦啊（捂脸）
痒痒鼠抽卡坠机了，lay了
今晚补完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