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77、底牌

　　到医院后，冷曦陌被送进抢救室，温陌西在外面等着，颜一枫一直跑上跑下的办手续。

　　冷曦陌这一次逞强的结果是，食道和肠胃都坏了，半条命都没了。
　　她从抢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对他说了声谢谢，

　　病房内，冷曦陌躺在床上打着点滴，觉得活过来的感觉真的不错。
　　房间里一直很安静。

　　“你就不能把你的棱角磨一磨，硬碰硬很好玩？”温陌西坐到病床边，“这种应酬你可以不去的，冷氏可以帮你的。”
　　冷曦陌看向他：“温陌西，你了解我的。我要是靠了冷氏，我就和那些靠着背景的人没什么区别，我不喜欢被别人说是靠着家里的势力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温陌西皱着眉：“那你也没必要那样啊。”
　　“我今天要不拿命去拼，他们就会觉得，NM要垮了，谁都可以潜规则我了。”

　　温陌西沉默了，想了想开口：“顾叔叔在这边，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冷曦陌摇头：“他在忙。”

　　“那我在这陪你。”
　　“我想睡觉了。”
　　温陌西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睡吧。”

　　冷曦陌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几道触目惊心地血痕：“去护士站包扎一下吧。”
　　“我知道了，你睡吧。”

　　顾诚言的确在忙，忙着处理色狼。
　　刚刚冷曦陌喝酒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群里，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谁不认识谁。

　　“你待会打打就行了，可别闹出人命啊。”唐彦东说。
　　顾诚言笑：“打他？太便宜他了。”

　　完了，姓黄的必死无疑。

　　“这丫头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顾诚言对视频那边说，“这本来是很容易解决的事，非得选这种方式。”
　　冷北安：“她从小不就那样？”

　　“是，从小就是那样，遇到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幽闭恐惧症就是那样，瞒了那么多年。她也不想想自己能有多大的能耐。”顾诚言皱着眉。
　　冷北安也皱着眉头：“她幽闭恐惧症都好了这么多年了，你再说这些有意义么？”

　　“幽闭恐惧症是好了，但别的呢？她就是和你一样死犟死犟的，要不那么犟至于是现在这样么？”
　　“你们别说了！”冷安年在冷北安开口前说。

　　这俩人真是越老越水火不相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

　　顾诚言平静了一下：“你们没告诉家里吧？”
　　“我们不傻。”

　　唐彦东：“到了。”

　　“等会再发给你。”顾诚言挂断视频，下车，看了看眼前的娱乐会所，“真是败类，大下午的不在公司，在这花天酒地。”

　　“你别忘了，这会所是你开的。”唐彦东补充道。
　　顾诚言白了他一眼：“你少说几句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唐彦东讪讪地闭嘴，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穿着黑西服板着一张棺材脸的保镖——今天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也是，谁让那个姓黄的没点眼力见。

　　“把灯全部打开。”顾诚言吩咐保镖。

　　包间的人玩的正热闹着呢，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心里难免犯嘀咕。

　　黄总正在和一群人喝着酒，看见顾诚言连忙热情打招呼：“顾总怎么大驾光临了？”
　　顾诚言坐过去，笑着说：“黄总这不是说笑了，这会所是我开的，我还不能来了？”

　　“你看我这脑子。那顾总到我们包间里，又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顾诚言打了个响指，服务员端着威士忌和辣椒还有几袋芥末上来，他打开威士边倒酒边笑道，“顾某今天听说威士忌配着辣椒和芥末别有一番风味，这又听底下人说黄总在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我就来找黄总了，培养培养感情。”

　　黄总此刻算是彻底懂了。
　　冷曦陌是他的女人？这次玩大了，玩顾诚言头上去了。

　　“这还是不要了吧，我这人粗，喝不惯威士忌。”黄总说着开始倒红酒，“要不然这样，我陪您喝红酒。”
　　顾诚言阻止了他倒酒的动作：“我一开始喝也喝不惯，喝喝就习惯了，红酒没劲儿。”

　　他拿起两颗辣椒，眉头都没皱的吃下，又把芥末挤到杯里：“黄总，我先干为敬。”随后仰头喝了下去，他把杯子倒扣起来。

　　三种刺激性的东西在胃里汇合，如火中烧。
　　顾诚言无法想象冷曦陌喝了那么多白酒吃了那么多辣椒是怎样的感受：“该你了。”

　　黄总扑地一下跪地：“顾总我错了，要不就算了，咱都是兄弟别为了女人伤了和气。”

　　“谁特么的跟你是兄弟？”顾诚言不再笑，拿起一个空杯扔到地下，瞬间四分五裂，“姓黄的，你当谁都跟你一样龌龊，冷曦陌是我外甥女，你今天谁也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不知好歹碰了我的底线！这酒也就三杯，不多，你今天呢，不喝也得喝。”

　　他端起一杯递到他面前，在他耳边说：“喝了这杯，我送你个礼物。”

　　顾诚言的外甥女，那不就是冷氏的千金么？这何止是玩大了，搞不好连公司都得玩完。

　　果不其然。

　　顾诚言跟冷北安连上线，冷北安在视频那边翘着二郎腿，看着他说：“事情既然都发生了，那就得解决。我们都是文人就用文的解决，我最近不在纽约，解约合同我已经让法务部着手在办了，相信不多时你就能收到，解约金会照着合同打给你。”

　　“冷总，有事我们好商量，何必解约呢。”

　　冷北安直接挂断视频。

　　“彦东，看着他把剩下的两杯喝完。”
　　“OK。”
　　顾诚言起身离开。

　　“在哪？”顾诚言坐在车上，拨通冷曦陌的电话。
　　“纽约。”冷曦陌又问，“忙完了？”

　　“你在哪家医院？”
　　她报了地址：“舅舅，你别生气。”

　　每次都是这样，一犯错就喜欢喊舅舅。顾诚言每次一听到他这样喊就拿她没办法：“还疼么？”
　　“洗过胃了，好多了。”

　　顾诚言握紧手机：“这件事的有另一种解决办法，你怎么就非得要这么倔？你嫌自己活久了是不是！？你把你舅当摆设，还是死人？遇到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从小到大，顾诚言第一次吼她。

　　“是，就是嫌自己活久了。”冷曦陌淡淡地说，“舅舅我长大了，必须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全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等着我给他们发工资呢。另一种方法无非就是靠家里，我要是没能力只靠着家里靠着你们，那怎么让人服我？我把底牌亮出来，那从今往后阿谀奉承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我从小看着那些人阿谀奉承的嘴脸长大，早就厌烦了。”

　　她对自己这样无所谓，可顾诚言不行。

　　顾诚言压着情绪：“如果你开公司是需要这样，你别开了，回来我养你。”

　　很久之后冷曦陌才说：“你应酬的时候还不是经常带着秘书去？你以为她们真的像表面那样乐意么，现实很残酷，那个位置多的是人想坐，缺了她们公司无关痛痒。你去大街顺便问问，如果不是生活所迫，那个女人愿意喝酒？”

　　“你和她们不一样。”
　　“都一样，你们男人也都一样！都特么的是变态，喝个酒非得女人陪着，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冷曦陌！”顾诚言声音加大，“这件事该生气的是我，你的火气哪那么大？”
　　“辣椒吃多了，不行么？”

　　顾诚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心平气和下来，“你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我没听出来你的不对劲，是舅舅的不好，但你就不能多说一句？你要是和我说了，你被人为难了，喝酒吃辣椒了，我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放下。难道在你心里就觉得你在我这还没那些生意重要？”
　　冷曦陌沉默。

　　“我知道你的性子要强，但这是关系你命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半晌之后，冷曦陌开口：“对不起。”

　　“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到。”

　　冷曦陌放下手机，平躺看着天花板，刚刚被顾诚言的电话吵醒的时候她就巡视了下房间，没人，温陌西不知道去哪了。
　　可能是去包扎伤口了。

　　冷曦陌想着那一幕幕，心里一暖。

　　简昱廷发现这些日子自己真的是老了，开始健忘起来，竟然把手机忘办公室了。
　　他还没走进办公室，秘书就走过来：“简总，姜助理今天来找你了。”

　　“姜妤？”
　　“是，看样子挺急的，但我们都打不通您电话。”
　　“我电话没带，你去忙吧。”

　　简昱廷走进办公室，在办公桌上看到了手机，正在振动，来电人，唐彦东。

　　“你可算接了，急死我了。”
　　“我手机忘办公室了，怎么了？”

　　唐彦东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一字不漏：“我以为你和那个小美女掰了呢，结果你不知道，群里现在全再说她。”

　　简昱廷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想去见她的心思，在心里一遍遍的和自己说，你说过的你要放下她。

　　“哎你怎么没反应？”唐彦东在那边说。
　　“我和她没关系了，能有什么反应？”
　　“不是吧，这都多少年了，鬼才信。”
　　“爱信不信。”简昱廷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简昱廷在办公室踌躇很久，最后还是给何光南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何光南自然是没好气，今天还让不让他睡了：“老子在俄罗斯！”
　　简昱廷又和他说了遍整个事。

　　“我就知道要出事，这个黄总不是好东西。”
　　“她怎么突然想着要应酬了？”
　　何光南想了想说：“公司资金出了问题。”

　　“你们为什么不找我？”
　　“你还不知道冷曦陌啊？”
　　简昱廷深吸一口气：“需要多少，我让财务……”
　　“不用了。”何光南打断他，“一熟人已经借给我们足够的资金了。”

　　简昱廷点点头，没说什么。

　　挂断之后，简昱廷把手机扔到一边，坐到转椅上闭上眼睛。

　　为什么每一次冷曦陌遇到事了之后，他永远不能第一时间给她帮助？
　　老天都不给让冷曦陌欠他的机会。

　　【资金搞定了，最迟明天到账。】何光南的消息发进来。

　　冷曦陌单手打字回消息：【姓黄的资金不可能那么快的到账啊，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冷氏汇的吧。】

　　何光南思忖片刻，还是发过来：【是温陌西，他给我打电话。】

　　温陌西在冷曦陌睡着之后，到外面问了姜妤因果，打了电话给何光南。

　　“何总，听说您在俄罗斯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何光南和温陌西不是很熟加上人家这语气，他当然不好发脾气：“没事，我也在倒时差，温总有事？”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公司资金上出了点问题？”
　　何光南边坐起来边说：“哦？你怎么知道？”

　　“你就别管这些了。”温陌西不和他解释前因后果，直接问，“我想问你的就是，接不接受我的钱？”
　　何光南一愣：“你想成为NM的股东？”

　　“不是。”温陌西轻笑，“我只是单纯的借给你们钱，不要股份不要利息。”
　　“为什么？”

　　温陌西想了想，说：“因为我和冷曦陌是朋友。”
　　“就只有这？”
　　何光南可不傻，哪样的朋友会这么帮？

　　温陌西嗯了一声：“你就说可不可以吧？”
　　半晌，何光南说：“大恩不言谢。”
　　“客气了。”

　　【凭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我觉得温陌西对你有意思，要不然谁会借这么大笔钱给别人，还不要利息不规定还款时间？】
　　冷曦陌：【你不了解他。我觉得他对我和对时七没区别。】

　　区别大了好么？温陌西心里苦。

　　何光南：【是，我不了解他。但我知道友情没这么大的威力。】
　　【……】
　　【这事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冷曦陌还没回复就听见开门，快速打下‘当然’发送，然后把手机放下。

　　温陌西在电梯口碰到了顾诚言，就和他一起过来了，一路上温陌西把她的情况都告诉她了，他没进来在外面等着，

　　顾诚言：“别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的火现在烧的旺着呢。”
　　冷曦陌笑：“好啦，等会给我办出院手续去。”

　　“冷曦陌你要命的么？给我在这住到完全好了再出去。”

　　冷曦陌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没告诉家里人吧。”
　　“告诉了……”

　　“老顾你太不仗义了！”
　　“才怪！”

　　冷曦陌松了口气：“你说话能别大转弯么？”

　　“你都快把我吓死了，我还不能吓吓你了？”顾诚言控诉，“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马上就回国了，顺便给你打打掩护，温陌西在这照顾你。”

　　冷曦陌一听，立马说：“好，你赶快走。”
　　“嘿，你……”

　　“快点走！”开始下逐客令了。
　　“好，我走。”

　　真是女大不中留。顾诚言在心里翻着白眼，这要是自己姐夫看着这一幕了能被气死。