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世俗王国（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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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纪明光以后，警队众人虽然还在沿着狡兔留下的种种蛛丝马迹查证着，然而除了他们还曾接触过秦念慈以外并没有别的线索，希望不免落空。
值得高兴的是新年新气象，纪明光以及其余犯案人员的制裁终于到来——纪明光被指控强/奸与杀人两项重罪，被扔进了滨城监狱和秦念慈作伴，不日后二人将会前赴后继地受刑。市局循着名册抓住了一批阴沟里的耗子，其中竟有些“德高望重”的大人物，有的甚至频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可见名气和品德也不总是相辅相成。与此同时滨城一中相关涉案人同样因非法获取信息而获刑，市局联合教育局以霹雳手腕将整个滨城的初高中负责人重新洗牌，果不其然也揪出来不少大树倾倒没来得及逃窜的猢狲。
接连几天的降雪后终于放晴，邹承墨握着手机在家和墙头草大眼瞪小眼——父母报了个夕阳红旅行团吃完年夜饭就飞到泰国度假去了，懒得带他这个电灯泡一块，自己反倒成了空巢老人。不仅被爹妈抛弃，新年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邹承墨和墙头草在家坐了大半天也没想到要怎么约闻毓出来认真道个谢——为了给这个案子画一个完美的句号，邹承墨恨不得天天睡在办公室，直到这几天才空了下来。
过不了几天就得上班，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到闻毓，邹承墨一咬牙，拨通了闻毓的电话，“招嫌就招嫌吧。”
“邹队，有事吗？”闻毓有些讶异邹承墨在工作之余打电话给自己。
“咳，没啥事儿，就是......新年快乐！”邹承墨说完就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虽然长相英俊身材出众，但年轻时候唯一的真爱就是各型各类的球类运动，偶尔打打网络游戏。警队里的小八卦们都知道他们队长虽然嘴炮了得脸皮也厚，然而情感经历基本为零。
“嗯，新年快乐。”
“......”邹承墨觉得这天没办法聊下去了，还是单刀直入吧。“闻毓，你今天要是有空的话，赏个脸，我请你吃顿饭吧，承静的事我还没认真谢过你呢。”
“不用麻烦了，邹队。”闻毓有理有据地婉拒，“上次在楼梯口，你已经道过谢了。”
邹承墨想起被纪明光的振振有词气得脑仁疼、颓在拐角还被闻毓安慰了一通的自己，厚脸皮也派不上用场，耳朵尖有点发烫，语气却很沉，“我是说过‘谢谢’了，但是我想带你去看看承静，她还没谢过你。”
“好。”闻毓想起承受着巨大的折辱也要留下线索的邹承静，不忍心再拒绝，“请客就不必了，我刚吃过午餐。承静葬在哪里，我们直接在墓园见吧。”
“一个小墓园，没有名字，在景山脚下。”邹承墨回答得有些底气不足，他很想带闻毓去见见承静，虽然查案是闻毓的工作，但毕竟他帮了承静，也帮了自己。然而辞旧迎新的气氛中，带闻毓去一个几乎陌生的女孩的埋骨之地，总是有些晦气的，“那两个小时后见？”
“好的，一会儿见。”
邹承墨经常抽空去看望承静，忙得昏天黑地的也不怎么在意形象，总是胡子也不刮、澡也不洗地就开车去景山——自家妹妹，哥哥的什么邋遢样子没见过。但是这次他穿了板正的大衣，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又照常买了一束桔梗花以后才出发去墓园，毕竟今天是真相终于水落石出的特别日子。
邹承墨提前半小时来到墓园，没想到闻毓比自己到得更早，而且手里也捧了一束蓝紫色的桔梗，“之前看到承静的日记本里夹着一张明信片，画着一部动漫里名字叫‘桔梗’的女生，我猜她会喜欢这种花。”闻毓瞥见邹承墨手中的花，笑了，“幸好没猜错，不然承静要生我的气了。”
“是，她很喜欢桔梗。”邹承墨眼中向来清冷贵气的闻毓此时仿佛突然镀上了一层名为“温柔”的光，亮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不仅是因为那部漫画，也是因为桔梗的花语——永恒的爱，承静嘴特甜，总说能做爸妈的女儿和我的妹妹，她很幸运。呐，这就是承静。”
墓碑上的遗照是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承静，她和闻毓想象中长大后的小姑娘一样，模样和邹承墨很相似——单眼皮，眼睛狭长但看起来并不像邹承墨似的凌厉，只觉得像她热爱的桔梗那样坚韧又柔和。
“妹啊，哥又来啦，这次还有另一个哥哥来看你了，叫教授怪生分的，你知道他是你闻毓哥哥就行了。”邹承墨把手中的花束放到墓碑前，“来，闻毓，给妹妹亮个相。”
“承静，我是闻毓，你哥哥的同事。”闻毓很少会站在墓碑前与假想中不肯离去的灵魂对话，少有的有点拘谨，“你很可爱，跟你哥哥不一样。”
“哎哎哎，怎么还和我妹编排我呢。”邹承墨不干了，抬手遮住照片上妹妹的耳朵，“承静，别听他瞎说。”
清扫了承静墓碑上的落雪以后，邹承墨收起了嬉皮笑脸，“承静，哥趁着新年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哥这个人你也知道，比较怂，一直没法看完你留下来的日记，虽然晚了几年，但是闻毓哥哥帮咱们家抓住坏人了。哥哥查到欺负你的坏人死了，这是他应得的报应，除了他以外，我们还抓了欺负别的小女孩的坏人，要不是你和闻毓哥哥，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们呢。哥没告诉爸妈，他们年纪大了承受不来，哥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邹承墨摩挲着照片上承静的脸颊，多年来背负着重重枷锁的他从来没觉得这么轻松过，“好了，让你闻毓哥哥再和你说两句话，好让你记住他的模样，以后在天上保佑保佑他。”
闻毓一时有些语塞，他不想对承静随意客套，只好慢慢地措辞吐露出一些心声，“承静，你是个特别勇敢的孩子，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像你承受住黑暗，也不是所有人都敢以死相争。世界上有很多和你一样受过伤害的小孩，他们有的当时不敢反抗，以后也没有能力去改变现实。你太坚强了，如果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你一定是最亮的那颗。”
邹承墨敏感地听出了闻毓话语中的一些感同身受，但他不想深挖别人的隐私，尤其是闻毓的，所以轻巧地转移了话题，“承静，还有一些坏家伙跑掉了，我和闻毓哥哥会一直调查的。你也要加油，保佑我们能快点抓到他们。”说完邹承墨伸出手指，在妹妹脸颊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闻毓，大过年的打扰你，还把你带到墓园里来，实在对不住。”邹承墨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这个时间点选得实在算不上好，所以在发现闻毓是打车来的景山后主动请缨送闻毓回家以赎罪，“但是我放假没准，平时来看承静都得偷空冲刺着过来，你作为顾问又不知道哪个案子才能再到市局来，所以就……”
“没关系的，邹队。”闻毓听邹承墨一路上来来回回地道歉头都快大了，“我去墓地比你去得还勤，真的没什么。”
“你不怪我就好。”邹承墨假装没听到闻毓说他自己也总是去墓园，专注于插科打诨，“不过请客是一定要请的，这都快六点了，不吃晚饭就送你回家，除非我脑子被门夹了。话说回来你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承静都叫你‘闻毓哥哥’了，你还总叫我‘邹队’，也太生分了。”
“好好好，”闻毓心思通透，他明白邹承墨做了多年警察，不可能没听出来自己的失言，只是邹承墨不追问而已，他索性就坡下驴，“那我就不客气了。”
邹承墨是个生活相当粗糙的人——衣服舒适、饭菜够吃就行，从来不讲究品质，平时工资大部分都给墙头草同志买了狗粮，花在自己身上的很少，但既然是请闻毓吃饭，总不能再随意。
“闻毓，能吃辣吗？能吃辣咱吃火锅也行。”邹承墨对着点评餐厅挑挑拣拣。
“不太能，吃太辣我会胃疼。”闻毓想起自己和邹承墨上次一起吃饭也是吃火锅，“不过我们可以吃鸳鸯底的。”
“可别挑战你的胃了，咱换一个。西餐太生冷，对胃也不好，涮羊肉呢？”邹承墨看闻毓点头后就调转车头向着涮羊肉出发。
铜锅上了以后邹承墨食指大动，一边下菜招呼闻毓动筷子，一边自己风卷残云地吃，他一抬头看见闻毓夹着一片莴笋慢条斯理地嚼着，觉得自己长成熊瞎子真不是空穴来风。想什么来什么，邹承墨刚从外号“熊瞎子”联想到刑警队的小鸡仔们，衣兜里的手机就疯狂地振动起来——为了不扰民，邹承墨先让“小跳蛙”歇息了，新的一年来摸老虎屁股的还是谢扬。
“头儿，首先，过年好！然后，三十分钟前，城南一所职高七楼废弃的女厕里发现三具男尸，全是在校学生，死因都是被一刀切断了气管。王局已经派人通知闻教授了，现在让你麻溜儿地过来。”
邹承墨和对面的闻毓同时挂断了电话，在涮羊肉蒸腾出的雾气中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世俗王国（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